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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美人


三日已过,新进宫的妃嫔们正式开始侍寝,桑琬却去了温宴那里,用完晚膳温宴有些疑惑道:“皇上今天不是可以召幸新人了吗?”

        桑琬侧着身子看着镜子里的温宴,而后笑道:“新人虽新,不如贵妃。”

        桑琬的眼神太过惑人温宴低头不敢再看,他明白陛下长情但也多情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所以不敢多言,只如往常般温和笑道:“陛下过誉。”

        桑琬在凝香儿的服侍下卸了钗环换上寝衣,她坐在床上向着温宴伸出了手,褪去了华服红妆她依旧美得无可挑剔,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过来最是动人心。

        温宴把手递给她,一下子被拉进了芙蓉帐里,耳边一声声的“阿宴,阿宴。”那样温柔缠绵的语气,像是永世爱人的低语。

        侍寝过后温宴起身去侧殿休息,他身边的内侍桐溪服侍他躺下,他吩咐道:“皇上明天不用上朝肯定要留下用早膳,你叮嘱小厨房多做些清爽小菜,皇上爱吃。”

        桐溪应道:“小人记着了,主子快些安歇吧。”

        谢弋自从含元宫之后每天早上都会到承明宫来,孟南洄总是在佛堂礼佛也没空去陪他,谢弋一个人在偏殿里也自得其乐,他不过是想躲着高维州而已。

        孟南洄从佛堂出来就看见谢弋一个人坐在那喝茶,他笑道:“你这是图什么呢,天天在我这躲着也没个人陪你说话。”

        谢弋和孟南洄早已经混熟了,他又是个不羁的性子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连礼都不行,没骨头的瘫在椅子上道:“我宁可一个人在这也不愿意回去听高美人唠叨。”

        孟南洄还是很能够理解谢弋的,高维州引据经典起来能说到上古三皇五帝去,着实让人听的头大。

        安远进殿躬身行礼后道:“主子,许昭容昨夜侍寝今天早上陛下赐了封号,现在是桓昭容了。”

        孟南洄听完后表情十分奇怪,谢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孟南洄缓缓摇了摇头道:“字是好字,只是武定四方曰桓,克敌服远曰桓,陛下怎么用这个字来给后宫嫔妃当封号?”

        谢弋浑不在意道:“一个封号而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孟南洄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转而问道:“今天中午你要留下用午膳吗?”

        “嘿嘿,还请婕妤跟尚膳司要一道羊肉汤锅。”谢弋讨好的看着孟南洄道。

        他只是美人,羊肉的定例不多早就吃完了,他还偏爱这口,只能在孟南洄这里蹭吃的。

        孟南洄很是无奈的笑了,转头示意安远去和尚膳司说,叹道:“你羊肉吃这么多也不怕上火。”

        谢弋满不在乎道:“最后一顿,大不了我下个月再吃羊肉。”

        就在后宫众人期盼皇上召幸的时候,皇上好几天都未再踏入后宫。

        “敏郡王,您快点,陛下等着您呢。”小宫女急急的引着千若往太极殿去,千若也知道桑琬找她找的急,索性提起裙摆一路狂奔。

        她推开太极殿的大门,就看见桑琬站在那扶了扶头上的凤冠,地上是散落一地的奏折。

        千若行礼道:“陛下万安。”

        “万安?朕何来万安啊?”桑琬讽刺的道。

        她踩着奏折坐上了凤座上,笑道:“她们都想让朕听话,世家尊贵何时竟贵过皇权了?”

        千若没有接话,她知道皇上心中有气,今日早朝皇上不过提了一句想要今科状元蒋云嘉入翰林,结果满朝文武有一多半都出言反对,不过是因为蒋云嘉并非世家女。

        世家如此却是忘了皇上才是天下之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们欺朕年轻,朕绝不能坐以待毙。主弱于臣,那随时都有被倾覆的可能。”桑琬生生捏碎了案上的茶盏道。

        千若将碎片拂到另一边,修习秘术的女子气力非男子可比,桑琬此刻掌中连半点痕迹也没有,若换了男子怕是要鲜血淋漓了。

        桑琬站起身看向千若,眼神深沉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来,她说:“千若,你可愿与我同行?”

        “琬娘。”千若轻声唤着桑琬,整了整她身上的凤袍,然后跪伏于地郑重三叩首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前朝如何都波及不到后宫,皇上继续按着位分召幸妃嫔,倒也算是雨露均沾。

        中午的时候承明宫就接到了侍寝的旨意,孟南洄也不甚在意由着安远和云乔上上下下的折腾。

        接驾之前是要沐浴更衣的,宁朝男子崇尚气度之美,虽然也敷粉却并不饰以浓妆,孟南洄更是不喜欢在脸上涂东西,只是换了一身素色衣裳,天晚也就没有戴发冠只是用发带束发,还是安远看不过给他腰间系上红色的腰带,道:“主子身上太素,冲撞了陛下就不好了。”

        按着规矩孟南洄需要到宫门口去接驾,凤辇在宫门口停下时孟南洄行礼道:“臣夫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桑琬下了凤辇扶起了孟南洄,一身素衣唯腰间一抹红显得他腰身纤细可并不女气,不是天姿国色但也是俊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灯火之下干净通透的像能照见人心,倒是稀奇。

        走近了还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香火味,并非熏香而是佛前的香火味道,桑琬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孟婕妤可是供奉佛祖?”

        孟南洄回答道:“臣夫自幼随祖父念佛,入宫后承明宫里正好有一个小佛堂,臣夫把它打扫出来敬佛。”

        桑琬垂下眼帘淡淡的笑了,道:“你有敬佛之心是很好的。”

        她带着孟南洄进了内殿,坐在床上道:“你可会诵经?”

        孟南洄没想到皇上会有此一问,回答道:“臣夫会一些。”

        桑琬闭上眼睛道:“你随便念一段吧,朕最近烦的很让朕静静心。”

        孟南洄有些不能理解,自己这是被当和尚用了吗?

        他小心的问道:“陛下想听什么?”

        桑琬没有言语,孟南洄只好挑了一段《心经》来念。

        孟南洄专心的念着,他声音清朗殿内空旷念起经来平添了空灵,等到这段念完他就被桑琬自背后抱住,她问道:“卿名是哪几个字?”

        孟南洄从来没有离女子这么近过,他不敢回头低声回答道:“臣夫名南洄,南有乔木的南,溯洄从之的洄。”

        桑琬松开手把孟南洄轻轻拉到床上,一边抽掉了他头上的发带一边道:“南有乔木,溯洄从之,都是《诗经》里的句子,倒是个好名字。”

        桑琬来的时候穿的是常服,一头青丝不过用一根簪子绾起来,孟南洄像是被迷惑了一般伸手取下了那根簪子,青丝散落两相纠缠。

        第二天孟南洄就接到了圣旨,他被晋为昭容,皇上还送来了一张花笺,上面写着:“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琬在水中央。”

        桑琬改了一个字,这样一来诗里就暗合了两个人的名字,孟南洄把花笺收在紫檀木的盒子里,那上面嵌着用白玉雕着朵朵玉兰,在宫里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孟南洄的积年爱物。

        从那以后,皇上还是按着位分召幸,对于承明宫也三五不时的有赏赐,孟南洄泡在佛堂里的时间更长了,谢弋忍不住问他:“你总在佛堂里干什么?”

        孟南洄摩挲着手里的十八子道:“静心。”

        这两个字把谢弋噎的够呛,他也是侍过寝了,升了才人的位分。

        新人已经都被皇上召幸过了,一开始高维州很得皇上的恩宠,还得了个商字封号,但没几天就丢开了,谢弋还在私底下调笑,“他是不是跟陛下讲规矩了?”

        如今风头正盛的是沈才人,若论美貌他连高维州都及不上,难得在他顾盼神飞间的风情万种,皇上一连召了他好几天,只是这沈岐性子有些轻狂,得宠后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到含元宫去请安了。

        就在沈岐风光无限的时候,皇上的恩宠开始给了阮良人。

        孟南洄记得这位良人似乎是叫阮辞。

        请安的时候他来的不早不晚端端正正的坐在那,一身石青的衣袍绣着繁复的图案,肤色白皙一张娃娃脸倒是不显年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倒是一派天真。

        洛以朝倒是对他的衣服感兴趣,问道:“你这衣服上的绣花我倒是没见过,叫什么名字啊?。”

        洛以朝一向独来独往面无表情的难得开口,阮辞笑着回答道:“这是天地春,是苏州那边的花样,重在花团锦簇枝繁叶茂,占个喜庆而已,洛才人要是喜欢我把花样给您送过去。”

        洛以朝知道了花样名字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很是直白的应了一声:“哦。”

        沈岐听完两个人的话轻笑了一声道:“你可真是上赶着巴结人啊,你看人家搭理你吗?”

        阮辞笑道:“阮才人是因为没人搭理您,生气了?”

        沈岐也是个暴躁的,直接拍桌而起道:“你大爷的!”

        温宴刚从殿内出来,让人拉住了沈才人,很是头疼的问发生了什么,得知详情之后温宴直接道:“既然是都有错,那就都回宫抄经书去,沈才人口出妄言抄十卷,阮选侍煽风点火抄五卷。”

        阮辞很是利落的谢恩领罚,沈岐别别扭扭的不愿意,最后还是桓昭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让他谢恩领罚,许述白是沈岐宫里的主位,他不敢不听。

        这一场热闹够后宫众人说上个好几天的了,长日无聊不是每天都有笑话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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