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怀孕

　　
<p>老蔫一家子到处治病，周嫂子一个人经营面摊子，女人家抛头露面不方便，更何况西城本来就靠着大山，人烟稀少，老蔫媳妇也不过二八年华，看在男人眼里自然是水灵灵的一朵娇花。</p>
<p>周嫂子拿棍撵过，拿石头砸过，也没砸掉那些老光棍的坏心思。她不敢给婆家人说，怕老蔫多心，便养了条大狗，整日不离身地跟着。</p>
<p>那晚周嫂子收拾摊子，把东西搬进屋里，半天没见大狗跟进来，刚准备扭身去叫，被人从后面拿帕子捂住了嘴，帕子上有药，周嫂子挣扎了几下就失去知觉。</p>
<p>周嫂子是被婆婆用冷水泼起来的，睁开眼，看见老蔫和婆婆站在身边，老蔫神情暴躁、痛苦，婆婆目光怨毒。自己则躺在地上，赤身裸体，连个遮掩的都没有。</p>
<p>老蔫媳妇知晓发生了什么，侧身蜷起身子，任由婆婆疯了般的辱骂和抓挠。此刻，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甚至有些想笑，觉得活着怎么这么难，为什么别人伤害了她，她还要被世人唾弃，她做错了什么？</p>
<p>女人不能生得忍辱吞声，得被休掉，丈夫不能生，就可以抱养。别人伤害了她，受打骂折辱的还是自己，所有人都责问怎么就是你遭难，怎么不祸害别人，肯定是你有问题。</p>
<p>难道一定要把自己变成一坨狗屎，人见了都躲开才正常？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受伤害的她的感受，问问她是不是很害怕？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的人们，是不是就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被人迫害？</p>
<p>老蔫媳妇一个人在西城面摊放行李的茅草房里呆了两个月，没有人过问她的生死，也许他们盼着她死，这样大家就不用尴尬了。</p>
<p>连续几天，老蔫媳妇发现自己经常呕吐，发困，爱吃酸的，月事也没来，常年想要孩子的她当年知道这是怀孕了。</p>
<p>慌乱过后，周嫂子打定主意，不论这孩子是谁的，总是她的骨血，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念想，她要保住他，不然在这冰冷的世界上还有什么盼头。</p>
<p>周嫂子回老蔫家提出了和离，她就是讨饭也能会把这孩子养大。母为子则刚，周嫂子昂头独自面对老蔫一家的辱骂，手放在腹部，没有辩解。</p>
<p>老蔫娘气极，巴掌往周嫂子脸上招呼。周嫂子拨开婆婆的手，反抗道：“你们怎么骂都行，这个孩子我是留定了，你儿子不能生，难道要让我一辈子当不了妈？”</p>
<p>老蔫媳妇嫁进门这么久第一次和婆婆顶嘴，忍了许久的周嫂子战斗力爆发，出招就冲夫家的痛处下手。一句话出口，就让咒她不得好死的婆婆住了嘴。</p>
<p>“你们要沉猪笼我也认，起码我死的时候这辈子嫁人、当妈都体验了。沉了我，说不定你们家能娶个可以治好你儿子毛病的好媳妇，我这媳妇不称职，也当得窝囊，你们赶紧休了我，对大家都好。”</p>
<p>周嫂子娘家孩子多，想得到更多的资源就得自己争取，她自小也是个泼辣的女子，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p>
<p>嫁人前，娘嘱咐她夫家家境富裕，规矩和他们家不一样，得多收敛脾气，孝顺公婆，才能在家里有地位。真心换真心，一家人过日子，你对别人好，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明白的。</p>
<p>所以进门后，她处处小心，加上一直没有孩子，她也气短，才事事忍让。今日不是豁出去不过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脾气。</p>
<p>一家子被周嫂子镇住，好像不认识这个媳妇一样。</p>
<p>老蔫爹吧唧吧唧抽着旱烟，一直没开口。等到隔壁传来喊孩子吃中饭的声音，老蔫爹起身，把旱烟袋在桌边磕了磕，说：“留就留吧。”</p>
<p>老蔫娘尖叫：“这个孽种不能留！你想让别人笑话我们一辈子吗？”</p>
<p>“早都被笑话了，也不在乎时间长短。”老蔫爹说：“儿媳妇，饭点了，去做饭，今日家中有喜事，我要喝两盅。”</p>
<p>周嫂子愣住，她知道公公说话算话，让她留，这孩子不仅能保住，还能有个完整的家。</p>
<p>“爹，我.....”周嫂子哽咽，对着公公跪下，眼泪下雨一样把地面打湿了一小块。被婆婆咒骂时淡定的周嫂子对公公感激涕零，能接受这样的事，她后半辈子一定把公公当亲爹伺候。</p>
<p>“行了，哭啥，这是喜事，说明大夫给的药起作用了。”老蔫爹说：“去做饭吧，饭点快过了。”</p>
<p>老蔫爹发话，家里默认了这个孩子，对外说是治疗见效果了。几个月后，孩子出世，是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喜忧参半。喜的是周家有后了，忧的是看见孩子心里难免膈应。</p>
<p>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孩子一天天长大，没一点像老蔫的，好事者将当年的事捕风捉影，拼凑成了一个香艳的故事，成为青坪镇茶余饭后的新话题。</p>
<p>在这个老蔫借腹生子的版本中，让老蔫媳妇怀孕的那个人是个长相俊俏的串货游郎，和老蔫媳妇在城西的铺子里几度春宵后周嫂子成功怀孕。周嫂子一个人在西城住了几个月，就是为了掩人耳目。</p>
<p>甚至加入了老蔫娘反复思想斗争的过程，老蔫爹给了那人一笔钱让签了保证书证明孩子以后和他无关，老蔫又是如何给媳妇下跪做思想工作，媳妇如何含泪答应。</p>
<p>这个可以无限遐想的话题让小镇的人兴奋，不断地增加枝节末叶的描述。老蔫家始终没有回应过这些事，路上碰见说闲话的，当没听见一样过去打招呼，议论的人自己就不好意思了。</p>
<p>大家说老蔫下面蔫了，连骨气都蔫了，背地里开始老蔫老蔫的称呼他，后来顺嘴了就当着他的面也这样喊，他的真名倒是很少有人记起来。</p>
<p>老蔫羞愤，回家只能拿老婆出气，对周嫂子动辄打骂，打完了又内疚，抱着老婆哭，生怕老婆离开自己。周嫂子心疼老蔫，日子却也实打实地煎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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