第一章 月是半自空

窗外的一轮残月隐于无边的残穹之中，月光凄凄惨惨的照了一地，像极了清冷忧寒的霜。时值六月，早儿下了一场透彻的雨，温湿的空气中带着迷离的芬芳，是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雨水的味道夏天的身影。哪怕是再多的悲伤在这一刻都停止、屈服。我不知道我是第几次在黑暗中看着外面的世界，落地窗前的飘纱悠悠的晃荡，轻抚着我的脚背。我就这样苍凉的立于窗前，将一室繁华置于身后，我微扬着脸。是的，我在等待黎明的到来，我渴望阳光。因为，我是拂晓，叶拂晓。

        身后有一抹暗影袭来，我闭了闭眼仍没有转身，将头侧了侧给了他一个孤绝的背影。他在我身后静默几秒，终究开了口。华丽的声线透过黑暗，落在我的耳旁。“何苦为难自己呢？”他悠悠的开口，像流入幽谷的清泉，冷冽、幽深。我听后笑了，笑得好比离枝的花瓣，那般绝望、孤寂。“顾宸笙，是你在为难我啊……”我转身的那一刹那，仍旧被他的风华所惊艳。他眉间的那颗朱砂痣，艳如血，媚如春。可是偏偏他又有一身清冷似雪的气质，将自己的艳色浸进了寒色，二者融为一体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静尽致。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似轻笑了一声说到:“覆巢之下无安卵的……我对你不薄了”我看见他微微眯了眯眼，不急不缓的喝着水，慢慢的摇着水杯，绚丽的光在手中摇曳。“你对我的情分当真是可以！怕是我这种轻贱之人受不起得，顾少您还是手下留情得好！”我怒得音调不稳，可是我还是努力控制着，为了我的尊严。顾宸笙当真是笑了:“喔？那你就好好受着吧！”说完就松了手中的水杯，碎了一地的玻璃，像极了破碎得尸体般凌乱不堪。飞溅得玻璃渣子落在我的脚背，有血流出来。顾宸笙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沉默得离开，在关门的瞬间，他突然说:“叶拂晓，你的道行还浅了点！你的母亲肯定教过你以退为进，可惜啊你学得还不够通透，以后还是收敛点为好。”我猛得抬头对上他审视得目光，他又笑了，依旧那般的艳若桃花然后慢慢退了出去，离开。我木讷得赤着脚走到窗前，跌坐下来。“顾宸笙，你死了或者我死了，是不是事情就会都不一样了？”外面还是无边的黑暗。

        顾宸笙靠在那辆普通人努力一辈子仍旧望尘莫及的车上，橙色的光影在指间若隐若现，那张脸在烟雾中显得暧昧不明，他抬头望了望天。“天意如此，怪不得我，是你的命啊叶拂晓。”说完将手中未燃尽的烟抛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瞬间湮灭。他上了车，不一会儿就隐于这座繁华的城市之中，霓虹的灯光仍不知疲惫的照耀着这个有些迷茫的世界。火树银花间是物欲横流的街道，他看着匆忙行走的人们，不知将去向何方。顾宸笙突然就觉得有些窒息，顺手解了衬衣领口的扣子，他望见了空中那残月。他喃喃道:“月是半自空，芳华仍依旧。”残月如钩，人如故。

        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顾宸笙从来都这样认为。他也不是没有过单纯的年华，纵使心思玲珑剔透仍有年少的那份执着与善良。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他不得承认现在的他，被欲望、权势、地位所包围，可他乐在其中追求他想要的一切。人性，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大约是可有可无的，何况对于经历过生活现实磨练的他来说更是如此。不知为何，今晚他看到叶拂晓那苍凉的背影时，他却有些怀念过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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