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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真实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盗内容,  请24小时后再点开这章。  第一章

        裴挚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  从小到大不务正业,仗着家底丰实横行无忌,  时不时逞凶斗个狠,  办事从来只看高兴不高兴。

        裴少爷喜好又有那么点特别,能上天就不入地,  什么送命玩什么。

        他十八岁那年,  据说闹了点事,  被家里人送到美国,这一去就是六年。

        2o14年末,  裴挚回来了,  这次是躺着回来的。

        这年冬天,  他挑战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浑身骨头几乎都重组一次,昏迷三天,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万幸。

        裴少爷在医院躺了半年,  加上复健,  能直立行走出门见人已经是次年夏末。

        对,2o15年的夏末,裴少爷骨头里的钉子都没拆完,出来晃荡的第一晚,又恶少人设不崩地惹了点事儿:把一个姓刘的恶少同类给揍了。

        刘少被打成猪头,  找不回场子又咽不下这口气,  最后选择回家找爹撑腰。

        刘少他爹这段时间也不清静,  直接把事儿捅到了裴挚他爸面前。

        这肇事的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就被自家老爷子拉回家教训、关禁闭反省荒诞人生了。

        可裴挚不,他就不。

        当晚,裴挚就把刘少家那位号称非常有钱有势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够简单粗暴吧?就这格调,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门,不明白的得以为他是混混。

        不过格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场闹剧最后的结果很魔幻:刘家到现在还不安生,看情形,恐怕接下去几年都没法安生。

        裴少爷只被请去喝茶问了几句话,如今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风光无限。

        因此,9月末,小把补给裴挚的接风宴办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赖借了艘大游艇,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最好的顾问公司,态度认真得跟办婚礼似的。

        欺负同类全家还能轻轻松松全身而退,裴少爷现在是什么身份?

        恶少中的恶少,纨绔中的翘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就连dJ也是从国外空运来的。当然,上船陪着玩的人不是,裴少爷被配到老美这么多年,小料他今晚不会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为裴挚打caLL,可裴少爷还是不高兴。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搂着莺莺燕燕在甲板上围坐成一圈,裴挚拿眼刀轰走朝他身上贴的,兴致缺缺地离席去了顶层。

        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劝:“他们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咱让人坐下陪着说会话成吗?何必让人说咱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外边现在把你传得多牛。”

        这话不假,巴结裴挚的人可不全是冲着好处来的。裴少爷脾气是坏了点,可模样生得不错。19o的个子,又爱好户外极限,高强度体能训练打造出一身腱子肉,伤了这么久也没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儿特招人喜欢。

        裴挚自己也明白,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嚣张地用眼角瞟人,“我都这么牛了,用得着不小气地把自己弄得跟鸭似的?”

        准鸭子小膝盖中枪,愣了。

        也是,裴少爷一直是这德性。

        作为一个纨绔子,白天没鸟事就算了,晚上鸟还没事儿,鬼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人生诉求。

        是裴挚不开窍?那纯属放屁。

        事实上裴少爷开窍还真不算晚,十八岁跟竹马哥哥玩车zhen这种档次的骚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裴挚带来的一个老美很适时地出现,用蹩脚的中文说:“裴,今晚没见到你的爱人,真是太遗憾了。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继续愣,裴挚的爱人?

        裴少爷现在不是单着吗?

        可裴挚说:“他气质优雅,性子柔软和顺,人特别好。”

        煞有其事,洋洋得意,真像是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小憋不住了,贴裴挚耳边说:“抱歉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位,姓白?”

        裴少爷没好气地答:“要不呢?”

        姓白,白砚,正是裴挚的那位竹马哥哥,如今是个大明星。现在想到这人,小心里还有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柔软和顺优雅?呸!

        比真金还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白砚更心冷更嘴贱的人。

        可别以为裴少爷这番溢美之词是在外人面前撑面子。小清楚记得当年自己被白砚欺负得七窍生烟,去找裴挚投诉。

        裴少爷恶狠狠地说:“我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找揍!”

        所以谁说恶少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裴少爷心里的坎儿就是这抹白月光,刚追到白砚那会儿,恶少高兴得活像娶到小龙女的地主家傻儿子。

        六年过去,这人依然蒙着城墙转角那么厚的滤镜,以最佳卖家秀的姿态,深深扎根在裴挚的脑海里。即使当初没处一年,人家就把裴少爷给甩了。

        这事想深了没意思,小决定回去搂嫩模找安慰。突然听见个男声:“这儿风景比下面更好,裴先生好雅兴。”

        转身一看,还真有追着裴挚上来的,好胆色!

        追上来的这人也是个明星,叫仇安平,正拿眯着一双桃花眼冲裴挚笑,几乎把风骚两个字写在脸上。

        小心说别对瞎子抛媚眼了兄弟。

        可这次裴挚居然没赶人走,而是皱眉用下巴冲着人认真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走嘴里的烟,突然一笑,“我认识你,你是翔悦的艺人……”

        翔悦,是白砚的经纪公司……

        所以裴少爷留下仇安平的目的不言而喻:从路人嘴里听自己心上人的赞歌,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顶层只剩下两个人。

        裴少爷问得含而不露,压根没提白砚的名字,几圈下来话锋只到这个程度,“这么说,你在公司展势头还不错?”

        仇安平持续不断抛眼风放电,此时作出个求怜惜委屈样,外加夹枪带棒:“裴少,僧做粥少资源有限,我头上有影帝压着,好资源都被人家抢去了,我也就吃个剩下的。《国色》这次选角不就没我的份吗?”

        裴挚皱眉,看起来很不高兴,“哦?谁这么大胆子?”

        确实不高兴,好听的没套着,引来一块砖。

        影帝,还能有谁?

        翔悦的影帝,只剩下白砚一个。

        此时的白砚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故旧挂念。难得有假期,他这晚早睡,早已在梦中神游。

        梦里没有游艇晚宴那般奢靡旖旎的风景,只有他死去的老板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问:“白砚,你要退出娱乐圈?”

        白砚说:“嗯。”

        老先生说:“小斐好像不是搞娱乐的料。你走了,他怎么办?”

        陈小斐是陈老的独子,白砚的现任老板。

        白砚说:“他继续加油。再加把油,您就能肯定他不是了。”

        老先生说:“你不能帮他想想办法?”

        白砚说:“让他回炉再造或许可行,您能配合吗?”

        梦境以陈老先生的痛心疾而终结,看,果然连鬼都不愿意听真话。

        所以滤镜什么的,白砚真是计较不起,身为艺人,他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各种滤镜之下。混成一线,被旁人贴标签就是他的日常。

        目前,他比较亮眼的标签是冰山美男,说起来挺不要脸。可不要脸也没辙。人家想听的他说不出来,他一开口又没几个人有能耐消化。当一座安静的冰山,这路线太适合他。

        于是决意息影也不算他不讲情面,白砚在娱乐圈混了七年,做人靠演,演戏耗命,他这七载光阴,真是数着秒熬过去的。

        这种厌烦感最近突然爆,并且一不可收拾,他第一次认真地把息影提上日程。

        谁知他还没把想法说给任何人听,陈老先生的英灵就到梦里来造访他了。

        这是2o15年的9月,白砚孤身一人、毫无挂碍。跟翔悦的经纪约剩下8个月就终结,两个代言,其中一个下月到期。真是很适合筹划退圈的时机。

        时值夏秋之交,每年夏末秋初,白砚心情总是格外不美妙。

        游艇上硬拗出的梦幻之夜也好,白砚不甚美妙的梦也罢,在新一天的阳光恩泽大地时,全如夜露一般杳无踪影。

        翌日是个好天气,也是翔悦十二周年诞辰。

        翔悦也曾有过辉煌。后来陈老先生驾鹤仙去,小老板陈小斐当家,公司从此江河日下,几乎投资的每部戏都扑街。

        小老板先是气走了副总,接着,公司艺人纷纷出走,到如今,有点名气的,除去白砚就只剩下仇安平,其他都是十八线以外。

        小老板的日常就是跟十八线们打成一片。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草台班子……

        不管作何打算,周年庆典,白砚还是要去的。

        他进门时,亟待回炉再造的小老板又在跟一群小透明呈好哥们样儿地扎堆。

        白砚出现,会场一秒安静,本来校园运动会一样活泼的气氛顿时肃穆得堪比葬礼。

        小老板乖乖跟着白砚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仇安平又欺负了某新人小花,“……就是这样,我去探班,仇安平当着我的面骂她是废物。”

        白砚自然憋不出什么好声气,“我去跟他打一架?”

        小老板关注点还在那位新人小花身上,“我只是求你带她,前些日子她争上了《国色》里的一个女配角,跟你同一个剧组,你教教她。”

        白砚更烦躁了。《国色》的男主角确实早就定给了他,他口头接了,只是还没签合同。前几个月他觉得他能演,可现在他累,而且是入不了戏的那种累。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可幸好,他很不喜欢这部戏新加入投资人刘总,大家都知道。

        他瞟小老板一眼,“那戏我上不上还不一定。”

        小老板说:“不用在意刘总,他被揍出局了。”

        白砚:“……?”

        小老板幸灾乐祸:“他儿子跟一公子哥闹事,他去出头,人家把他一块儿给揍了。”

        白砚:“……?”

        小老板说:“本来只是斗殴,后来好像又牵出些什么事儿,总之,他现在正被人查,据说已经被限制出境。”

        这么严重?

        白砚与世隔绝地宅了几天,自然还不知揍人的就是他的前任,“还有呢?”

        小老板摇头:“没了。”还越说越乐,“也不知道那为民除害的公子哥是哪家的……”

        白砚冷冷地说:“你误会仇安平了。”

        人家那废物两个字说的是新人?那是在骂你这老板。

        刘总也是一方大佬,这种角色落难分明是上边有人要收拾他。公子哥闹事最多是个引子。为民除害?这觉悟,小老板简直是废物本人。

        白砚不负美男之名,一双凤眼眼角微挑漂亮得很华丽。气质冷,但浓眉斜飞,鼻梁高挺,又冷得很肉yu。很多时候真不用他说什么,只一个不屑的眼神,那种被主流审美巅峰唾弃的感受就够人难受了。

        所以,他面色如霜,小老板很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音乐起,司仪亮嗓,典礼开场。

        白砚跟小老板一起上台,老板目光飘忽很有傀儡样,白砚坦然接受众人眼神膜拜活像个摄政王。

        如今的翔悦是个草台班子,白砚就是这草台班子里唯一的金凤凰。

        打算退隐山林的金凤凰睥睨台下的小虾小蟹,暗地里嫌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既然接受了膜拜,怎么也得干点正事。

        酒会后,白砚让经纪人联系《国色》片方,询问签合同的时间。

        执行制作人很高兴地表示次日就能签约。

        到这儿白砚出演《国色》就算是定下了?

        ……这只是一般情况。

        这天的现实是,之后的剧情就如疯狗一般狂奔:

        半个小时后,片方突然来电,说事情有变。

        “刘总退出后,新掺进来的投资人是文珠国际,文珠想用仇安平,听说还是仇安平自己争取的。不是,你们同一个公司,怎么自己截自己的胡?”

        而后,抢角的仇安平自己找到白砚面前嘚瑟。

        “这次我赢了,一哥,你也有被人退货的时候?”

        白砚干脆没说话。

        人家宁可使手段都要替他劳心劳力,这口气他可以忍一忍。

        结果,又是半小时后。

        导演又来电话:“白砚,刚才只是个误会,文珠国际的人刚找我澄清,他们压根看不上仇安平,就是想用你,想约你和陈总晚上见个面。”

        这下白砚真的怒了。

        一个角色,一日三变。老板团混进了神经病?

        可看在导演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他还是应下了晚上的饭局,只是没带小老板。

        他进门,房间除了导演还有张年轻的面孔。

        这面孔挺熟。

        导演轻咳一声,“介绍一下,这就是文珠国际的裴挚先生,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裴挚胳膊弯搭着椅背,脚腕没正形地跷到另一条腿膝盖上,吊二当啷地冲他笑:“来了?坐。”

        白砚还是什么不明白?

        一看见裴挚,这一整天所有现实魔幻的见闻全都说得通了。

        果然,他还没坐稳,裴挚又冲里间叫唤,“出来吧。”

        仇安平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裴挚摸出一支烟,在手背磕了两下,对白砚说:“这家伙昨儿摸到我面前撬你的角儿,我耍了他一遭还不解气,你说怎么弄他合适?”

        白砚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回家闭门谢客,让这帮混账玩意儿自己到一边凉快去。

        可弄垮仇安平,谁替他给草台班子卖命?

        他下半辈子每天都跟死去的老板在梦里见?

        他扮演的男主角是一位将军。

        将军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吹着边塞酷烈朔风长大,少年从戎。将军的性情与其说像个纪律严明的军人,不如说像是个兵痞,从关外的鞑子到关内的豪绅恶霸,只要他看不上眼的就敢刀兵相向。

        《国色》整部戏说的就是将军的乖戾与大义。

        当今太后正是将军曾经的爱人。太后也是武将之女,在边塞跟他一起长大,少年时也曾并辔驰骋,鲜衣怒马。

        第一幕,将军明知无数权贵想要自己的命,不顾左右劝阻,毅然轻车简从进京。此时的太后已经不是当年英姿飞扬的少女。最想要将军性命的就是太后极其党羽。

        整部戏的风起云涌从最私密的儿女情长切入。将军在进京路上被伏击,背后主使者是谁不言而喻。

        前几天,白砚替小花找状态,挑的是将军跟太后暌违多年后的第一面。这天上午,走的则是第二场:宫宴时太后离席更衣,将军潜进宫室敲晕宫女太监,把太后钳在怀里。

        白砚反剪住佘晶的手臂,脸贴着小花的脸颊摩挲,无限迷恋,“月儿……你高兴吗?”

        高兴个头,稍微正常点的政客都不会当将军这一趟是来叙旧情的好吗,太后还算正常。

        几次过去,佘晶把极力压抑恐惧的太后演得很好,毕竟此时的太后稍不注意就会被拧断脖子。

        太后这时候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打心理站安抚野兽加甩锅。

        佘晶脊梁僵直,可眼睫毛在抖:“你的伤?要是被我知道是谁下手,我一定……”

        白砚在小花间深嗅一下,粲然一笑,“有人说是你,我打掉了他的牙。我的月儿是塞上最皎洁的月光,岂容人肆意玷污。”

        裴挚坐在一边,从头顶一直酸到脚尖,不是,他哥这演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一幕戏终,白砚放开小花,刚才的迷恋神色一秒消失,又成了那个凌厉严酷的影帝爸爸。

        影帝爸爸对佘晶说:“这个状态对,但恐惧怎么表现,到时候还得看看导演的意思,欲扬先抑也是很有张力的处理手段。”

        学校状态的小花一脸正气,只是脸色有些白,“放心,我记住了。”

        戏完了就完了,真是一点暧昧都没有。

        裴少爷身上酸味退了些,毕竟,他哥喜欢演戏,他就得支持,就算是跟个对他哥有意思的妹子对戏,他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跟他哥过不去……挺不像个爷们儿,他还等着把他哥捧成国际巨星……

        有没有日天日地不日人的剧本?!!

        小老板带着小花走了。

        白砚按惯例没送,外边门嘭地一声关上时,他还对着练功房的镜子捉摸自己脸上细微的表情。

        裴挚当然也没出去,由眼神作为媒介,完全被他哥黏在屋里。

        白砚这天穿的是件白色的V领针织衫,轻薄质地下的美好身体隐隐可见,肩是宽的,上半身是好看的倒梯形,再往下,腰身慢慢收紧,细而不弱,米色裤子包裹着挺翘结实的窄臀,是属于成熟男人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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