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是所有的凶手都罪大恶极
听到乔迁的话，县衙内外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案件，竟然演变成了一石三鸟的杀夫案。
原本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竟然是凶手。
“吃了鼠莽草的鸡的胃里只发现很少量的毒，而吃了鸡肉的猫的胃里却发现大量的鼠莽草毒。凭这一点就能证明，张大庄的死因，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只是单纯了吃了王有财家的鸡中毒身亡。是有人故意想让他死，这是一桩谋杀案。”秦非凡说道。
“怎么？张刘氏，还不承认么？”秦非凡盯着张刘氏的眼睛问道。
“大人，民妇冤枉啊。那只猫只是碰巧吃了死耗子才被毒死的。仅凭猫的胃里有毒这一点，大人如何能证明民妇就是凶手？”张刘氏问道。
“这种鼠莽草毒，用黑豆取汁液服了便可解毒，或者用七个藕节煎汤一碗，温着的时候灌进去就能解毒。这是民间常用的解毒方子。你的丈夫自然也知道这个方子。方才乔仵作也说过，你丈夫死亡的具体时辰是三更时分。这就说明，你丈夫在吃了有毒的鸡肉之后并没有立即死亡。一个将死之人，求生欲最强烈。他在临死之前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努力寻找黑豆或者藕节。当然，这些解药已经被你藏起来了。”秦非凡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回头对着魏本元说道，“魏大人，本官请示，请派衙役到张大庄家里搜查。若是本官没猜错，那致命的鼠莽草残渣和黑豆都被张刘氏藏了起来。”
她说完这句话顿了顿，“至于藏的地点，应该就在乔仵作发现死猫的地方。”
听到秦非凡的话，张刘氏突然的脸已经完全变了。
她瘫软在大堂上，额头上冒出冷汗。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竟然在秦非凡的三言两语中崩溃。
她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在秦非凡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张刘氏，你还不认罪么？”秦非凡有些怜悯地看着瘫软在大堂上的张刘氏，语气缓和了一些，“在你决定下毒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有了这种觉悟吧。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做下的孽，迟早要还的。”
“哈哈哈哈……”听到秦非凡的话，张刘氏突然大笑起来，惨白惨白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神色，“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我，是我杀了张大庄！”
“什么！”
不仅仅是魏本元，就连乔迁和杨进等人也都愣住了。
“是我，是我杀死了张大庄。我嫁给张大庄这十五年来，已经受够了！”张刘氏声音尖锐凄厉地说道。
“十五年前，我与同村的林生哥青梅竹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就在我要嫁给林生哥的时候，隔壁村的张大庄来提亲，并许诺给我爹娘很大一笔彩礼。我爹娘贪财，瞒着我答应了张大庄，就在我成亲那天，爹娘将林生哥绑起来，把我抬到了张大庄的家里。你们知道么？当我满怀期待地在等着丈夫到来时，不是我一心想嫁的林生哥，而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醉鬼！”
张刘氏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些狰狞，“那个时候我恨，我怨，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在我出嫁那天林生哥消失了。有人说，林生哥已经死了。也有人说，林生哥去外面赚了大钱。我哭过，闹过，每一次都会被张大庄狠狠地打。后来我也死心了。但是，就在一年前，消失了十几年的林生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
张刘氏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我嫁给张大庄这十几年，张大庄对我非打即骂。他……他身形高大，身强力壮，但……但是……但……”
张刘氏欲言又止，她咬了咬牙，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张大庄虽然人长得五大三粗，却……却不能人道……我嫁给他这十几年，实际上……实际上守了十几年的活寡。张大庄娶我，不过是为了充他的面子。林生哥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上苍终于开眼了，我背着张大庄跟林生哥私会过几次。原本，我想跟张大庄和离，但张大庄死活不同意。他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之后，便将我关在家里……”
“十四，我们走吧。”听着张刘氏如泣如诉的控诉，秦非凡的心里一阵难过。诚如父亲所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凶手都是罪大恶极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但是法就是法，杀人偿命，让真相大白是她的责任。
冷十四见秦非凡郁郁不乐，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后堂。
乔迁见秦非凡离开，也拱手请求退下。
魏本元心中虽然不情愿秦非凡中途离场，但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他也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审讯。
来到后堂，秦非凡见桐叶正焦急地等着，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桐叶，经过这半天的折腾，我有点饿了。”
桐叶见秦非凡脸上满是不虞之色，也不敢造次，“我马上去准备些糕点。”
“想吃东西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冷十四突然开口说道。
“哦？”秦非凡挑了挑眉毛，“十四推荐的地方，肯定是极好的。”
“不开心的时候，去那个地方就会暂时忘记烦恼了。”冷十四冷冷地说道。
“魏大人是如何判决的，秦大人不想继续看下去么？”跟随着秦非凡出来的乔迁问道。
“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去吧。”秦非凡抬了抬眼，对乔迁说道，“打一开始，我就在想，乔迁，你这名字是经常搬家的意思么？”
听到秦非凡的话，乔迁嘴角抽了抽，“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如此有寓意的名字竟被她说得这么……这么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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