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护国
崔兰莹她们死的很是痛快，桑琬不耐烦听他们喊冤，赶紧推出去叫她们利落的做了个刀下鬼。
整个军营都没反应过来，毕竟早上的时候还看见她们威风八面的进进出出。所有人都认为陛下不会重罚，世家犯错和常人不同，谁也不会真的相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话，不成想陛下会如此圣明。
这也意味着，在陛下心中普通兵卒并不卑贱。
大宁军人必须是良家出身，但世家贵族何曾把她们当人，命只有一条都成了她们贪功的工具，哪怕是顶好的主帅，不过是不拿她们开路罢了。
贪功冒进根本不是大罪，最多被其他将军耍嘴两句连惩罚都不会有，真真切切死去的兵卒不会被提起半句。
今日居然真的看见了公平景象，底下的兵卒一时间纷纷拜服桑琬。
第二日军营中支起了大锅炖肉，香味飘满了整个营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吃肉，但将士们都望眼欲穿的看着大锅。
行军打仗是苦事，吃的自然以方面携带储存时间长的为主，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苦哈哈的啃干粮，现在有肉吃谁还细想因为什么。
等肉快要熟了的时候凝香儿亲自揭的锅盖，她声音大的很，“这是路过草原时陛下去猎来的野物，早前腊起来存在随行的粮草里，今天陛下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她们赶忙谢过陛下大恩排队领肉，等到所有人吃完桑琬走出大帐。
她一开口就是天大的惊雷，“诸位，现在的粮草只能撑住全军三天的时间。”
这可吓坏了众人，她们是出城应战后被隔出来的，陛下一马当先的带着军队撤到这里，一直以来的胜仗让她们都忘记了，她们是没有后续粮草补充的。联想到刚才的肉，众人不由得多想起来她们难不成要饿死。
桑琬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恐慌，她接着开口，“三日粮草一尽，那做什么打算都是无用，边城外尚有西凉大军，想要突围必定死伤无数，那朕与那被斩的罪人有什么不同。”
她笑道，“枉顾百姓将士姓名，朕叫她们血债血偿。”
她说的掷地有声，而营门处还未干涸的鲜血证明了她的话。看着高台上的桑琬，将士们齐声道，“陛下圣明！”
她们是军人虽然听得到陛下的名头，但没有人真的见过她，外面传的杀伐决断天纵英明，她们不过是听个热闹，如今对着陛下她们方是心悦诚服。
桑琬遥望西方，“如今回去是不能了，西凉大军出境但不过小国而已，西凉国中定然没有多少强兵，若此时攻向西凉胜算很大，且城中粮草能解我军燃眉之急。”
她拔剑横于身前，“西凉距此数百里，日夜奔袭定能出其不意，但这一仗注定是个奇招并不稳妥，朕愿一以皇帝之位与诸位共进退同生死，在场的都是大宁的骁勇儿女，不知你们可愿随朕前去？”
将士们高声呼喊道，“誓死追随陛下！”
拔营上马，烟尘滚滚中桑琬带着她的兵绝尘而去。
冬至的歌舞庆贺办的漂亮，孟南洄回宫后百姓们还热情不减，载歌载舞的庆祝丰收，大臣们憋到回府才敢唉声叹气，虽然眼下时局安定，但陛下不回京就没办法让人心安。
后宫的冬至家宴也操持的很大，陛下不在妃子们也没什么争奇斗艳的心思，匆匆入座等着完事回宫。
孟南洄却回未央宫仔细的换了身衣裳才去，倒比以往的装扮还要细心些。
到了摆宴的宣政殿一身光华简直迷人眼，是很少见他穿的红色衣衫，衣服上坠了宝珠两肩上挂着穗子，花里胡哨的好看。
头上是寻常的金冠，但左右带了祥云发饰压发，甚至头发都不是平常样子，是结成好几股辫子总梳到发冠里的，这样的打扮着实是贵气逼人。
袁行川看直了眼睛，“平日皇后仪容从简，今天怎么这般用心装扮？”
不独他这样想，孟南洄的穿戴镇住了满殿的妃嫔，能进宫的都不是丑人，平日谁不骄傲与自己的姿容，在皇后的比对下竟是灰头土脸了。
孩子们还小跟着自家父亲坐，奶父们精心的侍候着。
及至落座后李粲等不及问道，“殿下，不知今日献舞哪个最优啊？”
对于这外面的热闹宫里都很好奇，就连一贯冷淡的桓妃也侧目过去，盼着皇后能说出她们没见过的景貌。
孟南洄自然是细致的讲起，“各家都是绝学，但碧云阁的《落凡尘》与心月楼的《沾衣带》欢呼声是最高的，一个恢弘大气群舞也丝毫不乱，而另一个则全是柳知意登峰造极的舞艺了，十分动人心弦。”
听他这样讲倒勾起众人的向往来，苗随遇最近身体轻快不少，孟南洄的话勾起他的幼年回忆来，问道，“殿下可曾看了灯？帝京节日最好的就是这精致花灯了。”
孟南洄颔首赞同，“今日登上城头，朱雀大街上灯火辉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彩灯高挂，离城头最近的那盏是足足九层的莲花灯，那灯奇巧但凡有风便转动，底下还挂着铃铛响的清脆，精致华丽不输江南。”
看见苗随遇叫孟南洄想起他的事，按规矩他生育皇嗣合该晋位，但为了表示以妻为重这种事都是与陛下商议，陛下迟迟不归到耽搁了他的晋封。左右晋封是皇后懿旨，他立马做出了决定。
孟南洄命人倒酒来，他端起杯子道，“今日冬至又是与民同乐的好日子，我敬苗才人一杯贺你晋位美人之喜。”
言罢举杯尽饮，这可惊到了苗随遇，等孟南洄喝完了他才缓过来，急忙饮下杯中酒以示尊敬，然后行礼拜谢。
见皇后兴致颇高妃嫔们也有了玩乐的心思，因为陛下愁了不是一天两天，多这一晚少这一晚也不会把陛下愁回来，索性放开了乐一乐。孩子们明大的早要上课小的困了要睡觉，便都送回去了，这就更没了担忧。
赶紧叫教坊的歌舞上来，没有陛下在上也不必顾及什么风姿，吃菜喝酒竟是难得的快活，李粲居然抓住洛以朝猜拳，玩的是真开心。
在这当口林从简却说道，“今日这样的乐事，不如把明贵妃也请出来，臣夫也多年没有见到贵妃了。”
他这一句话让热闹的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谢弋漫不经心的叫内侍倒酒感叹道，“这话说的好像林良人和明贵妃相熟一样，还多年未见，想来是在离宫当内侍的时候见过贵妃吧。”
谢弋话说的戳心窝子，但在场的都笑而不语，出身高的是看不起他内侍出身，而其他妃嫔则是笑他自不量力，没事瞎攀什么高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孟南洄更是连回应都没有，温宴的事本就不能拿到面上来说，现在有人和林从简拌嘴，他正好跳过这个话题。
林从简是看今日场景松泛想着提个话头，正好拉上明贵妃也能显一显自己的不凡，但没料到自己怎么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招了笑话不说还平白让人拿自己出身说事。
谢弋因为胡人血统总被人看不起，所以格外看中自己官家子的身份，能踩一踩比自己低的人，他高兴的很，很是轻蔑道，“贵妃多病，陛下爱重贵妃让他安心在宫中休养，伺候的人添了好几倍，太医都早晚去请脉，你有多大的脸面去劳动贵妃？”
“臣夫知错。”林从简比谢弋的品阶低太多，此刻除了低头称错没有其他办法。
其实这么多年，后宫里的老人都看出来了，明贵妃肯定是有什么蹊跷不能出门，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连明贵妃的影子都看不见，当年陛下斩了温家满门后脚便给贵妃加封号，陛下都保贵妃他们跟着装聋作哑就是，偏林良人这个愣头青撞进来，不骂他骂谁。
孟南洄觉得差不多了道，“听说敬端皇子在文化殿颇得师傅夸赞，谢婕妤真是教子有方啊。”
谢弋最爱听的就是旁人夸赞桑泓，皇后大庭广众下提起他更是开心，连忙自谦几句，然后对桑娢好生夸赞了一番。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带上了其他孩子，孩子的父亲们自是加入了互夸大军，一时间殿内又其乐融融起来。
千雨收凭借着多年的领兵经验，带人摸到了早已经撤走的营地，她循着踪迹直追到了西凉国去。一路上粮草不济当了玉佩手镯之类才撑住。
等到了西凉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到了王城只见满城烽烟和那高悬的桑字大旗，幸亏都是在边城待过的认识她的样貌，不然就当贼人捆了。
陛下尚在城墙之上，她在下面静待陛下召见。
桑琬的明光铠外面斜披了一件朱雀袍，半是铠甲明光半是帝王锦绣，向来将军得大胜才有这半披官服的荣耀，但帝王如此倒是不常见。
“今日旗开得胜全凭我大宁将士勇猛，攻下西凉王城不吝于灭西凉一国，如此功绩不下开国之功，回朝后论功行赏诸位自当是头功，西凉王城国库中的珍宝分赏诸位。”桑琬许诺道。
别人为你卖命自然要给足好处，桑琬很是豪气的许下荣华富贵。
等到将士们喊完了陛下万岁之类的话，桑琬转身拿出一柄长剑，赤金为鞘光华璀璨，她将长剑举起，“从今开始诸位为大宁护国军，可世代承袭军籍，唯有大宁帝王能为护国军之统帅，护国军不必听其他人的指挥，持此长离剑者方能号令三军！”
见证了护国军成立的千雨收瞪大了眼睛，她想，恐怕从陛下出城迎敌起都是为了今日这场景，陛下要一支绝对忠心的军队，忠的不只是大宁而是桑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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