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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冰冷夜色


看热闹的人群慢慢地散去了,  不少人躲进了路两边的店铺里,  通过门口和窗口,  继续关注着街上艾怜那边的动静,  暗地里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

        艾怜痛哭了一会儿,  实在没有办法,不能任由张粟躺在这冰冷的雪地上,感觉到那个郎中要好说话一些,便进了药铺求他:“先生,求您帮帮我,帮我把弟弟扶上马。”

        郎中问她:“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县衙告状,  一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旁边坐着的掌柜一听就怕了,  急忙把艾怜推搡着赶出了药铺:“快走快走,我们这是药铺,还要做生意呢,  你别挡路!”

        艾怜恨极了,又跑了几家店铺去求救,毫无例外地都被店主人粗鲁地喝斥着轰了出去。

        她悲从中来,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世态炎凉,  什么是孤立无援,  什么是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这万恶的旧社会,封建时代的底层穷苦百姓,  就活得这么没有尊严吗?

        她以前真是太天真了,  以为自己一个女人只要独立自强,  脑子活络不拘泥,  就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很好地生活下去,她大错特错了,穷人就是蝼蚁草芥,如果遭遇到了罗洪业这样的豪强,就只有被践踏的份儿,同时还要遭受周围人的冷眼、漠视和鄙夷。

        说什么都不会留在这个游戏里,她一定要出去,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马背那么高,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无法把张粟挪上去,如果她自己去县衙击鼓鸣冤,又怕罗三趁机指使人前来毁了张粟的尸破坏罪证。

        她当街掩面哭泣着,为自己此时是个卑微贫贱、无权无势的升斗小民而哭。

        不久,一个白的乞丐蹒跚过来,对艾怜说:“小娘子,我一无所有,不怕罗家报复,我帮你把人抬到马上,带你去县衙,你只要给我几文钱够买个馍吃就行了。”

        艾怜感谢他雪中送炭,对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拜堂成亲那天,她从未对任何人行过这种礼节,作为现代人,她很接受不了这种屈辱的跪拜礼,但现在,她心甘情愿、充满感激地、实心实意地给这位白的老者磕了一个头。

        在他的帮助下,她把张粟弄到了马背上,来到了县衙门口。艾怜感激地拿出半吊钱给他,老乞丐用颤抖的手解开绳子,只数了五文钱拿着,把其余的又放回她的手上,“我岁数大了,有今天没明天,钱给多了也没用,你留着给这孩子多烧些纸钱吧,可怜的孩子。”说完,拄着棍子颤巍巍地走了。

        艾怜冲他的背影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擦了泪水,拿起鼓槌,义无反顾地敲起衙门口的大鼓来。

        很快,县老爷升堂,艾怜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县官命仵作到门口去验尸,然后和师爷、仵作一合计,最后判案道:“艾氏,在你之前,早有罗洪业递上状子,告你们街头行凶,仵作已验了罗洪业的伤,右脸三寸刮痕,伤及右眼,致使他右眼失明。是你们行凶再先,他自卫在后。又有证人证明,斗殴之后,张粟未死,是你一直拖延,致使他在街头被冻死,你才是致他死亡的关键。念及他是你兄弟,本官也就不追究了,你把人入殓,快快离开此地,若是再闹事,本官决不轻饶!”

        说完一拍惊堂木,示意衙役们把艾怜轰出去。

        艾怜被推出了衙门,此时她已明白,她是讨不回公道了,她呆呆地爬过去守着张粟的尸,跪在衙门外,看着里面“明镜高悬”的金字匾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到太阳落山时,县衙关了门,衙役一个接一个地回家了,最后走出来的一个衙役好心地过来告诉她:“小娘子,你想办法把尸弄走吧,如若明早还在这儿,官府就会做主把尸拉走了。”

        艾怜问那个衙役:“你们的县太爷平时都是这么草率地判断人命案子吗?”

        衙役左右看看,蹲下来对她说:“我们这位县太爷还算是不错的,只是不理会你,并未加害于你。如果是上一任的那位,见你要告罗家,管你有理没理,先把你拖出去打一顿杀威棒,然后收监候审,直到结案才放人,这期间你个女人什么事都有可能生,染了时疫而亡也是很正常的。”

        艾怜打了个冷颤,也不敢再起告状之心了,只是心里不甘,便问那个衙役:“罗洪业的兄长叫什么名字?在京城里做什么官?”

        衙役叹气道:“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这里就是罗家的天下,你是告不赢的。”

        艾怜急忙把身边准备给那老乞丐的半吊钱递给他:“求您告诉我,我定当永世记住您的大恩。”

        告诉她也无妨,她又翻不了这里的天。衙役接过钱说:“罗洪举,听说在学士院任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罗洪举!这个名字她记住了,她可是要攻略宰相大人的人,她可是副宰相陈世美的原配,她就不信她撼动不了罗家这棵大树!

        天越来越暗,张粟静静地躺在县衙的门外,艾怜跪在他身边,旁边的马打着响鼻,偶尔刨动一两下前蹄子。月亮升起来了,照在艾怜身上,在她身后拉了条长长的影子。

        她现在无处可去,估计县城里没人敢收留他们,乱走又怕同张麦错开,他打猎回来进不去客栈,自然会寻到这儿来。

        又一道长长的身影出现,慢慢地向她走来,鞋子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打破了这夜晚的寂静。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这一定是张麦的声音,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于她,要她偿命?

        张麦扶起了艾怜,把马缰绳放在了她手里,然后把张粟的尸体背起来,走在前头。

        艾怜的腿又疼又麻,身上早已冷透,心里更是冻成了坚冰,她麻木地牵着马,磕磕绊绊地跟在他后面。

        白天喧嚣的街道现在冷冷清清漆黑一片,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城边上一家铺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昏黄的光从门里射出来,照在了门前的雪地上,门口两边站着一对儿与真人同高的纸扎的老翁老妪,穿着涂成蓝色的、绘有金色寿字图案的纸袍,阴森着刷白的脸,在寒夜的微风里摇摇晃晃。门口旁的一个平板车上放着一口薄木棺材,棺材板斜着搭在一旁。

        艾怜平日虽然胆子大,但这种场合却觉得毛骨悚然,她害怕地紧跟在张麦的身后。

        张麦把张粟放在木板车上的棺材里,用布巾仔细地擦净了他脸上的血渍,又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裳,然后示意听见动静出来的老板盖棺。

        “当!当!当!”锤子砸着钉子,钉在棺材盖上,这声音也一声声地砸在艾怜的身上,让她的心一颤颤地抖,这情景让她对这个世界如此地绝望。

        张麦把马背上的包袱放到载着棺材的平板车上,又把马车套在马身上,又有伙计出来在车上放了一把铁锹、一团麻绳,一些纸钱和香烛上去。

        张麦拉着艾怜的手臂,把她按坐到马车上靠着棺材坐好,然后赶着马车离开了这个镇子。

        月光照在这个冰冷的小城,车轱辘压着积雪,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誓以后一定会让这个县城的某些人付出代价。

        此后艾怜困了就靠着棺材打盹,饿了就啃张麦递过来的干粮,他若不给她,她也从不去要。到现在他都没对她说过一句话,也不问张粟的死因,这让她很是害怕。

        他的脸严肃得比张粟的棺材板还要吓人。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死亡!她有种预感,觉得张麦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压抑得越久,将来就会作的越厉害。

        她尽量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去触怒他。

        三天以后,张麦把马车赶到一片稀疏的林间,选了个位置,拿着铁锹挖起墓坑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也埋进去?艾怜恐惧地打量着周围,思索着逃生的方法。

        天寒地冻的,远处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山,这条路这么僻静,就算她能躲开张麦,也不一定能逃得开这恶劣的自然环境。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对他施展美人计了,若还不奏效,那就只有坦白自己的身世,告诉他自己是副宰相陈世美的爱妾,她可以鼓动陈世美去修理罗家,给张粟报仇,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张麦挖好墓坑,把马车赶到高高的土堆旁,示意艾怜同他一起挪动棺材的一头。

        艾怜巴不得她对他有用,急忙去帮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两人才把棺材的一头挪到了土堆上。张麦拿出绳子,把棺材捆好,把绳子一头紧紧地绑在墓坑旁边的树上,然后驾着马车慢慢地移开,这样就把棺材就从马车上卸下来了。最后两人齐心协力,一点点地挪动着棺材,最终使棺材稳稳地躺在了墓坑里。

        封好土后,张麦在坟前摆上香烛,又烧了纸钱。

        这个过程中,他没掉过一滴泪,但艾怜是懂他的,她失去秦永时心是碎的,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弟弟,心必然也是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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