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怀里兜着梦

　　第二天在操场上复习了一会儿后，李书和曾廖才分开去找考场。
李书在科技楼四楼靠山林一侧的教室，从窗外望去，没有辽阔的操场和来往的行人。
只是一座幽静的天目山。
山角田野种植的玉米，早已经收割完毕。
而新一轮的作物还没有到播种的季节，只有烧毁成堆杂草的烟雾升腾而起。
那股遥远的暖意，温柔的在眼球上停留着。
十一月上旬的田地暂时荒了下来。
那场期中考，李书的同桌缺考没来。
在老师的要求下，她在试卷上写下了那个未谋面的陌生人的名字——余燊。
是她同桌的名字。
因为格外好听，李书便无意的记下了。
后来聊到考试同桌的事，便听林午说，他是她高一的同桌。
李书再一次的感觉到，世界很小。
期中考结束那天下午，李书和曾廖在升旗台等还在上课的石易。
三个人在城门洞吃过豆花饭后才去爬小长城。
石易一直走在最前面，并且很快就没了人影。
李书和曾廖更加惬意的慢下来，走几步便爬上城墙边坐着休息会儿然后吹厌了山谷吹来的风后再跳下来继续走。
时不时还要意淫一下地里的瓜果蔬菜，挑逗一下只闻其声不见其狗的看家犬。
再弯腰拽一截草或者一朵小野花拿在手里。
“就你们这速度，都够我来回爬一百遍了。”
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趴上最高处的烽火台时，石易坐在高高的围墙边嘲讽到。
“那么大的山风还不够你吹你还得自己吹。”
曾廖走到一边艰难的爬上围墙坐下来。
李书则去了另外一方，三个人，一人一个方位，只可惜了，无论他们怎么分布，都总有一个方位是要空下来的。
“石易，高考加油。”
“还早呢。”
“厚积薄发嘛。”
“小小酥说的对。”
“那两位小学妹也好好学习，天天上当吧。”
“说好话你就会死。”
“我们都一样哈哈哈。”
“哪有，全一中没人比得上你。”
“这话好听。”
“比得上你那么不要脸。”
“哈哈哈。”
“好男不跟女斗。”
“甘拜下风。”
“几点了？”
“六点半了，只有半个小时就晚自习了。”
“走了，回去。”
三个人从围墙边跳下来，飞一般的冲下了台阶。
明明来时很费劲，似乎也走了很久很久。
匆忙离开时，却没一会儿就到达了最后一级台阶，穿过那条狭窄的巷子，便到了刚刚吃豆花饭的地方。
三人打车到校门口，一路跑回了教室。
“你被打劫了？”
才坐下，一旁的林午打量她一眼说到。
“差不多。”
李书叹口气说到。
“不好笑。”
林午撇撇嘴，拿着手机去了第一组第一排。
“我们几个在淘宝挑选了三件短袖，有白色的，黑色的，还有一个军装款的，现在大家传着看看，选一件心仪的，我们一会儿投票决定。”
林午回到座位上，整个班级越发的热闹起来。
传看完后，已经上课好几分钟，大家沉住气等着三十分钟过去。
课间，林午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件衣服的颜色。
“白色太普遍了，黑色也是。”
“对啊。”
“感觉好多班级都有，只是图案不一样而已。”
“就军绿色那个吧。”
“武装部队，全校最酷。”
“哇，那个今年可流行了，必须体现出我们班的风采啊。”
开始投票前，大家纷纷议论到。
最后结果显而易见，大家一致决定了那件军装款的短袖，纷纷到林午的位置上登记名字交了费用。
“帮我叫一下谁谁谁。”
那周李书坐在靠走廊的窗边，有人从走廊经过她都会下意识的瞥一眼。同时，课间总有人敲敲窗户请她叫同班的同学。
那份理所当然的差事，和坐靠门边的第一排是一样的。
尤其是困得根本直不起腰来的时候，叫班上同学的语气都变得软柔无力。
比如此刻的李书，投票举手时都是顾别代举的。
也许是傍晚玩得太累，她已经困到无可救药。
上课后，顾别才推推她的手臂，李书艰难的趴起来。
一手翻开书，一手杵着下巴神情恍惚。
“你是不是感冒了？”
顾别抬手碰碰她的额头，李书躲闪的摇摇头说：“没”。
“老班来了。”
顾别严肃的坐直起来。
李书吓得赶紧拿起笔来，埋头盯着书装样子。
顾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李书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反手就将顾别的书盖起来，困意已经烟消云散。
顾别微笑着重新翻开正在写的那一页。
司典突然咳嗽一声后，李书瞥一眼埋头学习的众人，不再玩闹。
“同学，帮我叫一下司典，谢谢。”
陈冀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时，李书正低头整理期中考的试卷，她心跳加速的扭头看一眼，陈冀正探头的打量着教室。
“班长，班长，有人找。”
李书背对着窗户，对着司典喊了两声。
“你还跑挺远的，啥事啊？”
李书把头靠到窗户玻璃上听司典说。
“有钱吗？借我一百，下周还你。”
陈冀开门见山的说。
“刚交上去买班服了，就剩这五块了，拿去。”
司典慷慨的说。
“想想办法去。”
陈冀催促到。
“那你等会儿，我问问去。”
李书立即拍拍瘫在桌面上发呆的顾别，往门口指一指，顾别坐直起来，正好对视上刚进门的司典。
如李书所料，司典果然朝顾别走了过来。
李书从包里掏出两张五十来，还没等司典开口，就直接递到了他的面前。司典惊讶的看着没及时接过去。
李书连忙解释到：“下周还我。”
司典才微笑着点点头说：“仗义。”
并把钱接了过去。
顾别憎恶的瞪一眼李书，继续趴在桌面上发呆，准确来说，是创作班歌的歌词。
李书再次把耳朵切近窗玻璃。
陈冀说：“下周还你，走了。”
在李书的意识里，无论他说什么，语气里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柔。
那温柔，世间绝无仅有。
她久久的靠在窗户上，把课本立在桌面上看。
能够帮到他的喜悦感，灌满了她的全身。
整个晚自习都没有散去。
还有一丝丝蔓延到了梦里。
第二天傍晚放学，经过食堂的时候，很多人都围在公告栏的前面。
垫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
听说，是期中考成绩出来了。
李书和曾廖默然的吃过饭，等人群散尽后，才跑去看公告栏。
理科第一还是赵清潭，没有出乎意料。
李书继续往下找了很久，看到第八页才找到陈冀的名字。
他不是应该在赵清潭的下一个的吗？
怎么突然就间隔了那么六张纸呢？
李书不解的一个科目一个科目的看，分数都不理想。
他还在耿耿于怀吗，因为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文科。
“曾廖，我回趟宿舍，你先去教室。”
“啊，干嘛去？”
李书连自己的成绩都没看，便匆匆的跑回了宿舍。
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目的明确的进了陈冀的空间，打算给他留言。
紧张的抓着手机，手心的汗水都干了，纠结了很久后，才边思考边打字。
她说“不要放弃，喜欢的事和讨厌的事总是要日夜并存的，这才是一天的样子。未来还很长很长，我们连起点都还没到达，先不要着急为想走的路下定论。在漫长的未来里，依旧有大把的时间等待着你去做值得用生命热爱的事情。加油，如校训所说，要相信自己。”
李书长长的叹口气，点击了发送留言。
还没回神过来，就被刺耳的敲打铁门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快速的将手机塞回柜子里，冲出了宿舍。
第一节晚自习，程老师拿着成绩单站在讲台点评了一番。
总体都是好的，但也点名提醒了几位比较靠后的同学。
“语文，易守旬一百三十七，那谁才七十二分，你都和人家差了六十多分。”
“地理平均分不错，文科班第一，把重点班和十九班都比下去了，继续保持哈。”
“我的数学怎么回事，平均分落在了第六，平时看你们听课效率都挺高的啊，问有没有不会的也没人摇头，接过就考这样，看来还是我下工夫少了。”
程老师无缝隙的切换着阴晴不定的脸，想夸赞就夸赞几句，想吼就吼几声。大家普遍都不吱声的垂着头。
“一说你们，就乖得不行，一下课还不是蹦蹦跳跳的。行了，各自反省，我就不占用大家自习时间了。”
程老师从前排同学那拿过胶带，将成绩单贴在门边的墙壁上离开了教室。
那几天，老师们都在讲解期中考的试卷。
没有和声细雨的夸赞或者大发雷霆的训斥。
老师们都无比淡定，只是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然后把更多的时间都利用在讲解上。
稍微禁锢的一周过去后，大家终于能在周一的班会课上缓缓，喘口轻松的气。
“顾别，班歌怎么样了？”
说完一些学校安排下来的事情后，程老师走到顾别桌边问到。
“早OK了。”
顾别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本子来走上讲台说：“这首歌叫‘怀里兜着梦’，歌词是易守旬和我一块想的，我抄在黑板上，大家拿个本子抄一下，抄完后我再教大家唱。”
“好。”
大家齐声回答到。
“那，教大家唱之前我先解释一下歌名吧。咱们从这学期相逢，两年下来一共是七百二十八天，大概除去两个寒假和一个暑假的六十天，正好剩下六百六十八天。当然，平时也还有各种小假期，但这些我想忽略不计。我觉得，我们可以共同拼凑满满当当的一个六百六十八天。我觉得，在这些相逢的时间里，就是我们梦想萌芽的时候。”
顾别在大家的掌声中走下台从桌边拿上吉他和凳子在讲台上坐下。
《怀里兜着梦》
球场晚风自由的奔跑
吹动狂野萌芽的骄傲
穿越人流无边的喧嚣
向梦想拼命寻找
谁能常驻简单的快乐
缭乱夜灯诠释了寂寞
夏虫悄悄对晚霞述说
落单的归鸟  出逃
窥视梦的少年
别管嘲讽的眼
展开梦的翅膀划过天边
泪水抚过的脸
汗水擦过的肩
不去想那些痛  穿过田野
只有拼命蜕变
心随流变迁
做个拥抱蓝天的少年
“做个拥抱蓝天的少年。”
教到最后一句后，大家默契的鼓起掌来。
“这个旋律不复杂，我再带你们一遍就差不多了。”、
说着，顾别再一句一句的带领大家唱了一遍直接起头由同学们合唱。
虽然有些卡壳，但伴着顾别悠扬的吉他声，还算悦耳动听。
“很棒，很棒。”
顾别鼓掌对大家称赞到。
“程老师，一起唱啊这一遍。”
顾别轻轻的拨动吉他，全班同学又一起唱了一遍。
每一遍好像都是第一遍，孜孜不倦的沉浸在歌词里。
真想持续的唱下去，让全校其他班级都听到他们的歌声。
那个六百六十八天相逢的日子里，众人都是怀里兜着梦的少年。
那六百多天，汇聚成了最明媚的时间。
它在每个人的神经里，疯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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