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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认亲


沈雀欢就看见周围好多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亮了,有的像小陈氏和冯氏那样表情有些木然,大多数人则是七嘴八舌的小声嘀咕去了,只是眼角眉梢时不时的往沈雀欢身上瞥上一眼。

        历氏深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朝沈雀欢歉意的一笑,“瞧我,那日和孙夫人去陈记茶楼里坐了坐,觉着陈公子经营的好,这才说上一句……”

        沈雀欢一双眼睛寒星似的,“外面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听父亲说起过,陈公子若是能有幸考中进士,会在茶楼里摆喜茶,我也会和陈姨娘一起去宗华寺还愿。”

        在大樾,有铺子的人家逢喜事时总会摆上几桌“喜茶”,有的摆茶水和瓜果糕点,有的则摆的是肉食酒菜,这些“喜茶”都会请寒门穷户们免费吃,沈雀欢此时提到这句,也表明了二房对陈姨娘和陈许的态度,至于最后一句话。

        如果历氏和徐碧媛真的有事找她,肯定会打听好他们启程的日子,到宗华寺与他们“偶遇”的。

        历氏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拜过祖先的沈赫和新妇陈佩妍走进了正堂。

        沈赫穿着一身猩红色袍服,肩头袍角绣着金丝蝙蝠,陈佩妍身着一件正红福字纹掐金锦绣华服,朝阳五凤挂珠钗,金镶红宝石耳坠,胸前垂挂着多子多福宝福锁项圈。

        新郎高大挺拔,新妇端庄秀美,从外表看,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可众人脸上的表情却又耐人寻味,特别是林氏,笑容不达眼底,连沈雀欢都看得出,她对这桩亲事不满意。

        怎么可能满意呢?原本让儿子和陈家结亲,就是老夫人沈陈氏强势决定的,她瞧着陈佩芯温婉柔弱是个好拿捏的,当初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把陈佩芯带在身边好好教几年,也不失一桩良配。可现在倒好,陈佩芯变成了陈佩妍,不仅房头变了,性情脾性样样她都不中意,最可气的是陈佩妍不知道给儿子使了什么蛊,儿子被揉扁搓圆还如丢了魂似的非她不娶。

        这亲事就如同在林氏面前挖了个火坑,跳不跳都不由她。

        大总管刘保满脸喜庆的唱喝:“新人给侯爷,侯夫人行礼,敬茶。”

        沈赫和陈佩妍跪在了堂前的锦团上,给承平侯和那张空着的太师椅行了礼。新媳妇接过仆妇的茶敬给承平侯,承平侯接过来沾了一口,说了一些彼此宽容,敬爱长辈,绵延子嗣的话。

        刘保又唱道:“新人给父母行礼。”

        二人又相沈宏程和林氏行了礼,陈佩妍将媳妇茶奉上,承平侯和沈宏程夫妇将见面礼递给二人。

        陈佩妍则送上了亲手做的鞋袜,作为媳妇礼。

        接着沈赫就带着新妇依着长幼给在座众人行礼,男子一般送上的都是红封,二叔公送上的是五十两,平常亲戚这样的数目也算合理了,可二叔公毕竟是这里除承平侯外最尊敬的长辈,五十两银票唱出来,林氏的脸变得更沉了。

        好在长儒的礼厚重又特别,刘保打开匣子看了一眼,大声唱道:“八两金元宝九对,二老爷祝新人长长久久圆圆满满。”

        大樾金银市价,一两金元宝兑换八两白银,八两九对金元宝,那可顶得上千两银票了。

        正堂气氛齐齐一滞,沈宏程和林氏全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承平侯则是喜上眉梢,连称了几个“好”,弄的站在长儒身后的三老爷沈宏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手里的红封交出去。

        女眷里则响起了不绝的议论声,刚才还觉得沈家二老爷不是良配的众女眷,这会儿看长儒的目光别提多和缓了,好像天底下再没这么全乎的一个人了。

        沈雀欢的石榴银饰不显山不露水,可老夫人加进去的红宝石耳铛却正经的珍贵,陈佩妍很高兴,把红宝石的石榴耳铛拿在手里,瞧了半天,“三妹妹有心了。”

        沈雀欢思忖,老太太这是想看到他们后辈和恰,不想让大房和二房生了嫌隙吧,毕竟甭管是哪个房头的老爷,都是她的亲孙子,虽然嫡庶有别,却是手背和手心。

        沈雀欢苦笑,这些人里又有多少人记着着老太太的好呢?

        认了亲,沈雀欢无意在正堂久留,她感觉到历氏投过来殷切的目光,但她不想这样轻易的让历氏尝到甜头,她在徐家人身上撒了那么多饵,临到收线的时候,怎么也得让她们在钩子上头难受难受。

        沈雀欢回到了景泰院,先去老安人面前说了说认亲的情形,老安人看着沈雀欢身后初念拿着的那双新妇袜子,取笑沈雀欢:“你瞧,成了亲的女子第一关就是针线,我让你做的袜子,你到现在还没做成呢吧?”

        沈雀欢讪笑,她这里不仅老安人的袜子还没着落,外头还欠着宋阿娇和祁霖玉一人一双。沈雀欢觉得天都暗了。

        回到东厢房,秋晓跑过来急急的道:“小姐,红芷好像有些不好,要不要禀了春容姐姐?”

        沈雀欢连忙去了红芷的住处,昨天沈雀欢莫名其妙的失踪,红芷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沈雀欢回来的时候更是脱了力似的晕了过去,开始众人只当她是吓的,瞒着春容和春实,让秋晓照顾了她一整夜,没想到竟然严重了。

        红芷、初念、秋晓都住在一处,一条通炕上紧挨着三副行李,红芷住在最外头的位置,头上盖着额帕,嘴唇龟裂,鼻翼翘着干燥的薄皮,烧的不成样子。

        “红芷。”沈雀欢心急如焚,凑到她耳边急切的叫了一声。

        随后走进来的初念和秋晓见状吓得不行,连忙把沈雀欢拉开,初念急声道:“小姐,怕是会过了病气的,奴婢瞧着还是把红芷姑娘挪出府去吧?”

        秋晓却是一惊,不是挪出景泰院,而是挪到府外去,这是大宅门里对待将死下人的规矩。她不由朝主子看过去,沈雀欢鼻尖上冒着微薄的汗,人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只是两只眼睛泛着异样的红,在她身边伺候惯了的人就知道,小姐每每强迫自己镇定,都是这副模样。

        秋晓心中略安,小姐应该不会把红芷送出府去。

        果然,沈雀欢只稍稍思索便有了决定:“初念,你去找廖妈妈来,秋晓,你去和春容姑娘禀报一声,就说红芷昨晚值夜着了凉,我要把她送回雏云阁去,换初绒过来伺候,请春容姑娘紧着调教两天。”

        初念愣了愣,秋晓却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让她去向春容禀报一件小姐决定了的事情,春容定然不会再去驳小姐的意,至于初绒,教好教不好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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