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林瀚铭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昨晚高速路上的感受。唯一不同的是，昨晚高速路上，催命的在前面，而现在，催命的在后面死咬着不放。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林瀚铭此时正绷着神经，听到后吓了一跳：“我去，谁这个时候催命call？”苏凌远分了几秒钟神，将电话接通：“你来。”
电话对面的祁言：“……什么？什么‘你来’？我来什么？”
林瀚铭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这两字对我说的，不是，祁主任，商量一下，待会再打。正逃命呢，”他看了一眼紧咬着牙的苏凌远，“我们被车追了，国道现在开成高速……我操！苏队！前面有车——”
苏凌远皱眉：“知道。”
祁言听到他们的情况，语气急切：“你们在哪？”
林瀚铭口不择言：“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101国道上！”
祁言：“现在，发一个定位共享过来，快点！”
林瀚铭听到指示，连忙打开手机，丢了个共享定位。
祁言那边也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林瀚铭看了看后面：“……？队长？情况不对劲，后面没车了。”
苏凌远听到后瞳孔微微睁大：“真的没车？”
他说着，看了眼后视镜，后面的道路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
苏凌远不敢贸然停车，只得慢慢减速往前开。
过了一个弯路后，车上的两个人只有一个感受：死，神，来，敲，门。
林瀚铭惊慌地喊着：“往右开，往右开！！！”
苏凌远正往右开，试图与迎面而来的车擦肩而过。
然而他们发现，往哪里走都是徒劳。他们往哪开都没用，那辆车太快了。
苏凌远在相撞前唯一的想法：还好开了定位……
一声巨大的声响，两辆车的车头相撞。因为对面那辆车开的太快，导致那辆车前半截直接变形，而苏凌远他们也好不了哪里去。
祁言正在和陆川李文奕还有洛尘白琛往苏凌远方向赶，他看到定位停在一处后，没过脑子地截了个图，本来想打开相册删图片时，发现定位消失了。
他猛地抬起头，喊了正在开车的洛尘：“定位消失了，开快点，洛队！”
洛尘加大油门：“什么？？！！在哪消失的？”
祁言看了看，定位停止的地点还在国道上：“沿着国道开！他们在国道上！”
洛尘听到后：“好，那我加快速度了，你们联系一下苏局，让他做好准备。还有120也快点打！”
白琛正翻着联系人，找到了苏局的电话，他打过去，开了免提。
没几秒钟便接通，白琛抢先说：“苏局，我们现在正在101国道上，几分钟前苏队和林副队查案途中在国道上被车追踪，现在定位停止并消失在国道上，应该是出事了。”
苏局沉默了一两秒：“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往那边赶，120这边我来联系，你们把定位开上，我带着一二队往那边走。事不宜迟。”
苏局说完便挂了电话，车上所有人听到后，叹了口气。
陆川轻声说：“苏队，他可是苏局的亲生儿子啊。但愿别出太大的事，但愿……”
车上没人说话。
洛尘刚拐了个弯便看见前面的惨状。坐在副驾驶上的陆川甚至直起身子：“我……”
他们在离现场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迅速拉开警戒带保护现场。
祁言戴好手套和口罩，一步一步地走进车旁，心里的难以置信越来越强烈。
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了一会，才长舒一口气，用力将变形的车门打开。
看上去毫无声息的苏凌远像是听到了他的动静，费力抬头看了祁言一眼，像是终于放松了一样，他扯出一个微笑：“赶到了啊……太好了。”
声音十分微弱，说完便不省人事。
陆川在对面车的前排车门往里看，看到一个与秦风相似的脸，此时此刻，安全带已经勒进了他的身体。陆川叹了口气，走到祁言旁边说：“对面那车的秦云，活着也没救了。”
白琛看到自家队长和副队的样子，一时间愣了很久的神。直到警笛声响起才回神。
在现场站着的五个人看到苏局的身影后，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苏城走到苏凌远旁，痛苦地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远儿啊远儿……唉……”
医生这个时候带着担架过来，看到车内的情形后，带着求救的目光看了看公安局的众人：“那个，警察同志，能不能搭把手？”
白琛和洛尘一起将林瀚铭小心翼翼地搬了下来，而祁言和陆川则将苏凌远从车内搬了出来。
这时他们才发现苏凌远和林瀚铭伤得有多重。
他们将两个队长搬上救护车后，洛尘和李文奕两个人先行告辞，洛尘眨了眨眼，说：“我通知我们交警队的人了，我去给救护车开道。”
苏城点点头：“去吧，不要耽误时间。”
李文奕看了看苏城：“苏局，您先上救护车陪着苏队吧。”
祁言和陆川点点头，指了指后面的一二队的三四个人：“这里有我们，苏局您放心。”
苏城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叹了口气，拍了拍祁言的肩：“孩子，靠你了。”
祁言立正，向苏城敬了个礼。苏城点点头，转身上了救护车，然后几辆车飞速开走，为抢救生命开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二队队长方旭走过来，一脸复杂：“苏局在来的时候说，苏队还没醒之前，这个案子由我们现在在这里的人负责，如果没查出明显的线索，那么这个案子嘛……就等苏队状态稳定再说了。”
祁言点点头，然后和陆川一起搜起秦云的车。他们发现副驾驶座位下上的一部手机。陆川将手机拿起来，显然这手机命大，在撞击下竟然没有损坏。
他按了一下电源键，发现了几条消息。他扫了一眼后喊了一声祁言：“祁言！过来！有情况！”
祁言走过去，问：“怎么了？”
陆川将手机放进袋子里，然后隔着袋子将手机唤醒。
祁言也看到了这几条消息。
“乐阳那几个条子不能查出来凶……”
“不然我们至今做的一切都毫无……”
“你爱人的死也终究无法让程家……”
“……”
祁言想了想，对陆川说：“回去拿给易安和乔逸轩，破解一下这手机的密码，看看这对话内容具体都是什么。”
被冷落的方旭趁机插了一句：“……所以，我在这好像没什么太大用处？”
陆川将手拿起来，画了个圈：“很简单，这就一个国道上的车祸现场，没有目击者，没有任何能够找到案发时刻的记录。不过也很简单，现场都能看出这车逆行，然后撞了苏队的车，就这样，至于这个手机……跟一队现在查的案有关，还得回去破解一下。还有问题吗？”
方旭：“……没有。”
祁言没说话，将现场搜了一遍后，向方旭说：“行了，现场应该没什么了。把车拖走吧，也该返程了。”
方旭看着他俩的动作，嘴角一抽：“行……”
很快，所有人离开了现场，也将两辆车拖走。
这时，从路旁密集但萧条的房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她笑了笑：“呵，秦云干的不错，不愧是个好棋子。这下乐阳市局那些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来什么不利于我们的线索。”
显然她在这里看了全程。然后她打开隐藏在房后的车的门，拨打了一个电话：“喂？‘牧师’先生，秦云已经将乐阳市局一队队长和副队长送进医院了，现在乐阳查案的主力还有祁言和陆川……行啦，我知道不能再动啦，再动就要暴露了……那拜拜，待会见~”
过了一会，一辆跟先前将苏凌远和林瀚铭追到这里的一模一样的车开上了101国道，往绵山方向走去，与警方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车祸发生的第五天，躺在病床上的苏凌远终于苏醒过来，但很快他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听说他醒了一会时，420专案组和临时被抓来的方旭都松了一口气。方旭差点想把420案子送回一队去，然后他好回二队。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祁言制止了。
祁言给他展示了一下医院传过来的苏凌远情况。方旭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看得懂那些医学名词的人吗？”
祁言：“给你翻译一下，就是苏队他醒了说明他命没太大问题，但是，因为他伤得太重，又昏迷了。所以呢，你要是想回去，等另一个伤得不是特别重的林副队回来吧。”
方旭：“……”
在一旁的陆川突然想起一件事：“林瀚铭这个乌鸦嘴，让他在我们从绵山回来那天晚上说一句什么‘案子还没破，人先进icu’了。这不，第二天就进医院体验icu了。”
白琛作为一直在一队的人，显然深受其害：“怎么说呢，去年有段时间林副队不是在医院休养吗？就因为他的乌鸦嘴。”
方旭久闻林副队‘乌鸦嘴’之大名：“久闻大名，久闻大名，下次记得把你们林副队的嘴封了，少在那里乌鸦嘴。”
乔逸轩带着张纸进来，将纸在桌面上一铺：“那个手机破完了，秦云的，那几条消息是没实名的电话卡发的，在绵山那边，具体的差不到了。”
白琛问道：“那内容是什么？”
乔逸轩点了点纸：“都在纸上，时间跨度不大，从苏队在绵山开始到车祸前几分钟。”
祁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内容，冷着脸没说话。
陆川看到他的表情，试探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内容有问题吗？”
祁言把那张纸拿给了陆川：“来，念。不用管日期和谁发的，直接念内容。”
陆川接过纸，念道：“乐阳市局的人已经前往绵山了……他们应该要前往南川……我在星悦城看到他们了……东西都拿走了，他们查不出的……该死，他们在高速路上死里逃生……她会将条子引到101国道上……你只需要将他们撞上就好，如果出意外，你就当去见玖星吧……乐阳那几个条子不能查出来凶手是谁……不然我们至今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你爱人的死也终究无法让程家人偿还……”
方旭摸了摸鼻子：“故意撞上的啊……”
陆川眯了眯眼：“这个‘她’是谁，我们现在查出来的都是男性，没有一个女性啊。”
白琛冷笑：“我们的行踪这么清楚，市局是不是有点问题。”
祁言点点头，小声说道：“这几天我暗中观察了一下，出车祸的那两个人进医院以后，我们这边查案没有什么跟踪的现象出来。
而且，洛尘那边说，他们一知道秦云出现在白马村就通知我们这边了，离苏队和林副队出市局间隔只有十分钟时间。
白琛那边有记录。这么短的时间，如果不是市局里有问题，那就是对面一天24小时守在市局门口，但后者无法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旭说：“要不，我去跟苏局说一声。”
乔逸轩摇摇头：“暂时不用，以免打草惊蛇，一切功夫白搭。”
方旭想了想：“这样吧，反正医院那边也是我们守着，监控特意没开，医生也是我们信得过的，没有问题。现在知道消息的就我们几个，不如放出个消息，就说苏队伤得太重，又进抢救室了。然后看看对面有什么反应？”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方旭被看得浑身发麻：“怎么了？兵不厌诈。”
祁言感到好笑：“另一个因为撞击点不在他那边导致伤得不是特别重的，今下午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就出院了。”
方旭：“……”
祁言：“不过这个主意可以试试。”
陆川跃跃欲试：“我可以我可以。”
白琛一脸复杂：“关于我得知我队长要醒了却向外传出我队长伤得太重又进抢救室这件事。”
方旭一把揽过白琛：“没关系，出问题哥保你。”
很快，他们向苏局报备后，将假消息传市局里头去，同时将真消息传送给了整个专案组。
不出意料，果然对面开始有了动作。秦风一直被监控的手机被打了一个电话。
事先因为已经向秦风说明，秦风毫不犹豫地接了：“喂？谁？”
对面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你弟弟秦云的工作做的很好，可惜他不够幸运，没有活下来，他的报酬就由你来接受，明天上午十点，你家门口将有一个装着现金的包放在那里，收下就好。”
说完就挂了，秦风“喂喂喂”几声，一头雾水地将电话挂了。然后他就接到了祁言的电话：“我们明天上午九点过来，做好准备。”
说完也挂了。
秦风：“……”
这年头能不能让人说句话了！
祁言挂了电话后，发现陆川忍着笑看他。
祁言问：“怎么？有什么问题？”陆川拼命忍着笑意：“我猜秦风现在非常无语，刚刚一句话没说就被挂，然后又接到你的电话，同样没说一句话就挂了。”
易安刚刚在定位手机号，闻言也在憋笑：“估计现在正在想什么‘没天理了，一句话也不让说’这种……哦对了，定位出来了，时间太短，只能定位到在绵山范围内，具体的就查不到了。”
祁言这几天听到“绵山”两个字听多了：“怎么又是绵山，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得跨市查案。”
白琛插了一句：“只跨市不错了，去年林副队跨省查案，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陆川这边收到一条消息：“林瀚铭身体恢复不错，已出院，近日忌辛辣，少出门。”
陆川若有所思：“兄弟们，准备好，那个臭名昭著的乌鸦嘴要回来了。”
白琛闻言，瞬间跑了。
跑了没多久，“乌鸦嘴”出现在了门口。
陆川看着他“身残志坚”的样子，罕见的没说一句话。
林瀚铭顶着头上的纱布，径直走了过来：“听说你们引蛇出洞，在言语上让苏队又进了一次抢救室？”
陆川：“是啊，效果不错，明天上午十点，秦风家门口会出现秦云的报酬。”
祁言补充道：“手机号又定位在绵山。”
这时候林瀚铭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看了看备注名，内心：鬼来电。
然后他打开了免提。
“谢谢你啊，林副队，你的向右开，让你成功出院了。”苏凌远虚弱但带着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瀚铭：“害，我现在还不敢多动呢。哦对了，苏队你听说祁言他们又让你住了一回icu吗？”
苏凌远：“……听说了，还有，我睡了几天？”
祁言向林瀚铭比了个“5”。
林瀚铭了然：“还行，比我去年强硬点，就睡了五天。”
苏凌远：“……什么？五天？现在案子什么进度？”
林瀚铭服了这位工作狂：“醒醒，你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难道你要在医院办案？”
苏凌远冷笑了一声：“你不说我也差不多能猜到，市局里有人有问题是不是，然后我俩出事对面还消停了对吧。”
祁言接话：“哟，确实，不过刚让你再住了一回icu，对面又有动作了。撞你们的是秦云，当场身亡。对面故意把你们引上101国道，然后安排撞车的。因为前一天高速路上没让我们出事。”
苏凌远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林瀚铭说：“为了您的健康和案子着想，麻烦您再住几天医院后再回来，挂了啊。”
在医院的苏凌远：“……”
得想个办法，让郭予行把林瀚铭拖回去，让他别添乱。
祁言像是和苏凌远心有灵犀。他说：“我估计苏队现在思考打不打算联系郭予行把你拖回去了。”
林瀚铭闻言，直接往门口走：“再见再见，我回去养伤了。苏局那边麻烦再帮我请几天假。”
陆川饶有兴趣：“这就是妻管严吗？”
易安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网上不知道什么情况，把程浩案件和父债子偿的事情给泄露出去了。现在微博上已经开始讨论得压不下来了。”
陆川站了起来：“什么？？？”
他和祁言打开手机微博，发现这事已经上热搜榜了。
祁言点进去一看，发现都是在说这个父债子偿的合理性以及乐阳市局怎么还没破案。
易安这时也平静下来了：“我刚刚跟苏局说了，苏局已经安排人去官方微博发声明，说是现阶段，尤其是现在苏队还在医院的这阶段，不要因为这种事分神。”
陆川这时也刷新出来了乐阳市局的声明。他说：“这谁发的，这么快。”
易安想起乔逸轩听到这件事的表情：“哦，乔逸轩，市局声明不是都是他写的吗？”
祁言看了看窗外，此时夕阳西下，黑夜即将到来。他想起一句话，轻声道：“‘鬼有什么可怕的，我带你去看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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