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过往
一缕蓝光融入了苏沐阳的脑海，他没有问过苏沐阳的意见，不如说根本不容苏沐阳拒绝。就在下一刻，苏沐阳的眼里不再是现实，而是，过往。
快退，快退，疯狂的快退，时间与历史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快退。在苏沐阳的眼前闪现过了无数个画面，好像在某一个刹那，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手持石矛的猿人正在好奇的看着自己。脑海一片混沌，身体如同在水里面一样，失去了重力，无方向的漂浮在时空的长河中。
在下一刻，苏沐阳忽的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中，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粗略看去只怕有几万之数，但是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的肃穆，虽是人满为患，但却静悄无声。
他抬起头，看见于高台之上，一女子身披华服，头上那浩浩神阳闪耀，比苏沐阳灵魂中那小小的太阳闪耀了不知道多少倍，简直和天上的真阳无二，苏沐阳看到她时忽然有一种亲切感，哪怕之前没有见过他一面，但是还是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风！风！大风兮！”她用着低沉肃穆的声音吟道
“大风起兮，起兮！”高台下，上千个如山般魁梧身躯的大汉挥动着骨槌，有节奏的槌动着一个个赤红如焰的大鼓，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眼中流露着疯狂的光芒，胸中有着万丈热情。于此刻，万千星辰闪耀，爆发出各色的光芒。
“于初时，人族弱，邪魔奴吾，走兽食吾，万物欺吾！”女子眼中忽的流泪，仿佛想起了人生里最悲伤的事情一样，悲声道。
“哀也！怒也！吾人族不应为奴！”大汉们恨声道，眼中杀气弥漫，声音也越来越低沉。
“然，吾族不屈，吾心未死！未屈！不愿为末，不愿为血食！以异族之血为木，燃起我族兴盛之火！浩浩神阳起兮，于此时，吾族踏火纪，执火而行走于天地间，破暗除畏。”
“杀，杀，杀！吾族誓不为奴！”大汉疯狂的的捶着自己的胸膛，强大无比的气血毫不掩饰的流动着，所有人都在怒喝着。
“吾族誓不为奴！”苏沐阳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在疯狂的跳动，他是第一次如此的激动，哪怕之前面对这么多次的生死危机他也从来没有如此激动过。这是一种来自于血脉，来自于灵魂的颤抖，是身为人族铭刻在血液里的记忆。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人族的先辈们为了种族，为了后代的未来，不顾生死，不顾一切的为种族拼搏着，哪怕身死魂灭也在所不惜。在那一个时代，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苏沐阳灵魂中的那一颗初生的神阳也在颤抖着，下一刻它就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悬浮于苏沐阳的头顶，哪怕它的光芒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此的渺小，但是它依旧以自己的全力闪耀着，努力的闪耀着光芒。
“此祭，一祭人族的英灵。”女子说道，所有人都抬起头，于天穹之上，虚无之地，一个小小的石碑矗立于那，哪怕它只是一个小小的石碑，但却死死的镇压着这片天穹，就这么矗立在这天穹之上，永不坠落。
石碑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吾等，人族，于此立碑，镇吾族万世气运。”一撇一捺，一横一竖皆带着无比的霸气，这是一代代领袖，一代代伟人，一代代不朽的霸气与强大，每一个字都带着鲜艳的红，是热血的红，是不屈的红，在上面流动着的是一代代人族的精神。
“祭！”女子挥手下令道。然后一个个气息强大，气血无比强大的异兽被力士推出。
他们都是可以让一方法则扭曲的强大，但是此刻皆被五花大绑着，如同最普通的畜生一样。下一刻，屠刀落下，一个个头颅滚下，强大的气血冲上云霄，而后尽被石碑吞噬。
“犯吾族者，皆祭，让万族皆知吾人族之威，此为一。”女子淡然说了一句，但竟是如此的霸气。
不知道为什么，苏沐阳心中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作为人的自豪感，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可下一刻，正当女子要说出下一句话时，苏沐阳忽然觉得时空扭曲，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他又不由自主的被拉了过去。
在苏沐阳消失之前，在高台上的女子忽然心有所感，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苏沐阳所在的位置，两个人的目光跨越时空相对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在双方的眼里却仿佛永恒。
“同族！“她心一惊，然后如风一般的掠下高台，拼尽全力的想要抓住苏沐阳的手，可是却是徒劳，只能碰触到那虚无的幻影。
她紧紧地握住了手，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感应，但是她依然可以十分的确认，苏沐阳就是她的同族，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我会找到你的，同族，等着我。”不顾周围的议论纷纷，不去看旁人奇异的眼光，此刻的她心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沐阳，这个世界她不是孤单一人。
天地在崩溃，万物在趋于毁灭，苏沐阳茫然的看向四周，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天命星到底想干什么？
所见之处皆是荒芜，他能听见这片天地在痛苦的呻吟，天地之间的法则在一步步的破碎，秩序开始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来这片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个！”苏沐阳抱头，不敢去看四周的景象，那无比的窒息感，每一刻他都感觉自己在接近死亡，这一片天地都在拉着自己去死，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这片天地一样，每分每秒都在衰弱。
也就是在此时，天空，天空忽然破开一个洞！破碎的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如同海水一般灌入。那不是黑夜的黑，是绝望的黑，是死者在死亡的前一刻看见的黑，没有任何的希望，没有任何的光明，它想的永远只有把一切都化为黑暗，沉寂于永恒的黑暗中。
“天敌！天敌！消灭他！不惜一切代价！”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吼着，无边的仇恨感涌出，这是所有活着的生物对于这黑暗的仇恨，这是不知由哪一代开始的仇恨，一直延续在血脉中，无法消磨。
“滚开！这里不是你的世界，这里不属于黑暗！”有一女子，身披九云风甲，手握苍龙长枪，傲立于天穹之上，浑身爆发出无量的金光，那如潮水一般的黑暗仿佛遇到了天敌一样，竟放出了哀嚎声，狂退而去。
“这光芒！这可恶的光芒啊！该死的人类，怎么每一个次元都有你们！”黑暗在怒吼着。
“战！为了吾族的未来。”她没有太多的的废话，虽只身一人，女子依旧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因为这一片地域就只有她一人撑着了，虽然看得出来这光芒是它们的天敌，但是如此闯入黑暗的源头依旧无异于送死。
但是，实在没时间了，每一刻可以争取来的时间都是无比宝贵的，多出来一刻就是多一份希望，所以女子她无法拒绝。
‘不要啊，这是在送死，不要过去。“苏沐阳认出来了她，是在高台上的她，哪怕经过了岁月，经过了太多的事情，她的脸庞不像以前一样明亮，但是那种亲切感是不会消失的。
哪怕苏沐阳不明白情况，但是他依旧看得出来这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在下方的苏沐阳大吼着，试图引起女子的注意，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他太弱了，太弱了。声音也弱小无比，根本无法传到那云霄之上。
一种无力感升起，自己太弱了，哪怕连帮她的资格也没有，甚至连发声的资格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苏沐阳恨恨的捶地，然后他就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那一片破碎的天，黑暗中不时有一两道的金光闪过。
他虽然没有力量，但是他还可以看着，默默的尽自己的一份力守护，哪怕微不足道。
三天，苏沐阳整整等了三天三夜，没有一刻闭上眼睛，在绝望感几乎要让他崩溃时。他听到了一阵呦哭声，是黑暗在呦哭，然后苏沐阳看见了天穹在缓缓地愈合。
“胜利了？！”苏沐阳站了起来，热切的看着，试图找到女子的身影。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她也不知道他，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沐阳总是牢牢地把他挂在心里面，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苦等着。、
可是，苏沐阳并没有看到女子那绝代的身影从那一片破碎的天穹中踏出，只有一道金光如同流星一般从天穹落下。苏沐阳的心也随着慢慢的沉入谷底。
他疯狂的向金光落地之处赶去，“不会有事情的，不会有事情的。”苏沐阳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但是心里面已经渐渐的绝望。
在女子落地之处，是满地的金光，把她的身躯重重包围起来，周围的空间扭曲，天地法则消绝，这是一片绝对的禁域。
但是苏沐阳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冲了过去，而那金光也没有阻拦，他十分顺利的冲了进去。
入眼的，是女子已经破碎的身躯，之前那威风凛凛的战甲此刻也如同破铜烂铁一般，她睁开着眼睛，眼神很平静，无数的流光从她的伤口中飞出，然后消逝。
“同族，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女子强撑起身躯，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而后咳出了一口血。
“不要强撑了，你已经做的很多了。”苏沐阳扶着她的身躯，看着她身躯的光芒在飞快的流失，心里面焦急万分。
“我有光，我有光，我把我的给你。”苏沐阳欲要把那一颗初生的神阳祭出，但女子笑了笑，然后轻轻一指，自己的神阳便动弹不得。
‘谢谢你，同族，但是不用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她说道
“我叫风起凰，同族，你叫什么？”风起凰问道
“苏沐阳，我叫苏沐阳。”苏沐阳急忙说道，“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死啊，我有光的，我可以给你的。”他又重复道
“苏沐阳啊，好名字。你和以前的我一样，都有着固执的善良。可是已经没有太多用了，我终将归回于天地。”风起凰笑道
“说实在的，我这次的确是抱着拼死的觉悟去战斗的，但是看到了你以后，我觉得我应该留下一口气，哪怕仅仅只能说几句话也好。”风起凰凝聚出一个光球
“你知道你是谁吗？这股力量是什么吗？”风起凰问道，
苏沐阳沉默，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来的过于突然，自己根本没有时间静下来思考，身体的这股力量他也根本不明白来历。
“还记得当初我说的“破暗除畏”这句话吗？知道为什么我们人族得以踏入火纪时代从而崛起吗？就是因为它，这传承之光，这希望之光，我们称呼它为希之力，而拥有它的人我们称呼他为希，在最艰难的黑暗时代，他带领着我们通行光明。“风起凰看着苏沐阳，一字一句，认真无比的说道。
“看到你以后，对于死亡我也已经不太在意了。当初的我很害怕，因为到遇见你之前，我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有着希的人，我很害怕希之力在我这一代会彻底消失。可是啊，我到底还是见到了你，下一代的希。”
风起凰带着笑容，轻轻的抚着苏沐阳的脸庞。但是一滴滴温热的液体却打在她的脸上。
“不要哭，男人是不能哭的，况且你的身上担负着整个人族。”风起凰擦去了苏沐阳脸上的眼泪。
“可是我怎么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的身上为什么背负着这些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我，我不知道/”苏沐阳此刻迷茫无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无能又无助的流下眼泪，这最不值钱的液体。
“你会明白的，时间会让你明白的，我相信你，你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引航者。”风起凰轻轻的拍着苏沐阳的后背，“如果可以早一点可以遇见你那该有多好，可偏偏是在现在。我想我可能是历史上最不靠谱的老师了，让一个小菜鸟承担这一切，让一个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去承担这一切。我太自私了，可是实在是没办法了。”风起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此刻的他不像是那霸气绝伦的王者，而像是一个自责而又无助的女子。
“这是希之证，是第一代希所打造的，当你真正下定决心时，就握紧他。”风起凰把一块黑色的古铁放进了苏沐阳的怀中
“还有，这算是我这个做老师的给你的一点礼物吧。”从风起凰的眉间飞出一道金光，融入了苏沐阳的体内。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为什么要一个人独自承担一切？我不明白。”苏沐阳问道。
“因为这是我们的责任，这是拥有这个血脉的人命运，铭刻于血的责任。’风起凰摸了摸苏沐阳的头，“虽然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是你到底还是会明了的。”她说道
“阿爹，阿娘，我的战友，我的故乡，再见了。”风起凰闭上眼睛，喃喃道，身躯渐渐的化为了流光，变得透明，最后彻底化为这天地的一部分
苏沐阳呆了很久，很久，手里面紧紧地握着风起凰给他的古铁。两人见面时间很短，甚至连半小时都没有到，但是风起凰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家人，这种亲切感以前只有在故去的父母那才能感受到。所以当苏沐阳看见风起凰的伤势时才会不惜一切的想救她。
因为只有失去过才明白宝贵，苏沐阳不想再失去一次了，可是事实是他依旧没办法拯救，他没办法改变。
直到回到了现实，苏沐阳依旧是呆着。
“刚刚的事，你本不应该看见的。”天命星涩声道，“说到底，我还是小看了凰女帝啊，只不过是惊鸿一瞥，就硬生生的把你拉了过去，人族第一女帝说到底还是名不虚传啊。”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苏沐阳说道，语气冷的可怕。
天命星愣了愣，苏沐阳此刻的表现与他想象的并不一样。“想明白了可以出来找我，我等你的答复，接下来无论你是拒绝还是同意，我都尊重你的想法。”天命星说道，然后默默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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