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摊牌（上）
041摊牌（上）
对于格兰芬多的很多人来说——尤其是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罗恩和赫敏——这个学期虽然有一个灾难性的开端，不过除开第一天之后，这一周里可以说是清净得有些平淡了。
没有了德拉科·马尔福像个跟踪狂一样的随时骚扰，哈利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去犯什么错，就连斯内普都在开学第一天的那一顿折腾之后，失去了大部分给他找茬扣分的心思。麦格教授的态度也从一开始对他们的严厉对待迅速转变成了不再到哪里都像是盯着嫌疑犯一样盯着他。
一切都好像他的坏运气就只到了那天的大绿脸为止。现在整个霍格沃兹似乎都不再关注他们了，罗恩的父亲也恢复了工作，报纸上也不再盯着他们胡乱报道了。
就好像他们先前倒霉至极的遭遇不存在似的——说起来，就连他那天顶着大绿脸一路从洛哈特的办公室走到医疗翼，也没人拿这事嘲笑他。
也许只有海德薇还在为一周前灾难性的汽车之旅而生哈利的气，再加上罗恩的魔杖依然不正常这两点能够证明之前的倒霉事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我真不明白你们两个在郁闷些什么。”赫敏不高兴地放下写了一半的论文，对着坐在公共休息室唉声叹气的两个男孩子抱怨道：“这难道不是好事情吗？那些斯莱特林不来找你们的麻烦，教授们也都不特别关注你们，不正是你们俩一直渴望的吗？”
她怀疑地看着哈利问：“难道突然没人找你麻烦了，你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
哈利不愿意承认，这样听起来好像自己有什么诡异的癖好。他把自己憋得脸通红，答不出来。
可是赫敏盯着他，他只好垂头丧气地盯着只写了开头第一段的论文，愁苦地用牙齿咬羽毛笔的尾端。而那根纠错羽毛笔显然也知道，自己写不出任何内容是因为握住自己的人现在脑袋空空。
坐在哈利旁边的罗恩反倒是状态要好很多，他不像哈利那样愁眉苦脸的，但是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因为同样写不出作业还是因为自己的魔杖实在是坏得不成样子。
赫敏无奈地朝两个男孩子摇摇头，不再看他俩而是继续对付自己的论文。她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极快地翻阅着不少看起来就超过了二年级范畴的参考书，把论据补充进去。
“赫敏，我想说能不能……”罗恩望着赫敏笔下源源不断写出来的字迹，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绝不能。”赫敏还不等罗恩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然后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用跟麦格教授批评学生一样可怕的语气说：“要知道，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假如布莱克和我同年，我就考不了年级第一了……我绝不能让我的成绩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绝不！”
“天哪，赫敏，连你也这样。”哈利哀叫一声，把脑袋垂到写了寥寥几行字的羊皮纸上，“布莱克、布莱克、布莱克！天才布莱克、高贵的布莱克……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到处都在说什么见鬼的布莱克！”
“说实在话，哈利，假如你要是没被邓布利多送去麻瓜界而是在巫师界长大，你从小到大都会过着这样的生活：名字成天被人挂在嘴边念叨。不过当然了，你现在也是这样的。”赫敏一边说一边警觉地扭过头，正躲在另一边窥视哈利的科林·克里维赶紧满脸通红地跑掉了。
哈利愁苦地说：“我真不知道，和在德思礼一家屋檐下过那种糟糕的生活比起来，从小被人挂在嘴边当成故事讲这两件事该说哪个更糟糕一些。但是我看那个布莱克显然很会摆弄这些名声之类的东西，她也许正在为自己的好学生人设沾沾自喜呢。”
赫敏公正地说：“你不能因为你们俩之间有龃龉，就不承认她是个优秀的女巫，哈利。她不是什么好学生人设，而是确实是个好学生。”
“好吧，或许她是，她是有个聪明的脑袋！”哈利勉强地说，“但是我敢说布莱克肯定是想搞什么大动作，要不然她为什么突然不跟马尔福混在一起，反而是这高调地到处展示自己的学识？哦，不，赫敏！我没有在影射你……”
在哈利发现自己失言的同时，赫敏实在是忍无可忍地对他说：“有学识难道是坏事吗，哈利？你们休想抄我论文上的哪怕一个标点符号！”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留下哈利和罗恩蔫头耷脑地对着论文发愁。
“要么我们去看海格？我听说斯内普那儿的那条小花蛇被送去给海格养了，你说海格会拿它来炖蛇羹吃吗？”罗恩建议道。
“好主意，兄弟，不过我估计海格是不会那样做的，他喜欢一切我们看来很可怕的动物，记得吗。”
去看海格的计划让哈利得到了一点鼓舞，他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课本、参考书、羊皮纸和羽毛笔，动作快得和刚才慢吞吞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挤的样子判若两人。不仅仅是海格能让他轻松一下，他也蛮期待见到那条对自己莫名友好的小蛇。
他俩动作利索地把写不完的论文收拾好，放回宿舍之后，准备一齐去海格的小屋。
另一头，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办公室里，被他们谈论了半天的普拉瑞斯·布莱克可就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了。
已经在办公室傻站了有十分钟的普拉瑞斯正在被斯内普采用冷暴力。她提起了好几个话头比如“请问……”或者“请告诉我……”之类的，但是斯内普只是恶狠狠地让她站在那里挨瞪，好像斯内普每瞪她一眼普拉瑞斯的金库里就能少一枚金币似的。
普拉瑞斯能看得出来斯内普现在很生气。虽然她现在没摸清楚他为什么生气，但是以她这么多年来和斯内普相处的经验，她决定先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但斯内普也足够了解普拉瑞斯的小伎俩，知道她虽然看起来一脸痛心疾首，实际上这丫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觉得自己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又过了约莫五分钟，他最后还是冷冰冰地开口了。
“我看布莱克小姐已经沉迷于自己远播的声名之中了。”斯内普嘲讽地说，“看来名头没有救世主响亮这一件事让你挺难接受的，是吗？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别人都觉得你是个比活下来的男孩更应该鼎鼎大名的天才巫师？”
普拉瑞斯有点不服气地说：“我只是比他们所有学生都优秀罢了，教授。”
斯内普怒气冲冲地说：“是啊，我看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与众不同！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他冷笑着指了指普拉瑞斯铁灰色的袍子上银色的暗纹，“对了，我得给斯莱特林扣二十分——为了尊贵的布莱克小姐在上学期间不穿制服，而是穿着她高贵家族继承人的衣服。”
“先生！”普拉瑞斯抗议，“已经是周末休息了！”
“明天才是休息。”斯内普咬文嚼字地说，“你是从出现在今天的晚饭时间时就开始穿着你的私人服装的，扣分没有任何问题。”
“好吧，随您吧，先生。”普拉瑞斯不太高兴地说。
斯内普训斥她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普拉瑞斯？你究竟想干嘛，你忘了和邓布利多保证的话了吗？你这样子能让人信任吗？”
普拉瑞斯抬起了头，直视斯内普。她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普拉瑞斯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地从下往上紧紧盯着斯内普，她漂亮的脸上不再是那些表演得无比生动的喜怒哀乐，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冰冷——就好像是一尊完美无缺的人偶。
斯内普低头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自己胸口高的女孩，却在那双似乎有红光闪过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秒钟久违的心慌。
“我不明白，先生。”普拉瑞斯轻轻地说，语气里没什么起伏，仅仅是在阐述她认为的事实情况，“你们的信任究竟在何处开始，又在何处结束？为什么我仅仅是做到我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就会觉得我对你们存在威胁？”
“你……”斯内普知道是错觉，但是仍旧忍不住下意识动了动左手的小臂。
普拉瑞斯没得到回答，于是她继续追问道：“你们需要波特，不大力地把他培养成精英，却在这里陪他玩过家家。我对你们或许有用，你们却忌惮我会太优秀。我很费解，难道说在你们完美的计划里需要的全部都是平庸的人吗？”
“我是为了你好。”斯内普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普拉瑞斯说，“波特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置喙。而你，平庸……或者表现出平庸，对你的身份来说并不是坏事。”
“对伏地魔的女儿来说，还是对布莱克继承人来说？”普拉瑞斯精确地指出，“我是否该提醒你们，假若布莱克家族拥有的继承人是一个平庸的小女孩，那么这个女孩也许并没有办法掌控住布莱克家的所有财产和资本，也很难在派系之间维持中立？”
斯内普听了伏地魔的名字不禁皱紧了眉头，但是他又不好解释，只好说：“注意你的言辞。你如果太引人关注的话……”
普拉瑞斯认真地对斯内普说：“先生，学会那些课程对我来说就像呼吸、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我觉得您是明白的。”
想要游说普拉瑞斯低调一些的话这下子全部被堵在了斯内普的喉咙里。
是啊，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天赋是无法被掩盖的。即使是落魄如他当年，也会因为浑身上下掩盖不住的锋芒而被黑魔王看中收入麾下。
“而且如果我没有这种天赋，那么复兴布莱克家族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普拉瑞斯认真地说，“而且，我如果是一个躲在您、邓布利多或者是卢修斯先生的背后的平庸女孩，那么你们保有我还有任何意义吗？”
“你什么意思？”斯内普问道。
“假如有一天，我的父亲回来了，”普拉瑞斯平静地叙述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假设，“在那时，邓布利多阵营里拥有一个伏地魔的子嗣，但是她平平无奇，一无是处，那么我对于你们的战局又有什么帮助呢？”
斯内普反驳道：“但是反过来也是一样，一个平庸的后代，也能避免为黑魔王增加更多力量。”
普拉瑞斯尖刻地指出：“那么保留下来这个子嗣就是一步完全没用的废棋。倒不如在最开始就把我掐死来得划算。”
“你这女孩——”斯内普被普拉瑞斯的顶嘴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拽住普拉瑞斯的长袍衣领对她粗暴地吼道：“——你别太口无遮拦了！”
“冷静一点，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温厚的声音平静地在他们的背后响了起来，斯内普咬紧牙关松开普拉瑞斯的衣领，扭头不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的校长。
“邓布利多校长。”普拉瑞斯冲邓布利多点点头，从表情上看得出来她没有生气，只不过是真的感到疑惑。
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透过他的眼镜温和地看着普拉瑞斯和斯内普。他看着斯内普的眼神甚至有点感动，但是普拉瑞斯不懂为什么。
“我明白你的疑惑，普拉瑞斯。”邓布利多对普拉瑞斯说，“我可以为你解释，但是我不知道咱们就这样站着聊是不是有点乏味呢，西弗勒斯？”
他说完就看着斯内普，斯内普满脸不情愿地挥动魔杖，几把带扶手的大椅子靠拢在壁炉旁边，邓布利多笑笑率先坐下了，普拉瑞斯和斯内普也先后就坐。
“我以前做出让你成为普拉瑞斯监护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十分地抗拒，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突然说，斯内普皱着眉头看着他，“而且很多人都觉得你是个不太适合的人选，但是现在我敢说，这是我在普拉瑞斯的事情上做出的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收起你无端的夸赞吧。”斯内普不乐意地说。
但是邓布利多却拆穿了他愤怒之下的面具，对普拉瑞斯解释说：“西弗勒斯在教养你的几年里，已经明白了你和你父亲不一样，即使你表现地如你父亲当年一样优秀，甚至更甚于他——毕竟他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锋芒毕露的。但是他依旧相信你的为人，不愿意让你承担风险……”
“被您猜忌的风险？”普拉瑞斯敏锐地问。
邓布利多欣慰地笑着回答说：“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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