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病来山倒咽苦楚
“你和演王侧妃置什么气？”赢懿同我用午膳，不禁提起早上的事情。
我若无其事的盛汤给他“她以下犯上，打她一巴掌也不算冤枉了她！”
赢懿放下碗筷，仿佛多了解我一般，自信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有什么别的原由？”
我看着他，镇定自若“殿下多虑了，殿下若觉得臣妾不对，处置了臣妾就是！”
他出神的看了看我，不在言语。
次日的清晨，我觉得身子不爽，迟迟未起身。一开始只觉得自己是懒倦了，后来发觉浑身发冷，才晓得可能是这几日晚上时没有加厚衣物，所以生了急症，浑身无力不说，还觉得头痛欲裂，半粒米都吃不下。
西雏凤殿这样的安静，微微的阳光渗透进来照在远处紫檀木的贵妃软榻上，我将床上绫罗曼珠苏绣的纱帐放下，斑驳的色彩在我眼前忽近忽远。
西子走进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这么烫？这可怎么好？”
这时百岁走了进来，隔着屏障说道“娘娘，太医院正好有太医过来给安夫人请平安脉，不如招来给娘娘瞧瞧。”
西子接着说道“那正好，惠香先照顾娘娘吧，我去请御医，若要这样烧下去可要烧坏了。”
我努力睁开混沌的眼睛，就瞧见西子急忙的跑了出去。
喉咙火烧一般的疼痛，我尽力挤出一点点微弱的声音“别去请太医了，只不过是发烧，睡睡觉也就好了。”
“那可不行！娘娘不能疏忽了。”惠香帮我掖好被角，细声说着“听说京城有几个人得了瘟疫，闹沸沸扬扬，听说起初都是发热引起，我们一定也要防患于未然才好，万万不能有差池。”
昏昏沉沉了许久都不见西子回来，我渐渐担心起来，御医本在安曦玥处，怎的是那样好情？就怕她一头热的性子为了请御医再与安曦玥起了什么争执。我清了清喉咙，哑声道“惠香，你去瞧瞧西子怎的还不回来！”
正在这时，季莺走了进来“娘娘，出事了！安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教训西子姑娘。”季莺看了看我的脸色，继续道“西子姑娘本想先让太医给娘娘看看，安夫人说西子姑娘不知轻重，以下犯上，要处置她”
就知道会这样，安曦玥本就想找茬，如今终于得到机会。我硬撑着要坐起来，惠香扶住我，极力劝说着“娘娘，你病着不宜吹风，不如奴婢去看看吧！”
我拍拍她的手，坚定道“给我更衣吧！”
惠香见拗不过我，只好帮我更衣。许久未这样病过了，浑身的骨头好似一节一节的脱离开来。头颅中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啃咬不停，锦缎披风如千金般重量压在身后。百岁与惠香左右相扶，我简直就是把浑身的重量倚在他二人身上。虽心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我大口喘着粗气，那一点点体力也被慢慢耗尽。终于到了采月阁处，府中的女婢奴才一一过来围观，不知道的以为发生了多么有趣儿的事情。
我走进人群，只见西子跪在地上，一脸不忿的瞧着如同夜叉的安曦玥。西子从小同我一起长大，虽是我贴身的婢女，但是我心疼她，从未叫她给任何人下过跪。
“小姐！”西子惊讶的看着我，我看得出她强忍着泪水怕被我看见。
众人见到我都知道低头问安，只有安曦玥，恍若未见。她护着自己的小腹，刁钻的声音刺痛着我大脑的每一根神经“怎的府中没有个规矩了不成？我竟要受你这个贱丫头的气！别说如今我怀着身孕，就算没有我也是太子的侧妃！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顶撞我，总该让你知道的厉害，桃雁给我掌她的嘴！”
“谁敢！”我用尽全力的喊出声音，众人神情骇然的看着我，入府几月，我从来都是宽和带人，如今气急的样子想必谁都没见过。我看着桃雁，一字一句道“你若敢，本宫就敢要了你的命！”桃雁吓得向后退了两步，退到安曦玥的身后
“原来是太子妃娘娘在这儿！不是说病了？怎的还出了宫门？”安曦玥假声假气的说道。
我看着她，尽量压低自己的火气，沉声道“若本宫不出来，恐这后宫就成了你安曦玥的！”
她媚笑了一下，十分温柔的口气“娘娘抬举妾身了，妾身固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只不过妾身怀着皇孙，皇嗣尊贵，容不得别人放肆。”
西子抬起头，不卑不亢到“安夫人到是说说，奴婢犯了什么错？我们娘娘尊为太子妃，如今高烧未退，先请御医到雏凤殿不是理所应当吗？”
安曦玥瞥了西子一眼骄横的说道“理所应当？太医给我请平安脉，关系皇孙健康，相比娘娘的小小病痛，孰重孰轻还不知道吗？”
我点头，也还想着尽量不要惹出事端“既然如此，你骂也骂了，罚也罚了。也该算了！”
安曦玥满眼愤恨的看着西子“娘娘如此护奴才，就该教会她规矩，不要让她长着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到处胡诌！娘娘若是管教不好奴才妾身愿意代劳。”
“你代劳？”我冷眼看她，轻蔑道“你凭什么代劳？如今，太子府还不是你当家！”我腿脚发软，向后一靠，还好有人扶住，我一看正是柳颜君携着明月。
柳颜君见我憔悴，拿出丝绢擦拭着我额头上的汗珠，对安曦玥说道“安夫人也该适可而止，这般无礼实在是太过分了！”柳颜君一向懦弱，如今竟为我出言怒斥，也不枉我用心待她。
“你算什么东西？”安曦玥见到柳颜君火气更大，咒骂道“这里最轮不到说话的就是你这个贱人！”
柳颜君护住我，咬紧嘴唇。我冷声道“你怀着身孕，也该为肚子里的皇孙积德。倘若继续如此，皇孙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还不无颜面见祖宗？”
“太子殿下到。”人群纷纷让开“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赢懿走过来，眼光停在我身上片刻，凌厉了口气“有你们这些女人，本太子永无安宁！”
“臣妾知罪。”众人哀声。
“后宫不安，太子妃无能。”他瞧着我，冷眼犀利。
是，我就是无能！我若有一点办法就不会嫁给你！
安曦玥还是重复着以前的戏码，只要赢懿在，她就是一副温柔娇媚的样子。她走到赢懿身边福身，啼哭到“都怪妾身，不该惹娘娘生气，妾身该死。”
赢懿出乎意料的没有怜惜她，只冷冷甩出一句“你是该死！你若没有肚子里的东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赢懿声音骇人，安曦玥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个彻底，脸色铁青。
赢懿看着我，愤恨道“太子妃，东宫失德不能管束宫人宫嫔，也该死！从今儿个起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踏出雏凤殿一步。”我懒得瞧他，身体的痛楚让我几乎忘却所有。
他看着柳颜君，更是严声厉色“向来看你是多稳重的一个，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从今儿个起也不必协理宫中事物。就去北院的祈福堂为皇孙祈福十日，当做惩戒”
“是！”柳颜君声音微弱，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
“都给本太子滚回去！”他暴怒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短时间内，奴才侍妾都散的干干净净。
西子走过来，搀住我“小姐，对不起，害你……”
我勉强笑了笑“你没事就好……”我声音如飘零的落叶，随即倒了下去。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惠香和西子还在一旁守着我。
“小姐醒了！”西子欢喜的握住我的手，惠香也是急的手忙脚乱的帮我倒水，我饮过温水，喉咙还似撕扯般疼痛，只是头脑要清醒的多，浑身上下像被掏空了一样虚弱无力。
“娘娘可好些了？”
我看着惠香焦虑的脸，微微笑了“好多了，难为你们守着我。怪只怪我遭太子厌弃，也连累你们没有好日子过。”
惠香摇摇头，温柔的笑着“娘娘说什么呢？能跟着娘娘奴婢也是三生有幸，还说什么怪不怪的。”
我看着惠香，觉得分外温暖，只得反手握住她的手“惠香，谢谢你。”
惠香帮我换着头上的帕子，温和的说着“其实殿下也不是不记挂娘娘，嘴上说的可怕，还不是亲自去请太医给娘娘医治。”
我懒得想起他的脸，只觉得一想到就会头痛欲裂，高高在上的样子，盛世凌人的气势，恨不得将天下人踩在脚下的讨厌样子……
我轻揉额头，突然百岁进来禀报“娘娘，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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