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一世凡尘

　　远馨看着杜蘅静若止水的脸，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你不记得了，我讲与你听可好？”

　　她这是说书的瘾又犯了，若那一世她都想起来了，这要是讲起来，还不得讲个几天几夜。杜蘅赶紧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不必了，那些陈年过往忘了也好”。

　　杜蘅不顾远馨的呼唤，径自转身回了百草宫。

　　不知道是不是无忧泉水真的灵验，自这日之后，远馨再没喝醉过。不过是日日都到百草宫中去讲故事，宫中小仙们都有了耳福，捡着听了一个凄婉悲壮的爱情故事。

　　那一世，远馨下凡降生在中岳国大司马府中。大司马江铎与夫人情深意笃，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如今来个女儿甚合心意，他们给女儿取名江远馨。只是不幸，生下女儿不到一年，江夫人便因心疼病发作去世了。

　　江铎将夫人的灵位安置在郊外的慈悲禅院，日日有僧人念经超度，灵前的长明灯终年不息，以便早登极乐。每逢朔望之日，江铎便会带着儿女到慈悲禅院去添香油。

　　这年江远馨十二岁，大哥江远岚十八岁，二哥江远峰十五岁。正逢初一，父子四人在慈悲禅院添了香油回来，路遇一清俊书生街边卖字。

　　这书生二十来岁模样，样貌生得俊逸非凡，就像仙卷图里走出来的一般。更让父子四人好奇的是，这书生长得如此儒雅，却又背了一对量天尺在身上。

　　江铎问：“敢问公子，可是还会武艺？”

　　那书生果然是个文武全才，只是父母早亡，所以才街边卖字谋生。江铎询问了那书生的学问，也是博古通今，只是家境贫寒，所以未得功名。

　　那书生说自己背后的量天尺名唤生白，意欲生出光明，维护世间清明。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地，身带仙风，又有一副佛的心肠，江铎断定此少年绝非俗类。

　　江铎在朝堂任要职，平日政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去教导子女，早有心请位驻家的先生。眼前这位公子虽不是名家，但是学识不浅，行动儒雅，且通晓武艺，又与三个孩子年龄相近，做不了先生收入府中做个伴读也好。

　　江铎惜才，江远馨喜欢杜蘅的名字和样貌，从此大司马府多了位先生，因这先生太年轻，府中下人们也称他为蘅公子。

　　大公子江远岚书读的好，已经入宫做太子伴读了，所以不经常在府中。

　　这杜蘅不负江铎所托，将二公子江远峰和小姐江远馨的功课安排得妥妥当当。江远馨一直想习武，怎奈父亲不肯，说她好好的女儿家，读些诗书，学些女红才是正道理。如今杜蘅来了府中，江远馨便日日缠着他教授武艺，杜蘅被缠得无奈，只得略略传了几招给她。江远馨书读的一般，在武艺方便却进步神速，短短三年，身手已属中乘。

　　杜蘅与江家兄妹相处甚合，尤其是江远馨，整日缠着他问东问西，三人时常一同去京都城中的茶楼喝茶听书，去洛河边骑马习武。

　　这日，江远馨在府中闷得慌，又吵着出去耍，杜蘅奈不住她磨，便叫上江远峰，三人一同去了洛河边。

　　河边柳荫成排，花繁草盛，三人痛痛快快地骑马习武。耍累了，杜蘅与江远峰躺在草地上休息，江远馨跑去采花。不多时她捧了一大束各色的野花回来，还问杜蘅好不好看。

　　杜蘅枕着手臂说：“这些花儿好好的生在自己的枝蔓上，本能够开上好几日，你把它摘下来，顶多开上一日”。

　　江远馨撅起嘴：“要你管，我喜欢就摘，反正又摘不尽，明日这里依旧是繁花一片”。

　　杜蘅坐起来朝江远馨伸出手去：“既然摘都摘了，就物尽其用吧！拿来”。

　　江远馨将手上的花束递过去，眼看着杜蘅的手将那些花儿一支支编在一起，最后结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又递了回来。江远馨高兴地把花环戴在头上，笑着问杜蘅“好不好看”。杜蘅唇角上扬，从齿间吐出两个字“好看”。

　　江远峰说渴了饿了，要去城里的茶楼喝茶吃点心，三人打马回了京都城，进了福源茶楼。因为带着江远馨这个女孩儿，他们寻了临街的雅间，一边喝茶，一边看街景。

　　忽听街上一阵骚动，几匹快马从人群中疾驰而来，街上的行人被冲得四散。为首的是个身穿绛色锦袍的少年，江远峰认得那是当朝司徒马成的儿子马霄云。

　　这个马霄云文不成武不就，终日与京都城中的几个纨绔子弟驰马街头，还自称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街上有行人躲避得慢了，阻了他们的马速，被马霄云手上的马鞭抽在身上。

　　“你们怎么打人呢！”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汉子，看打扮应该是外地客商，他将一名眉目清俊的少年护在身后，怒目瞪着马霄云。

　　马霄云在京都城我行我素了这些年，还没有人敢问他为什么打人。看那几个人是外地客商，应该是不认得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这京都城中的权贵之后。

　　马霄云下了马，敲着手中的马鞭向那几个外地客商走过来。街上的行人都纷纷避让，空了一块场地出来，几个纨绔子弟也纷纷下马，将那几个外地客商团团围住。

　　为首的马霄云一脸讪笑，“打人，我打了又怎样，本公子的马鞭也不是什么人都打的”。

　　被汉子护在身后的少年倒说：“算了，我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惹麻烦”。

　　“公子，你身娇体贵，岂是随意被人打的”

　　“无妨，我们走吧！”

　　听那少年想息事宁人，马霄云还不干了，“你无妨，我有妨，你挡了本公子的路，客套话都不说一声就想走？”

　　既然踩上了狗屎，再去泥潭里洗个澡也无妨。那少年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汉子，挺身站在马霄云面前：“这长街什么时候成了公子你的路了，你街头驰马本属无礼，挥鞭伤人更是无德”。

　　“呦！这小子不识相啊！弟兄们”

　　马霄云一声招呼，几个纨绔子弟都跃跃欲试。那少年并不慌张，三拳两脚便把马霄云打跪在地上。

　　一直在茶楼上看热闹的杜蘅三人都暗自叫好。那少年看似文文弱弱，想不到有如此身手，那个马霄云也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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