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人不能一辈子都当傻X吧 （二合一章节）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
录影棚里，白夜乐队完成了最后一次彩排。
舞台下传来工作人员热烈的掌声。
音响总工程师金少群老师走了过来，对林轩竖起大拇指。
金少群老师是国内最著名的音响工程师，音乐类节目的卖点是音乐，音响效果尤为重要，好的音响能带给现场观众极致的听感。
因为是乐队的节目，以前没有过成功的先例，况且听摇滚乐的人的确是小众，更不要说funk和雷鬼之类的音乐类型了，节目也没有那些流量明星，赞助商给的价钱并不高。
虽然资金不够多，但吴维新制作对于节目的质量还是严格把控，这些地下乐队的价码不算高，好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流量明星，秦楚又自降酬劳，所以吴维新把大量的资金都用在了音乐设备上，希望节目能有更好的呈现。
“小林，唱的真好，明天上台了不要紧张。”金少群老师拍了拍林轩的肩膀，鼓励道。
因为林轩没有上台演出过，他担心林轩到时候紧张，影响了发挥。
林轩笑道：“放心吧，金老师。”
“三十六支乐队，其余乐队都唱的是自己的热门歌曲，只有你们白夜乐队唱的是新歌，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金少群笑道。
林轩笑呵呵道：
“秦楚老师邀请我来参加节目，希望我能够给节目带来更多的好作品，那我就不能浪费机会，唱那些大家都听过的歌就没意思了，既然有我认为不错的新歌，就唱新歌好了。”
李壁哈哈笑道：“金老师，您觉得这首歌怎么样？不会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吧。”
“你们要是第一轮就被刷下来，那也太没天理了。”
金少群老师笑着摇头，道：“明天好好表现。”
……
第一天一大早，林轩和李壁等人就来到了录影棚，准备录制节目。
不像上个世界的《歌手》，这个节目第二现场的所有乐队都呆在一个棚里，棚里有一个大屏幕，可以通过它看到表演现场的情形。
张非、李雄、李壁三人都在圈内打滚了那么多年，尤其是张非和李雄做了那么多年的livehouse，和很多乐队都有交情。
所以，他们一来到第二现场，过来打招呼的人就络绎不绝，一些和他们相熟的人都坐在一起，彼此谈笑。
张非等人也将众人介绍给林轩。
“小林，这是清醒乐队的主唱，曹阳。”
“曹哥你好。”
“林轩啊，你的那两首民谣摇滚我很喜欢，后生可畏啊。”
“嗨，您过奖了。”
……
“小林，这是撞南墙乐队的主唱，董劲。”
“董哥，你好。”林轩笑着打招呼，这个乐队的名字起的好真是有性格。
“林轩，你好，看到你单曲大卖，我们都很开心，好的音乐还是能够打动听众的。”
……
“小林，这是石灰街43号乐队的主唱，崔超。”
“超哥你好。”
“哈哈，小林你好，你们乐队的阵容也太豪华了吧，你们几个的技术，加上林轩的词曲创作能力，谁遇到你们都要发怵吧。”
“超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在座的很多都是成立多年的乐队，我们乐队才刚成立，很多东西还需要岁月的积淀。”
……
三十六支乐队中大多数是成立了有一些年的老乐队，但也有成立两三年的新乐队。
那些新乐队到底有没有黑马杀出来没人知道，这些成名的乐队中，地位最高最受业内好评的就是清醒乐队、撞南墙乐队和石灰街43号这三支乐队，也是前三名最有力的争夺者。
不过，现场的气氛倒是并不怎么剑拔弩张，显得挺轻松的。
说白了，这群人都是真正喜爱音乐的人，彼此兴趣相投，而且这群人和娱乐圈离得比较远，也没有那么多撕逼的糟心事，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聊音乐。
随着第一现场各方面准备就绪，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这个节目没有导师，摇滚教父秦楚、顶级词曲创作人罗松、著名制作人张庆以及节目制作人吴维新是作为超级乐迷的身份出现的。
第一现场，吴维新开始介绍节目规则，目前是比赛的第一轮，一共三十六支乐队，只有排名前二十四的乐队能够进入下一轮。
排名根据投票来决定，节目组在两万多人的报名中，选取了三百名大众乐迷，选取的标准是这些人必须要关注乐队，对乐队有所了解，经常听乐队的歌。
大众乐迷每人拥有一票投票权。
接下来是三十名专业乐迷，由乐评人和livehouse主理人以及其他相关音乐行业从业人员组成，每人拥有两票投票权。
最后是秦楚等四名超级乐迷，每人可以根据乐队的表现，从1到10票，给出任意票数。
三类乐迷一共四百票。
吴维新道：“下面让我们有请第一支乐队。”
节目正式开始，身在第二现场的众人立刻停止了闲聊，全部将目光投射在大屏幕上，认真欣赏其他乐队的表演，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每当一只乐队表演完毕，大家都会坐在一起议论，说刚才那支乐队怎么样。
这些人也是非常real了，对于喜欢的乐队毫不吝啬的夸奖，但看到一些技术不过关的乐队，则纷纷皱起了眉头，不加掩饰的摇头表示不喜欢。
节目上午的高潮是石灰街43号乐队的出场。
林轩认真看了他们的表演，不愧为张非等人力赞的乐队，乐队成员之间的配合非常好，词、曲、编曲也颇为优秀，作为一支朋克摇滚乐队，现场热情洋溢，让观众都跟着嗨了起来。
表演结束，票数锁定后，吴维新开始了例行的采访，道：
“崔超，你的事迹喜欢摇滚乐、关注乐队的人应该都知道，你15岁就出道，当时组建了国内第一支未成年摇滚乐队，自己创作词曲，而且词曲质量极佳，被一些乐坛前辈翻唱过，当时很多圈内人都认为你是天才少年，未来可期。
可是你只玩了几年后，就转而去做流行乐，听说你那时候把各国排行榜上的歌曲听了个遍，然后鼓捣出几首“神曲”，成为了广场舞大妈们的最爱，原本喜欢你的那些乐迷纷纷脱粉，乐队成员也因为和你创作理念不合，分道扬镳。
如今离你们乐队解散已经过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你怎么又突然把一群老伙计们拉回来玩乐队。当初你选择不做朋克的原因是什么，现在重新回来的原因又是什么？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吧。”
崔超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先问了一句，“吴老师，我们目前表演完了，这个票数已经锁定了是吧？”
“是的。”吴维新点点头，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崔超道：
“你既然问起我来了，我不想回避这个问题，但又担心因为我说的话，影响了观众的判断，从而重新给我投票。
好不容易有一档真正注重音乐的节目，那咱们就用音乐说话，我不想通过讲故事来博取观众的好感，既然节目的定位是音乐，那就纯粹点，要是也讲故事卖人设，那和其他节目有什么区别。”
听了崔超的话，现场的观众纷纷大声叫好，第二现场的林轩等人也纷纷鼓掌。
吴维新哈哈一笑，道：
“放心吧，票数已经锁定了，你可以讲一讲了，我制作这档节目的宗旨要推广一个立体的乐队，不仅是音乐，也希望把国内乐队生存的现状和你们玩乐队的这批人的所思所想展示给人们。”
崔超点点头，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道：
“当初为什么不做乐队了呢，很简单，因为做乐队不挣钱啊，当时国内的音乐节还处于起步阶段，乐队本身又是小众，专辑卖不了太多，又没有那么多演出机会，我们当时在京城已经算很火的乐队了，但生活状况也就那样，吃不饱也饿不死。”
崔超抿了抿嘴唇道：
“我家庭条件一般，大家都知道玩音乐开支比较大，那时候我爸妈为了给我买乐器，经营了一个小摊卖煎饼，每天爸妈一下班回来，就去出摊，卖完了收拾完了回家揉面，准备明天食材一直忙到凌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第二天又去上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
我记得有一次，我爸端着一脸盘鸡蛋过马路，被绊了一下，直接跪倒在了马路上，我爸的膝盖肿的老高，又青又紫，可端着脸盘的双手却纹丝不动，人摔的半个月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一脸盘鸡蛋一个也没有碎。”
吴维新等超级乐迷和现场的观众都沉默了，现场一片安静。
第二现场的林轩等人也都沉默了。
崔超眼睛发红道：“我当时就想着，我做音乐一定要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我要给他们买大房子，可我做音乐在京城火了后，发现这玩意并不赚钱啊。
我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去做了那些人们口中的“神曲”。”
崔超嘴角牵动，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转头看向贝斯手，道：“老赵，还记得当时我做出来那些“神曲”后咱俩的对话？”
吴维新好奇道：“什么对话？”
贝斯手脸上也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道：
“当时崔超写出来那几首神曲后，我们几个大吵了一架，我说在那种歌里面，我听不到音乐的声音。”
吴维新道：“那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崔超哈哈一笑，道：“我说听不到音乐的声音，但能听到钱声。”
场上的众人都是哈哈一笑，随后又变得沉默，尤其是第二现场的诸位乐队成员，都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
崔超洒然一笑，道：
“之后大家都知道了，那几首神曲做出来后，我们就散伙了，我要赚钱，而他们几个觉得做那种音乐赚钱，丢不起那个人，一个个宁愿去上班找其他事干，也不做那样的音乐。”
这时，超级乐迷张庆说话了，道：
“我插一句吧，从音乐的角度来讲，有一些旋律先天就比较取悦听众，会第一时间让人觉得这个旋律挺好听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对于专业做音乐的人来说，会刻意避开那些东西，想要寻求突破。”
听了张庆的话，坐在第二现场的林轩等人都是频频点头。
张庆继续道：
“崔超刚才说的，其实也就是取悦大众和坚持自己的问题，完全取悦大众太过媚俗，如果大家都做一样的东西，听众听一样的东西，音乐审美永远不会进步，市场上需要不一样的东西，而完全个人的话，又很难传播开来，在这中间要找一个平衡，是很多音乐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吴维新把话题拉了回来，道：“那么，崔超你为什么现在又把老伙计们拉回来做乐队了。”
崔超微微一笑，道：“就像刚才张庆老师说的那样，对于一名有音乐理想的音乐人来说，当然知道那种“神曲”不是好的音乐，虽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我也赚到了钱，看到大家听那样的歌很开心，能给他们快乐我也挺满足。
但是说实话，做那样的音乐无法取悦我自己，现在钱也赚了，给爸妈把大房子也买了，所以我想回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说到这里，崔超嗤笑一声，道：
“说白了，做文艺行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谁都当过傻逼，这是肯定的，谁都有一不小心踩到屎里面的时候，但是人这一辈子，不能一直傻逼下去，要一直生活在屎堆里面，并以此为乐，那就没意思了。”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二现场的众人更是哄堂大笑。
吴维新微微一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也太real了吧。
一旁的秦楚笑道：“摇滚音乐人就是这样，见识到了吧。”
吴维新点点头，苦笑道：“见识到了，幸亏咱们是网络综艺，否则有些东西根本不能播啊。”
“好了。”
吴维新道：“接下来，让我们来看一下石灰街43号的投票结果。”
在众人的期待中，屏幕上显露出票数。
吴维新宣布道：“大众乐迷243票，专业乐迷48票，超级乐迷33票，一共324票，暂列第一名！”
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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