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孟婷婷还他清白2
贾佳出来时孟婷婷正背对着这间病房站在护士站旁佯装和护士说话，贾佳并没注意孟婷婷，但是孟婷婷一直留意着贾佳。实际上，贾佳走进病房时孟婷婷就注意到了。病房因为总有人进进出出，门经常开着，但是贾佳一进去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更加令孟婷婷生疑。
孟婷婷在顾秀明的病房门口来回走了两趟，想借机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可是里面声音太小，她什么也没听见，直到贾佳说最后一句话时情绪稍微激动了一些，声音稍大，被孟婷婷听见几个字“医药费减免”。然后她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就赶紧走到护士站旁边假装和护士说话。
这件事难道和医药费减免有关系？孟婷婷正在琢磨，本来已经走过护士站的贾佳又折了回来，问孟婷婷道：“十二床是你做的剖宫产？”
十二床就是顾秀明的床号。
“对，是我。”
“她要转院，你给她办一下。”
“啊？她为什么要转院？她的情况很正常，没有转院的必要。”孟婷婷诧异地说。
贾佳随便编了个借口：“是病人主动提出来要转院的，说咱们医院收费太高，要转到小医院。今天就给她办。”
贾佳的口气不容商量，说完就一摇一摆地走了。
很明显，贾佳是做贼心虚了。虽然刚才贾佳和顾秀明的对话孟婷婷只听见了几个字，却给她指引了方向。贾佳走后，孟婷婷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主意，直奔医院办公室，找到向和平主任，以妇产科有病人想申请医药费减免为由开始询问。向和平自然又是用那一套说辞来搪塞孟婷婷：“孟大夫，咱们医院的医药费减免名额是非常有限的，只有那些极其特殊的病人才有可能申请下来……”
孟婷婷早就预料到向和平会这样说，又问：“向主任，那您能不能给我看看咱们医院目前有哪些病人通过了申请呢？我好做个参考。”
“好啊！”向和平笑着点了几下鼠标，然后指着屏幕让孟婷婷看，“现在就这两个，一个是心外科的牟剑南，他是烈士家属，医院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给他减免了医药费。还有这个，肾内科的吕娟，这个人的女儿曾经是市级劳动模范。吕娟的病很重，家庭又贫困，所以也同意了她的医药费减免申请。”
“哦，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向主任！”不知道孟婷婷用意的向和平把医院里两个医药费减免的病人情况都告诉了她，正中下怀。
孟婷婷从向和平的办公室离开之后心中一直默念着那两个名字，牟剑南，烈士家属……能被评为烈士一般都不在人世了，不像顾秀明的情况，那最可疑的便是肾内科的吕娟了，何况向和平还提到吕娟有个女儿……
想到这里，孟婷婷加快脚步来到肾内科，打听到吕娟的病房。
走进病房，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正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半躺着。她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圆脸蛋，长得慈眉善目，细看起来和顾秀明有几分相似。吕娟虽然年纪不算很大，但看起来挺憔悴，面色发黑，不是晒黑的那种黑，而是从里到外的灰暗，面部也有些浮肿，这些都是肾病患者常见的特征。再看吕娟的两只手，非常粗糙，骨节都有些变大了，长期从事农业劳动的农民的手经常是这个样子。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
“您是吕娟吧？”孟婷婷问道。
“对，我是。您是？”吕娟看着眼前陌生的医生问道。
孟婷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顾秀明是您女儿吧？”
这一问让吕娟更加诧异了，点头答道：“是我女儿，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孟婷婷坐在了吕娟的床边……
“顾秀明，你今天下午转院，提前收拾好东西，省得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你手忙脚乱的。”一个护士朝躺在床上的顾秀明喊道。
护士离开之后没多久，孟婷婷推着一把轮椅走进顾秀明的病房。
“顾秀明，贾主任让你今天转院。”孟婷婷对顾秀明说。当她提到“贾主任”三个字时，顾秀明脸上流露出一种不自然的神情，微微低下头，“嗯”了一声之后轻轻说了句：“知道了。”
“你出院之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到孟婷婷这句话，顾秀明的神经紧张起来了，她不明白孟婷婷是什么意思，又或者孟婷婷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自己做贼心虚罢了。孟婷婷看出顾秀明的顾虑，又说道：“没关系，这地方很近，而且连轮椅我都拿来了，我推你去。”
孟婷婷说话时一直面带微笑，顾秀明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距离早上的剖宫产手术已经好几个小时，麻药劲儿过了，肚子上的伤口很疼，她根本没办法挣扎或者逃跑，看看面前的轮椅，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和孟婷婷走一趟。顾秀明就这样被孟婷婷搀扶下地，坐在轮椅上，然后孟婷婷推着她走出住院楼，朝医院侧门附近的食堂走来。
当顾秀明发现自己离食堂越来越近的时候开始紧紧攥着孟婷婷的胳膊不撒手，嘴里不停念叨：“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去，我要回病房！你让我回病房！”
但是此刻可由不得顾秀明做主了。做完剖宫产的产妇下地走路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何况她坐在轮椅上被孟婷婷推着，就更跑不了。就这样，顾秀明被孟婷婷一直推进医院食堂。
下午一点多，偌大的食堂里没什么人吃饭，上百张桌子几乎都空着。在如此大的空间里，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小了。远处有一个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人正拿着抹布擦桌子，擦完一张桌子熟练地把抹布翻个面再擦另一张。因为距离远，这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进来两个人。
见到这个人之后顾秀明再也不敢出声，甚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昨天在食堂里追她，今天早上又去她租住的地下室救她的邓医生。
孟婷婷指着远处的人说：“你看，因为你的举报，让一个本来应该在手术台做手术的医生跑到这里来擦桌子……”
孟婷婷声音轻柔，话语里听不出什么责备之意。可话还没说完，顾秀明的身体就猛地颤抖起来，喉咙里还发出一阵呜咽。
顾秀明哭了，眼泪从她的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这个擦桌子的人刚刚救了她们母女一命，可她竟然诬陷他猥亵。她真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孟婷婷，不，她要告诉所有人，这个医生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不是猥亵犯！
可是……贾佳的话又开始在她耳朵里回响，她相信贾佳真的能把母亲赶出医院，那样的话母亲可能就会死掉！她是那样爱她的母亲，哪怕让她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让生她养她的母亲去死。巨大的矛盾撕扯着她，仿佛要把她撕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坐在轮椅上呜呜地哭泣。
就在这时，“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顾秀明脸上。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的顾秀明根本没看到周围又来了人，这个耳光把她完全抽愣了。回过头来，顾秀明才发现母亲吕娟正扬着胳膊站在身旁，旁边有个看起来并不年轻的护士搀扶着她。
吕娟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一个巴掌又扇过来，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不肖子孙！怎么能干出这种诬陷忠良的事！从小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今天我就打死你！你这个孽障不配活在世上！”
吕娟刚才在病房里听孟婷婷说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一开始怎么也不相信女儿会干出这种事，觉得孟婷婷一定是搞错了。她说女儿回老家已经有一阵子了，根本没在广江。但孟婷婷说得有鼻子有眼，尤其这个从天而降的医药费减免，吕娟一直觉得蹊跷。孟婷婷说完这些，她嘴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心里不停地打鼓。最后孟婷婷说让她一会儿到医院食堂看看便知。
从吕娟的病房离开，孟婷婷又将事情告诉了齐美兰，让齐美兰带吕娟到食堂里。心情忐忑的吕娟在食堂见到顾秀明时，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女儿没回老家，就在广江，就在医院里，和孟婷婷说得一模一样！这说明孟婷婷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医药费减免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极不光彩的行为换来的！
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吕娟决不能容忍这种行为。重病中的她原本没什么力气，可是怒火攻心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劲儿，猛打顾秀明。狠狠抽了几巴掌之后，又气又急的吕娟开始猛地捯气儿，脚下踉跄几步，连站都站不稳了。
搀扶着她的齐美兰赶紧摩挲她的胸口，劝道：“大姐，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吕娟卯着的力气消失殆尽，眼泪刹那间流下来，泣不成声，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好像在责骂顾秀明，又好像在责骂自己。
轮椅上的顾秀明往下一出溜，“扑通”一声跪倒在吕娟脚旁：“妈，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也很后悔，每天都后悔。可是……我想救你！不想让你死……”
“你这么做比杀了我还难受！我宁愿去死！”吕娟毫不迟疑地说，“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人有脸有皮，要知廉耻！”
顾秀明再也没说一个字，羞愧难当趴在吕娟脚边痛哭着。
这几个人又打又骂吵吵嚷嚷，邓一新注意到了。他放下手里的抹布朝门口走来。渐渐走近之后他看清了，站着的人里有孟婷婷和齐美兰，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穿着病号服的中老年妇女，地上还跪趴着一个年轻女子。
“怎么了这是？”不了解情况的邓一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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