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拥鹿入怀
临近正午。
远处的天空飘来厚重的云层，遮蔽住头顶照射的阳光，天色显得有些暗沉。
秋希文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餐厅内。
宋敏荷走了，临走时的表情复杂。
林允儿去厕所了。
金泰妍也跟着去了，留给秋希文一个放心的眼神。
秋希文看着置于桌面之上一口未喝的三杯冰水，矮而宽的玻璃杯表面不断凝结处水珠，又不断沿着杯面顺流而下。
微弱的阳光透过旁边大大的落地窗，折射进来，照入水中，显现出好看的彩虹色。
盯着微微晃动的水面，秋希文想起了那天早上的橙汁。
她是怎么想的呢？
秋希文想着下车后变得沉默的林允儿，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想靠近她，更靠近她一些。
但她好像有些害怕，有些抗拒。
女厕所。
明黄的灯光，宽长的镜子，水流声，还有沉默。
林允儿心不在焉的洗着手，洗了很久。
“允儿，回去吧，希文在等呢。”旁边站着的金泰妍看了很久，忍不住出声。
“欧尼，你不该和他骗我的。”林允儿微微垂眸，擦干白皙纤细的手，声音低沉而平缓，显得失落难过。
她林允儿讨厌欺骗和背叛。
“你讨厌他吗？”金泰妍走上前，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个林允儿意料之外的问题。
“欧尼，我——”林允儿不解，转过头对上金泰妍那澄澈平静的双眸，准备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我，我不知道。”
她显得颓然而迷茫。
金泰妍弄不明白，为什么林允儿和秋希文离的远时温驯可人，走的近时又浑身带刺。
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些事是我不知道的，金泰妍这么想着。
“那你喜欢他吗？”金泰妍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相似却截然不同的问题。
林允儿愣住了，她没想到金泰妍又问了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看着林允儿纠结的样子，她知道她给不出答案。
“但他好像喜欢你呢。”金泰妍没有再问，而是很快的轻声说道。
“我知道。”林允儿的手微微握紧，声音略有起伏。
她想起他温润的嗓音，他干净明亮的双眸，他好看的侧脸与她所知道他的一切。
片刻，瞬间，一刹那。
直到脑海浮现出好多好多画面之时，她才突然发现两人在相遇后这段好短好短的时间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近好近。
“允儿前辈。”林允儿想起那天走廊秋希文欣喜的开口。
“噗哈哈。”她一下子笑出了声，像是乌云被阳光骤然撕裂，露出大片湛蓝的天空。
“？？？”金泰妍看着突然突然捂着嘴笑出来的林允儿，感到莫名其妙。
林允儿甚至笑出了眼泪。
“莫？允儿？有什么那么好笑？”金泰妍轻轻拍着林允儿起伏的背，也露出了笑容。
我们允儿终于又充满活力了呢。
“没什么，欧尼，我们回去吧。”林允儿用手指拭了拭眼角，挽起了金泰妍的手。
秋希文一个人在这边看着窗户发呆。
窗外的光骤然的亮了起来，积压于苍穹之上的云不知不觉飘走，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处在秋季的首尔似乎一时间温暖明亮起来。
“喂，想什么呢！”金泰妍看着撑着下巴发呆的秋希文，伸出小白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啊，你们回来啦，努娜。”秋希文回过神来，看向两人。
金泰妍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林允儿还是那个样子，看不出来变化，只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同。
“哎一古，我饿啦，点菜点菜。”还是得靠金泰妍打开局面。
三个人点完菜，又变得沉默。
金泰妍划着手机屏幕，不时抬头看看林允儿，又看看秋希文。
秋希文装作不经意的抬头，看向林允儿。
而林允儿也在看向秋希文，像是一直等着他抬头。
林允儿突然对着秋希文眨了眨眼。
秋希文愣了愣，以为看错了。
林允儿又眨了眨。
扑通扑通。
秋希文突然感觉心跳的好快。
噫，金泰妍偷偷看着互动的两人，觉得一股酸臭味铺面而来。
你们两个是国中生吗，这么纯的吗。
没错，这是本纯爱小说。
林允儿放完电后低下头，若无其事的摆弄着手指。
秋希文也低下头，有些开心，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感觉两个人之间的那堵墙不见了，或者说变矮了。
菜上来了，挥散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粉红气息。
直到碗筷声咀嚼声渐渐收歇，三人也没怎么说话。
林允儿突然推了推金泰妍。
金泰妍回头不解看着她。
林允儿又对着厕所那边使了使眼色。
金泰妍看了看旁边低头的秋希文，懂了懂了。
“我去个厕所。”金泰妍面带微笑，从容离去。
秋希文手一抖。
可恶，要来了呢。
“希文xi，就我们两个了呢。”林允儿收回看着金泰妍的目光，转过头，看向秋希文。
“内，前辈。”秋希文也不知道怎么接。
“我想和你谈一谈。”林允儿轻声说着，听不出其中情感。
秋希文沉默着，心中忐忑，他知道会有这一刻。
“你知道吗，那一天之后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可是，我知道，我把你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什么，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林允儿似在呢喃，似在低语。
“呵，谁都没有错，错的又是谁呢，世界吗？”林允儿轻笑一声，霎时间绽放出的笑容虽然嘲讽，却仍灿烂。
秋希文静静听着林允儿轻声微脆的说着，望着她，随着声音回忆起两人的初遇。
他看着林允儿自言自语，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晕出好看的粉红色，两旁垂落下的秀发安静的轻微晃动，一瞬间，尽态极妍。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就已经十分美好。
“你就这样突兀的出现，伤害了我，抢走了我的东西，扬长而去。”林允儿面无表情，仿佛说着与她无关的事。
“恨？爱？似乎还要更加复杂，我很笨，弄不清楚。”
“我想避开你，不想看见你，可是你总是一次次的冲进我的视线，说着让我为难的话。”
“我真的是很为难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林允儿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想要不哭出来，可是她发现越压抑就越发不出声音，声音变得沙哑哽咽。
眼泪终究还是簌簌的落下来，无法控制，一如那天。
“可是，可是我发现，我好像根本忘不了你，我一个躲在角落，有什么用呢？”
“我很孤单的啊——，秋希文——”
秋希文看着眼前哭成泪人不断抽噎的林允儿，恍惚间觉得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那天早晨。
他那天没有伸出双手。
这次他决定向前相拥。
一把抱住林允儿，秋希文听到她带着颤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心都快要化掉了。
“我说，秋希文啊。”林允儿带着哭腔，靠在秋希文胸前。
“内，前辈，我在呢。”秋希文搂住林允儿，轻抚着她的头。
“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
天空之上，炽烈的阳光似乎暗淡了些，秋风微凉，席卷过这片宽广大地，落叶纷飞后，又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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