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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伊甸园的花季


人人在人事全非后会希冀:人生若只如初见……。

        但是人生啊,必不如初见呵,如何丰神腴采,风度翩翩的人儿,总要生活。而生活躲不过柴米油盐的计较,躲不过鸡毛蒜皮的磕碰。

        人与人相处总不能时时小心翼翼防躲摩擦,年轻的心又总会争强好胜,哪怕是所爱的人之间,起了争执也必互不相让,不顾后果感受,吵赢了再慢慢算,任你当初怎么极尽温柔相待,感情如同玻璃一样易碎,碎了就再也拼不回从前。

        蓝烟不愿意回想她跟萧然的这一路,如果非要想念,她更愿意想那些美好的。

        但是蓝烟跟萧然之间,不管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故事都很少,加起来也不及一般情侣初相识的故事多,可这不多的故事,正因为不能够轻易提及,就在心底发酵,往事于是悠悠。

        蓝烟的大学生活就像蓝烟的初恋,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大学的男生女生都放眼于校园,任高中被圈禁的一颗颗骚动的心在大学这没有压力只有精力的伊甸园里肆意徜徉,工科院校的男女比例更是严重失调,这导致工科院校的风气与别的院校不同。

        工科的男生有一种气质:殷勤,工科院的女生也有一种气质:趾高气扬。

        蓝烟上的这所学校随便一个女生都是宝——不包括她蓝烟。

        蓝烟这时候一个追求者没有,一年四季两套衣服换着穿,还全是农村特色的大妈装,脸上再顶两坨高原红,再加上她时不时搓搓手的局促,还有害怕别人看去胸部常常向胸前屈着的两肩,还有她敏感的自尊心驱使之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这么畏畏缩缩的蓝烟,是个年轻小伙子都得对她望而却步,厚道的见她笑笑,不厚道的甚至常常表情鄙夷,可偏偏这时候就有这么一个小伙子中意她的俗气范儿。

        蓝烟上大学还跟高中一样课课不落,而且早早就去占座,坐到前排。蓝烟总觉得大学的课堂很没劲,跟缺少雨水的家乡下雨一样,很长时间的干旱,干旱到存水窖里饮用水都没了,粮食都快死了突然就来一场大暴雨,噼里啪啦的,田里存一田的水,渗了之后准有一块或两块田地裂一个坑,蓝烟一家就拉着架子车提着铁锹去填坑。

        蓝烟小时候基本没干过活,胳膊很纤细,没什么力气。

        家人填土的时候蓝烟也要跟着去,爸爸妈妈一下下把土装到车里,再用车把土倒进坑里,坑就是这么一点点填起来,家人累的一塌糊涂,蓝烟感觉自己也在很卖力的在干,可是家人还是会觉得她在帮倒忙让她回家待着,蓝烟就生闷气,蓝烟后来想起填土坑的记忆就抓狂的长叹:啊,太吃力了!!爸爸就笑她:干了多少活儿,把你还给吃力的到现在还长喘气。蓝烟就不服气了,急脖子急眼睛的说自己干了,还很辛苦。

        蓝烟觉得这大学的课上的就跟她家田里干旱到冒烟时下暴雨似的,一周上一节,上一课忘得差不多了才上下一节,而且一堂课就几个小时,老师跟往出倒似的,噼里啪啦几小时说半本教材,蓝烟只觉得脑子发晕,什么都没记住,也不甚明白,还得自己琢磨,可是她还是跟强迫症似的要节节课上,节节课认真听,认真记。

        那个喜欢俗气范儿的男生就是在跟蓝烟上同一堂课的时候认识的她,蓝烟就叫他紫了,因为他长的白白净净,总喜欢穿一件紫色的T恤,显得很有气质,蓝烟第一看看见他脑海里泛起一个词儿:温润如玉。

        蓝烟这时候觉得男生们那一副没有节操,逮谁都有好感的样子很反感,可是紫问她问题的时候蓝烟就很认真的跟他讲,蓝烟讲完冲道谢的紫笑了笑,笑的很无害,蓝烟并不是第一眼就觉得紫比其他男生存心好,只是因为她压根就不认为紫会喜欢她。

        蓝烟喜欢这所学校的教学楼,常常都有完全空出来的教室,蓝烟空闲的时间就背着一堆书去上自习,有一天就碰到紫了,紫说这门课有好多我不太明白,我以后可以跟你一起上自习吗?

        蓝烟上自习的时候紫就常常坐在她前后桌,紫有一天告诉蓝烟:你长得挺好看的你知道吗?蓝烟就想起大一进英语角交流,有一个学长用英文问了同一个问题,蓝烟面红耳赤,他以为蓝烟没听懂又用汉语问了一遍,蓝烟赤红着脸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甩着两条胳膊就离开了,从此再没有去过英语角。

        紫问的时候蓝烟也脸红了,她倒没有生气,蓝烟跟人熟悉了的时候还蛮好说话的,听他这么问愣了愣,想起那个学长,或许并没有恶意,蓝烟不以为意的打哈哈:这是什么问题啊,你长得很帅你知道吗?

        紫直盯着蓝烟看:我知道,那你喜欢我吗?蓝烟嘿嘿干笑咕噜着两只眼睛躲避:啊呀,我有喜欢的人,不然说不定就喜欢你了。

        紫说你有男朋友啊,蓝烟迅速回答:有啊,在湖北!我高中同学!

        紫从此没有再找过蓝烟,蓝烟照常上自习,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少了。

        蓝烟后来见到紫的时候,紫跟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打着伞从她旁边经过,紫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蓝烟如释重负的同时,心里也有一种微妙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蓝烟有些遗憾的的想,大学这个伊甸园,这些青涩美好的故事,为什么故事主角不能是同一个人呢?那样就不会遗憾了。

        她这么想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是黎沛雄的脸,那张年轻的、魅惑的脸,那双笑起来迷人的眼。脑子里闪过黎沛雄的脸时她有些负罪感,虽然萧然已经背叛她。

        蓝烟的朋友不多,可是蓝烟很世故的知道,不管是朋友还是普通熟人,如果再没有交集可寻,终究要陌生成比陌生人更寒冷的距离,何况这朋友一开始就不是冲着跟她交朋友来的。

        蓝烟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难过,有一种唱独角戏的孤独感,蓝烟从此再没有见过紫了。

        她又恢复了独来独往上下课,自己个儿上自习的生活,蓝烟闲暇之余除了上自习还开始找校/园/兼/职做,蓝烟没有手机,蓝烟联系家里都用的学校给每一个宿舍安的座机,楼管处十三块钱一张卡可以打好多好多次电话。

        她默记下海报上张贴的招聘电话,相对于蓝烟没其他事情迷迷糊糊,她对数字的记忆惊人,过目不忘,蓝烟总得意洋洋炫耀跟周围熟悉的人嘚瑟:我的记性真好,对数字过目不忘。

        她上楼抱过座机拨过去,对方是个男生,普通话跟她一样不太标准,自我介绍了半天蓝烟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光听见他说什么鹏,告诉她工作内容是给每一个宿舍楼推销英文学习报,并且说到她宿舍楼下面试她.

        她很高兴,后来蓝烟很为这次兼/职感到郁闷,因为这个男生数次约她谈工作内容实质都谈得不是工作,倒像是在约会,一起吃个饭喝个奶茶的,蓝烟警惕起来.

        舍友说这谁哪里像是找兼职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找女友吧,你傻乎乎别被骗了。

        舍友还说大学的男生追女生还制定计划,一步什么,二步什么,三部什么,列的一条一条的。

        蓝烟听见一条:博取同情心。

        蓝烟心中警铃大作,确实他博取过她的同情心,告诉她他失了双亲,他是爷爷奶奶养大的,蓝烟听到的时候内心很为他感到伤心了一下,被舍友这么一说蓝烟半信半疑。

        从小到大蓝烟没受过什么大伤害,周围的人对她保护的很好,包括大学舍友,也许是因为她生的单纯,所以得到更多的关心和保护。

        以后座机一响蓝烟就干脆让舍友接电话,如果是他就推说不再,接近小短假期的时候有一次宿舍没人,蓝烟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的口音很重一听就听得出,蓝烟变着嗓子说:她不在的,有事出去了。那头就笑了:我听出来是你了。

        蓝烟就囧了,面色讪讪下去见他,说他朋友要去刘家峡玩,大家都带女伴,自己一个人不好就带她去。

        蓝烟想他不会是心存不轨吧,蓝烟死爱钻牛角尖,蓝烟这么想着就越想越感到生气,借着兼/职的名义约我陪你压马路,现在还约我当女伴.

        蓝烟一生气就拉不住闸,蓝烟一字一句像是在读书又不很认识字样指责:我是找/兼/职做,都一周了,什么报纸都没,还约我去餐厅,现在还去刘家峡,你安得什么心?

        蓝烟的指责听起来都不是道理,可她自己气的直打抖,他急急的解释:你先别生气,本来报纸还没下发么,我就想认真跟你做朋友,我没有要泡你的意思……蓝烟听到“泡”这词反倒不气了,蓝烟想,说话这么难听,心里不定怎么琢磨呢,蓝烟扭头就走,他在后面喊老大声儿:喂,你也太绝情了吧,当朋友不行啊!

        蓝烟快忘记这不快的时候偶遇到了他,家里后来为蓝烟买了手机,在学校大屏幕前看考研宣讲的时候被他叫住了:好久不见,变白了啊,买了手机也不告诉我一声。

        蓝烟来大屏幕前是从图书馆出来的,手里还拎着半杯没喝完的水,蓝烟客气的说:才刚买的……。

        他抢过蓝烟的杯子拧开盖咕噜咕噜就喝上了,喝完了还冲蓝烟笑:哎呀,渴死我了,一天没顾上喝水了,你电话能告诉我吗?

        蓝烟愣怔了老一阵结结巴巴地撒谎:我电话……我电话号码……我那个,新换的电话,没记住号码呢还。

        他说那我说我的你拨给我。边说边掏口袋,然后一拍大腿:吆,没拿手机,你那里有我的号吧?你一定要记得拨给我啊。蓝烟答应了然后说有事先走了,蓝烟回宿舍的路上越想越觉得生气。

        蓝烟回宿舍把杯子刷了好几遍,舍友说蓝烟你有病啊还是洁癖啊,也没见你以前一个杯子洗好十几遍。

        蓝烟后来远远看到他也不顾什么礼貌了,都视而不见的躲开他,蓝烟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校门口,蓝烟刚从家回来,拉着皮箱,还背着个包,脸晒得红红的发黑,浑身散发着一股土炕味道.

        蓝烟对土最有感情了,想她的童年很多个日子都是一个人在土堆里尽兴后揣着不安的兔子溜回家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她最知道土的精神了。

        但是当带着一身土炕味儿从家里返回,挤在公交上,硬着头皮感受大家各有意味的侧目的时候,她就深深的质疑起土的存在价值来:

        比如说地震什么的,比如说田地里时不时出现的害家人吭哧吭哧填土的大坑什么的,比如说她这一身招人嫌的热炕烘焦了的土味儿什么的……

        想啊想(她一直觉得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阻止不了脑子想东西了),想到有了食欲时(诚实的说除了晕车和生病外她时刻都有食欲),她就很庆幸的摆脱了土有没有价值这个蠢得一塌糊涂的问题。

        当食物感动得她别无所求时,她终于焕然大悟:没土你吃“虚恭”啊。

        有了这个觉悟她对土的感情就更加深厚了,所以她可以顶着一身的土味儿神情镇定的穿行于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城市里。

        古代把上厕所文明高雅地称为“出恭”,蓝烟突发奇想把人体排的不良气体,称为“虚恭”,形象生动,让她的一干朋友们不得不一半佩服一半调侃地戏称她为“才女”。

        蓝烟就是顶着这一身土蒙蒙,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旁边的女孩儿,他切了一声牵着女孩走过去,蓝烟听见女孩儿问:认识啊?他说:恩,一个SB……

        蓝烟心中无波无澜的向前走,脑海里又一次闪过黎沛雄的脸,她委屈起来。

        蓝烟从此不再电话找兼职,蓝烟想还是高中的同学单纯,蓝烟发誓,绝不跟大学同学谈对象,渣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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