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僵持
等陈以暮赶到时，对面202还没有什么动静。
陈以暮进门一个多小时后，林佳就从对面202出来了。出门时她还有些疑惑，她好像听到对面好像有人开门关门的声音，可她住这儿大半个月了也没见有人住201啊？她摇摇头，心想自己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
时间过的飞快，一晃眼林佳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国外不同于国内医院的熙熙攘攘，整天影像科都清清闲闲的，偶尔有几个病人但都不危重，所以更是乐得自在。下班往公寓走时，她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就决定去超市买点东西，寻思着今晚得做点什么好吃的犒劳自己的中国胃。去超市得穿过一个广场。
休闲的下午时光：有父母带着自己的小孩来广场喂鸽子的；有年轻的情侣火热享用热吻的；有年迈的夫妻互相依偎在一起看夕阳落下的…林佳一路悠闲地走着，刚好旁边就有有卖喂鸽子食粮的，林佳停下脚步买了一小包面包。找了一个喂鸽子的好地方，林佳蹲下来将一些面包屑洒在地上，自己手中也放一些。等鸽子吃完了地上的东西就忍不住去她手里啄食。林佳觉得手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以暮远远的看着她，那个让他挂念了许久的人，此刻正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下，明媚的笑着一如初见。
陈以暮心想：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好像从她跟在自己身边，她的笑容就开始慢慢变得勉强，苦涩，难过…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推开她。终于，她自由了。可自己难过又不舍，明明自己也时喜欢她的，可自己却一直故意忽略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人总在自己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尽管陈以暮知道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渣，但他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他知道如果他现在错过了林佳，大概这一辈子他都没办法再去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
他拿出手机，拨打林佳的电话，却被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可眼前的人却在专心致志的喂着鸽子，唯一行得通的解释就是：她把她拉黑了…心涌上一阵无力感，叹了口气换了个专门办公事的号重新打了过去。远处的人没多久就从兜里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喂，您好。”
“……”终于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陈以暮只觉得多日的思念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喂？喂？您好？”
电话这头的并没有开口，只是远远的看着她，静静的听着她的声音。可内心却滋生出了更加贪婪的念头：他想要站在她面前，拥抱她，亲吻她…
“好奇怪啊，都没人说话，难道是打错了？”可明明时国内的号码
喂完最后一块面包，她潇洒的起身，舒心的笑着对着正在努力吃面包的鸽子挥手“下次再来看你们啊，再见！”
转身揉揉蹲的略微有些发麻的腿，不经意的抬眸就看见了那个令她躲到异国他乡的男人。他向她一步一步的走来，就像她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的一样：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他向她走来带着她所钟爱的，无论是什么，只要那个人是他就好了…可当无数次的幻想过后，现在他真的向她走来，她的内心除了惶恐便是难过。动心的感觉不复存在。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她有时候对待感情太过极端，一旦确立自己的心意便一头扎进去，一旦不爱了便全身而退。对喜欢的人掏心掏肺，对不喜欢的人完全不给机会，就算被表白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不给对方一点希望。所以，她喜欢陈以暮喜欢的热烈，放弃也要果敢干脆。动心容易，死心也快。
陈以暮脚步匆匆的靠近她，却没料到她会掉头就走，就像没看见他一样，好像她原本的路线就是这样。
“林佳，林佳~”他加快步伐，没多久就追上了她，毕竟186不是白长的
“巧啊陈总，在这儿遇见您了。”她装作惊讶的样子，但毫无灵魂
“你看见我跑什么？”
“没有啊，只是刚刚想起要去超市去买东西。”她面不改色的撒谎
“超市在你后面。”
“哦。”她转身一脸平静的往超市走。陈以暮也跟着她，走了好一会儿他也还是跟在她身侧。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陈总您没事吗？”
“正好，我也想去超市买东西。”
“那您请吧。”林佳客气说道，转身离开往家走
“一起。”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强硬，一如他纵横商场的杀伐果断
林佳盯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出了神，等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超市卖生鲜蔬果给柜前
“要买些什么？”他温柔的能腻死人的声音传来，却让林佳猛然回神，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能一时就被他动摇…
“陈总您也有想买的东西，不必管我，您随意就好。”
“嗯。”他也没和她一直犟下去，只是假意走到一边去买其他的东西。见他走开，林佳松了一口气转身去买了晚上要吃的东西。挑东西的时候，她的内心忍不住想起刚刚他拉着自己的画面，有些烦躁。她不敢也不会相信陈以暮是为她而来。告白的话语只是他对她的愧疚，是酒后的胡言乱语，来巴黎也只是为了…季姝梦。
自己还真是要当定他的月老红娘啊…林佳如是想，嘴角却是忍不住的苦笑。
从结账到回家的一路陈以暮都没再出现，只是回家的途中看见广场的大屏幕上播出的芭蕾舞舞蹈画面：季姝梦在舞台中央随音乐而动，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裙踮着脚尖，仿佛她真的是一只美丽纯洁的白天鹅，优雅又高贵。
平心而论，她觉得季姝梦是美的，即使是家道中落在她身上也还是有着那种家庭良好的贵气。再加上常年跳芭蕾修养出来的气质。林佳忍不住把她和陈以暮放在一起，觉得他们之间才是最般配的。也难怪陈以暮会如此沉迷于她，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的。自己要是个男人肯定也会被她迷住的…
“真般配…”她轻喃，季姝梦与陈以暮真的好般配啊…林佳心里是失落的
一路慢慢走回家，脑子里一路都是季姝梦跳芭蕾的模样，突然就不想动了。随手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琉璃台上，拿出泡面准备今晚随便吃点对付对付过去就行了。刚打开泡面袋子门铃就响了
“谁啊？”她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有人。正准备走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
“谁啊？”林佳开门，却看见意料之外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刚搬来，来新邻居这儿串个门。”陈以暮站在门外，笑语晏晏
“你住这儿？”林佳满脸的震惊，她难以置信道“对面？”
“对。”陈以暮笑道“所以，可以让新邻居登门拜访吗？”
“不可以。”她伸手就关了门
“诶，别！”陈以暮连忙把手伸进去，被压得一声闷哼。林佳赶忙松开
“你是傻子吗？”林佳看着他被压得泛红的手指，忍不住拉着他的手仔细查看，蹙着眉头一脸的担忧，面上的忧愁时自己都不察觉的心疼“知道会被压干嘛还伸手？”
“不伸手你怎么能让我进门。”陈以暮垂眸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温柔，看着她的发旋，他伸手忍不住抬手拨了拨她的头发。林佳觉得脑袋上一重，然后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揉了揉。
林佳松开他的手，侧身往旁边站了站，成功的制止了他的蹂躏“进来吧。”
“今晚吃点什么？”他走进厨房，看见了放在琉璃台上正准备吃的泡面“你今晚不会就准备吃这个？”
林佳用沉默应对，陈以暮蹙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那袋方便面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身从袋子里一一拿出食材，梳理好晚餐的菜品“今晚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鱼，再炒个时蔬弄个汤。”
林佳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站在琉璃台前忙碌的男人，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梦境一样。她清楚的知道：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眼前这个男人都不属于她。她不能够再继续沉溺于自己的幻想，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自我救赎回归现实。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他......
“在想什么？要不要过来帮我打下手？”他转身看着站在门口发呆出神的林佳，笑的一脸和煦。
“哦，要干什么？”她慢吞吞的走过去，不知从哪儿下手。
“你洗洗那个青菜。”
看着他拿起刀熟练的切肉，林佳诧异道“你会做饭？”
陈以暮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直都没停“以前和家里闹矛盾的时候自己搬出去住，什么都要自己动手。”说完他才惊觉他刚刚讲的是他与季姝梦以前的事…他看向林佳，却没在她脸上发现有任何的表情。她只是认同的点点头继续洗菜，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舒服或是难过。陈以暮忽然之间有些失落，脸上也没了笑容，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堪堪停在胸口折磨自己。
饭菜上桌，她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
“尝尝。”他挑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
等她尝完排骨之后眼底升起些许惊讶：她原以为他只有冷漠的性子和好看的外表，未曾想到他也会有一手的好厨艺
陈以暮看着她惊奇的小表情，忍不住笑道：“你看，你也并不是全然了解我，厨艺你不是不了解我吗。”
“可是你也没给我机会了解。”她轻声反驳，不带情绪
“……”妈的，他怎么又挖坑把自己埋了
一顿饭终于在沉默中结束
“林佳，我们聊聊。”
她放下碗筷，对上他的眸子“聊什么？”
“你和我之间的事。”
“哦，以前的事不都结束了，没什么好聊的。”
“那我们聊以后吧。”
“可人不是要活在当下吗。”
“……”以前是陈以暮小瞧林佳了，她真的是分分钟终结对话，只要她想。
“那我们开始一段新关系吧。”陈以暮认真道
“不是已经开始了吗，”她笑着说“邻居。”
陈以暮看着她，眸子带着无奈，良久他才叹出一口气，妥协道“好，不急，我们慢慢来。”
林佳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没由来的有些烦，索性起身端了碗筷去厨房收拾。转身差点撞上同样端了碗筷的他，他嘱咐她小心些，林佳没做回答就径直走过他去收拾剩下的碗筷。等她再进厨房时，他已经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的洗碗。在门口愣了愣，随即把碗放在洗碗池里。洗碗的人依然在继续，认真且仔细。林佳望着他的侧脸，仔细端详：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唇，流畅的下颌线…似乎头发长长了些，额前有些许碎发，不同于往日西装英挺的模样，现在他穿着灰色居家服的样子更温和更平易近人，也更像一个温暖居家的丈夫……林佳失神，直觉得眼前的景象恍如隔世。
“我有这么好看，能让你看这么久？”陈以暮转过身好整以暇，唇角带笑
“你知道的吧，”她垂下眼，没再看他，语气清淡仿若叹息“季姝梦也在巴黎。”
她的眸子微微一滞，却不明白她的意思，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知道。”
看啊，还是季姝梦，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季姝梦，他的心里依然是季姝梦……
“去找她吧，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她笑着“求你了。”
陈以暮走了，带着怒气离开的，关门的时候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林佳笑着笑着忽然就掉了眼泪，明明他一句话都没说，自己却忍不住内心的酸涩。她想起一句话：笑是甜的，泪是苦的
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她抬手擦了擦，哭道“屁，明明是咸的…”
陈以暮坐在沙发上，周身气场冰冷。他刚刚被林佳气的不轻，却又没办法对她说一句重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吓着她，所以自己忍着回来自己独自消化。等自己气消下去理智回归他才想起：季姝梦是他与林佳之间的荆棘，是林佳心头的一根刺，可当初不就是他把刺扎进她心里的吗？还他妈越扎越深
陈以暮意识到，这他妈又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可这世上哪有一瞬就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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