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还是杨渝晟吗？
秦雨笙嘴角不由得带上了一副自嘲的微笑。
父亲见秦雨笙不为所动，心中怒火更甚：“你你你你简直不知好歹！”
秦雨笙见此情况反而平静了下来：“没能达到你心中的标准，很失望吧？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达到你的标准需要多大的代价呢？”
“你试过凌晨了还在工作吗？你试过一天工作八小时回到家之后休息一下还会被指责没做事吗？没有吧，那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
秦雨笙语气越来越强烈，从开始的平淡到质问再到最后的控诉，眼眶一点点变得通红。
秦雨笙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今以后，我所有的事情，我会自己安排，到时候会尽力给你一个好的结果。但是，我希望不要再听到你任何一句指责。”
秦雨笙快步走到自己的卧室，“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用背紧紧地靠着门，用力地深呼吸。
当时在去政教室的路上，杨渝晟曾问过她在她的心里他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她没有作答，但却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答案。
在她心里，杨渝晟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至少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大的缺点。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她意识到杨渝晟坑了自己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秦雨笙想着想着，任由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滑到地上，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一个月后。
“我了解了一下，你的英语应该是重点培养对象，其余的都差不多处于中上游，差不了太多，是吧？”
秦雨笙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
杨渝晟露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一脸严肃地道：“这不是重点！”
秦雨笙收起好奇心，追问道：“那重点是什么？”
于是只见杨渝晟脸上的严肃出现了一丝松动，似乎是尴尬：“重点是，我英语也不好。”
“班级第一说自己成绩不好，有这样的说法吗！”秦雨笙有些愤愤不平。
“我英语是算差的了，没有发现上次咱俩互相用英语介绍对方时，我用的都是基本词汇吗？如果强行教你的话可能会把你带偏。所以，英语你只能靠自己。”
秦雨笙想要回想上次用英语互相介绍时的情形，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于是问：“当时我没认真听，你都说了些啥呀？”
杨渝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秦雨笙当时并没有听进去：“也没什么，就是用最简单的句子介绍了你一下而已。”
“哦，那确实挺简单的。”
而她却因为当时的种种原因没答出来，而被当众批评惩罚……
杨渝晟没有注意到秦雨笙的情绪，将手中的那一沓书递了过去。
“这是每一科我帮你买的合适的练习册以及工具书，都挺适合你的，所以不会的一定要找我弄清楚。”
秦雨笙连忙接过那一大打书本，手轻轻抚过封面和内页。
是崭新的感觉。
秦雨笙轻轻翻了几页，却忽然发现不了不对劲的地方。
“答案呢？！”
“哦，答案啊，我收了。”
秦雨笙几乎想炸毛：“那我怎么对答案？”
“你拍照发给我，我帮你对。”
秦雨笙看着眼前带着淡淡笑容的少年，他应该早就计算好这一幕的发生了吧？
秦雨笙总算才明白自己已经掉入了杨渝晟为自己设计的一个根本无法回头的计划里了。
她想要发飙，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以前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处于一个困境里呢？
在学习成绩不佳困境中横冲直撞头破血流却效果不大的自己难道要比现在更好一些吗？
那么就让我在这里披荆斩棘，不断前行吧！
杨渝晟带着微笑看完了秦雨笙一系列表情变化，然后毫不意外地开口：“徒儿接受了？”
“嗯。”
秦雨笙认真地点了点头。
“砰”！
门关了。
终于走了。
秦雨笙轻轻叹了口气，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
几个不请自来的亲戚大清早地就来“探望”刚刚从外地工作回到家的父亲。
亲戚的含讽带刺，父亲的沉默，母亲的尴尬以及凝固的气氛，半梦半醒的秦雨笙全都听在耳中，刻在心里。
此时，父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踩在光滑的瓷板面上，踏在秦雨笙的心里。
随着“咚”地沉闷的一声，秦雨笙的房间门被粗暴地推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你……”
母亲劝解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好了好了，不要打扰孩子睡觉了。”
父亲的怒气却更深一层地爆发：“她有什么资格睡？我在外面拼命工作挣钱，她就拿那样的成绩来回报我！”
秦雨笙从头到尾都闭着眼，一动未动。
但心中的痛苦却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将秦雨笙一寸寸地淹没。
那种窒息的感觉，很快遍布全身。
以前秦雨笙也不是没挨过骂，但这次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些字眼直入心肺，令她痛苦万分。
似乎过了很久，父亲摔门离去。
母亲走进房间安慰道：“你也别生气，你爸就那个暴脾气。”
秦雨笙还是没动。
但母亲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房间。
秦雨笙将那个姿势保持了很久，久到自己的血液循环都认为自己已经成了一尊石雕，四肢开始微微发麻，但她却一动都不想动。
她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了摆在书桌上的摊开的练习册，这让她心生疲惫。
秦雨笙一直都很不明白坚持的意义是什么，起初是想要改变处境。而她自己从未想过，足以让她瞬间窒息的那个东西一直都在。
直到杨渝晟的来电响起，秦雨笙才好像刚刚如梦初醒般，驱动着发麻的身体去拿放在书桌上手机。
直到看到杨渝晟发脸时，秦雨笙才猛然发现杨渝晟用的居然是视频电话，想要转换回来时，但屏幕上方那张憔悴的脸明摆地告诉她：晚了。
“hi，good mo…”杨渝晟打着招呼，却措不及防看到了秦雨笙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似乎吓了一跳，连忙止住嘴里的话：“啊……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等会等会，我重新开一次！”
杨渝晟的善解人意秦雨笙自然感受得到，但她突然不是很想领情。
“你别挂！”秦雨笙脱口而出，但她说完之后很快就后悔了。
别挂？那她应该说些什么？
秦雨笙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一定是混乱了，她甚至都不敢再看手机屏幕上杨渝晟的表情会是怎样。
杨渝晟也明显地愣了一下，于是隔着一张屏幕的两人就这么互相沉默了好一会儿。
过了很久。
“好了吗？”
杨渝晟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道。
“嗯……嗯？”秦雨笙有些疑惑。
“你的形象。”
“……”
杨渝晟也不管秦雨笙的沉默，换上了一副较为轻松的语气：“徒儿，要讲讲你的事吗？为师认真听着。”
“……好。”
秦雨笙说到此处，终于抬起头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屏幕上杨渝晟再次愣住的表情。
“你不会就是在等着我这句话吧？”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秦雨笙都没法想明白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时那种天大的痛苦没有对母亲或者闺蜜说，反而倾诉给了这样一个才正式认识一个多月的男生。
但当秦雨笙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翻天的痛苦都被倾倒出去后，浑身开始变得无比畅快。
终于都说出来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
“没办法啊，大人不都这样的吗？习惯就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家长也是？”秦雨笙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忘了把刚刚那口气呼出来。
“可不是吗？”杨渝晟脸色依然很平淡，“上次我排名仅仅只是下降了些，我爸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秦雨笙满脸的不可置信，连质疑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没能说得出来。
杨渝晟仍一脸平淡，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秦雨笙的震惊：“而这次我成了第一名，看着我爸那一副得意的表情。我当时真挺想说上两句的，如果你无法坦然接受我的退步，那么你又凭什么欣然接受我我得到的荣誉？”
秦雨笙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无法再被瞪大了，因为她着实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是自己曾以为的那个得天独厚的少年说出来的。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他是我爸，更何况往深层的来说，他其实也是为我好，这样想想倒也不那么愤怒了。”
“你还是杨渝晟吗？！”秦雨笙觉得自己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忍不住问出了一个自己听到都想笑的问题。
杨渝晟听到这句算不上质问的质问，脸色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让秦雨笙也忍不住挺直了腰杆去等待着杨渝晟的下文。
“你要明白，不管是历史圣贤，还是伟人明星，我们从来都不能从某一个层面去看。他们也有自己性格的多个层面和个别缺点弱点，因为他们毕竟都只是人而已，我自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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