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亭亭玉立的婷婷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临近寒假，下了一场大雪。
周五晚上，张伟给萧剑打来电话，赵总嘱咐，雪大路滑，行走不便，明天就不要上班了。最近公司事情不多，赵总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山上，筹划地处浐灞的廉租房项目，计划年后开工。
萧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上班。万一有什么事情呢？自己要对得起拿的这份工资，赵博伦师兄已经对自己照顾有加，不能因自己引起他人心里的不平衡，给师兄带来麻烦。
周六早上五点起床，没再晨练，仓促吃点东西，装上两本书，匆忙上路。今天徒步上山。外面一片漆黑，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幸好有积雪的反光，让人能认清路的概貌。
出校东门，路上脚印斑斑点点，两条车辙伸向远方，依稀能看到防滑链的痕迹。萧剑双手揣到上衣口袋，顺着车辙，向山的方向走去，远处传来狗叫鸡鸣的声音。
黑夜能穿越时空，给人以无限遐想。就是那个黑夜，一对下乡的知青，把一个男婴放到一个孤寡老人的门外。就是那个黑夜，这个孤寡老人带着一个十岁的男孩，颠沛流离，一路奔波到嵩山少林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天已渐明，有的农舍升起袅袅炊烟。冬日雪景依稀可见。远山积雪茫茫，烟雾缭绕，似仙境一般。秦岭山脉，自古以来，修道之人大有人在。近处雪松压枝，树挂倒垂，偶见漏挂在树上的火晶柿子，红灯笼一般，煞是喜庆可爱。
路旁山涧，经过流水数万年的冲刷，已深有数丈，用醒目的痕迹记录着大自然的沧海桑田。虽近三九，山涧溪水依然潺潺流淌，正是这甘甜的山泉，千百年来滋养着两岸的生灵。
萧剑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欣赏风景。寒冷早已全然不在，额头还微微冒汗。日上三竿，拐过那道弯，赵总的寒舍出现在眼前。
萧剑扣门，张伟来开。见赵总正在和一个妙龄少女堆雪人。
见那女孩有十五六岁模样，身材高挑，长及腰，瓜子脸，高鼻梁，眉目间与赵总有些相似。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神情有点恍惚。女孩见有陌生人来，向萧剑匆匆一看，怔了一下，慌忙跑回屋里。
赵博伦呵呵一笑，介绍说，“是我女儿，叫婷婷，不喜欢见生人，请你不要见怪。”
“婷婷，我知道，张伟哥跟我提到过。赵总，我是公司的员工，您不用那么客气。”萧剑觉得老板不应该对员工那么客气，这样会把不懂事的员工惯坏的。
“哦，我不是叫张伟告诉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赵总像突然想起。
“闲着也是闲着，万一公司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多个人手总好！”萧剑笑答。
进到屋里，立刻温暖如春。原来生了土暖气。大家脱掉外衣，洗过手，做到茶几旁。
“年后正月十五一过浐灞项目就要动工，三个多亿拿下这一千亩地，代价并不算高，而且村子的拆迁是政府行为，也不用我们公司管。可是这一千亩地中，只有一半用于商品房建设，是我们盈利的部分，另一半用于廉租房建设，完全由我们出资，这样，商品房的利润刚好弥补廉租房建设的开支。”边喝茶，赵总边分析年后的工作。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刚好盈亏持平。除非降低廉租房的建设标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努力争取这个项目的初衷就是为民谋利。不过，从长期来看，通过门面房、配套设施和物业管理，我们还是有一部分持久的利润的。”赵总的眼光相当长远。
“可是赵总，我们的启动资金恐怕不足！”张伟在一边搭话。
“启动这个项目至少得五个亿！目前我们账上只有两个多亿，还差一半。看来又要向钱行长贷款了。有段时间没见这老家伙了，是不是算到要向他贷款，有意躲着我。”钱行长就像是赵博伦的钱匣子，只要周转不过来，就去找他。当然，赵博伦从来没让朋友白帮忙，所以，见钱眼开的钱行长总是乐于帮这种忙。
“婷婷，该吃药了，在书架的第二层。”赵博伦突然想起提醒婷婷吃药。
“我去给婷婷倒水。”张伟看着婷婷长大，一直把婷婷当作亲妹妹。
“婷婷，我的宝贝女儿，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对不住我的孩子，都是我不好！”赵博伦流下伤感的眼泪。
前面张伟跟萧剑说过，婷婷患有抑郁症。是夫妻不和酿成的悲剧。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婷婷数学学的不好，你能不能给她辅导辅导？”赵博伦问萧剑。
“应该没问题！”萧剑的数学还是相当不错。
“我是辅导不了了，当年学的，都给老师还回去了！萧剑你稍等，我过去问问婷婷，看她同不同意。”
婷婷居然同意了。
萧剑进到里面，这是赵总和女儿的书房，也是父女二人的卧室。两张木板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一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
换了衣服的婷婷，像出水芙蓉，显得更加亭亭玉立。着一身长裙，长披肩，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婷婷早已没有同龄人的和欢乐和无忌，越像个安静沉稳的大姑娘了。一双纤细的手，正在捧着一本《呼啸山庄》读。这是爸爸对她的影响。
“萧剑哥哥好！”爸爸刚才跟婷婷介绍过，所以知道萧剑的名字。
“你好，婷婷！读的什么书？”
“《呼啸山庄》，你读过吗？”
“上个月刚读过，挺让人揪心的！”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痛苦吗？爱情就是报复吗？”婷婷很不理解希斯克利夫的行为。
“不是吧，爱情应该是甜蜜的吧！”萧剑也未曾尝过爱情的滋味。
“爱情和婚姻是一回事吗？如果爱情是甜蜜的话，那么为什么婚姻却是痛苦的？”婷婷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婚姻也应该是甜蜜的吧，爱情是偶然，婚姻会把偶然变成必然，婚姻会把爱情中的惊喜浪漫，研磨成平淡隽永的咖啡。咖啡难免有苦味，正是这种带有清香的苦味才成全了咖啡。婚姻大概就是这既苦又香平淡无奇的咖啡。”萧剑当然更没尝过婚姻的滋味，但是他忘了在哪本书上看过有关爱情与婚姻的描写，于是转述给婷婷。
“大概是吧！希斯克利夫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仇恨呀？”婷婷感到希斯克利夫既可恨又可怜。
“大概是得到别人怜悯施舍后的一种变态反应。”奶奶带着萧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萧剑在这一点深有感触。
“难道同情和怜悯也是一种罪过？真让人弄不明白。”婷婷摇了摇头。
婷婷读了大量的文学著作，虽然带着精神病痛的折磨，可是精神世界却非常丰富。书籍有时候就是最好的药物。
“婷婷，是不是在数学上遇到了点困难？”
“何止是一点困难，糟糕的三角函数，什么诱导公式，什么和差化积，还积化和差，简直一塌糊涂！”
“没关系，有萧剑哥哥呢，咱们开始吧！”
萧剑从锐角三角函数的定义讲起，逐渐扩展到任意角的三角函数，由浅入深，一环扣一环，循序渐进，婷婷听得频频点头。原来数学并不是那么难懂，还挺有意思。中午饭两个人也没停，边吃边讲。讲一阵，练一阵，婷婷时而奋笔演算，时而驻笔思考，直到下午五点左右。
萧剑哥哥棒极了，能把晦涩的数学讲得这么通俗易懂。婷婷对数学产生了兴趣，也对萧剑哥哥产生了兴趣。
赵博伦让张伟送萧剑回去，萧剑执意步行。难得这么好的机会，要好好领略一下大自然的风光。赵博伦便不再坚持。
张伟送萧剑到门外，对萧剑说：“看来，婷婷挺喜欢你小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回去的路上，萧剑感到无比舒畅，一路跑，一路唱。
路边梅花开得正艳，传来阵阵清香。“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婷婷既像这皑皑白雪，晶莹剔透，清纯无暇，又像这点点红梅，暗香涌动，风姿绰约。
婷婷，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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