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朋友
路一鸣坐在副驾驶指挥王漫往郊区开，不时叮嘱她变道要打转向灯，要学会判断前车动向，右转转小弯，左转要转大弯，超车要从左侧。王漫紧绷着神经，一一默记在心里。
路陪练伸着长腿，靠着椅背，跟个大爷似的。指挥她驶到一段车少的路时，他敲敲置物盒，说：“先开右转向灯，靠边停车。”王漫停好车。
他提示：“挂停车挡，拉手刹。”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说：“不用踩刹车了。”
王漫松了脚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莫名其妙：“怎么停了？”
路一鸣说：“我纠正一下你开车的姿势，能不能挺胸坐直？”王漫红着脸直了直腰，他又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方向盘：“右手抓这里。”又指了另一个地方“左手抓这里。”王漫照做。他说：“对。就这样，手握在九点和三点上，这样推轮方便，拇指搭在方向盘内侧。”王漫根据她说的微微调整了一下。
他突然贴过来离她脸很近，低声说：“放心，我不能摸你手。”温热的气息散在她的脸颊，她闻到了一股男人的气息，隐隐约约烟草的味道，谈不上好闻，莫名让人觉得紧张，王漫不敢动，好怕转头就能亲到。
路一鸣看着红霞从她的脖子一直烧到耳朵。他却不撤回身，深深的看着她红霞满天的脸，紧抿的红唇，紧绷的身体，他问：“驾校教的你都还回去了？”说完轻轻的笑了，笑的很轻很轻，但离得太近，让人无法忽视。
王漫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教过吗？”是故意气他。
路一鸣没动，看着她，笑意直达眼底。五秒钟后，他伸手胡乱揉了一下她的头，笑着坐回去靠着椅背说：“可以出发了。”
狗男人！又撩！
不知不觉开了两个多小时，开始的紧张逐渐消散，王漫心安神定的驾驶着她的小polo稳稳行驶在路上，感觉自己越来越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路一鸣坐在旁边，问：“累不累？”
“有一点。”
“前面右转路边有停车位，带你练侧方位停车。”
王漫按照他的指示，看到了马路边的停车位。
路一鸣说：“先自己试试，别着急。”
王漫试了两次没倒进去，有点心灰意冷，转头给路一鸣一个求助的眼神，他低笑指挥她停进车位。说：“熄火下车吧，带你溜达溜达。开车时间太长对颈椎和腰不好。”
王漫确实很累，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他的提议，下车才发现旁边就是东山公园。她笑：“除了小时候爸妈带我去东湖公园玩，我还真的是十几年没来过公园了。”
他笑：“走吧。带你找找童年记忆。”
因为是周六，有很多家长带孩子来公园游玩。公园里面好多卖泡泡机、风筝、水枪等玩具的小摊，还有卖棉花糖和卖冰淇淋的车。两人并肩散步，王漫四处看觉得挺有趣。
路一鸣指着冰淇淋车问：“想吃吗？”
王漫小时候很喜欢吃零食。巧克力、棒棒糖、各种膨化食品都喜欢，但是父母觉得不健康不允许吃，偶尔表现好可以给点奖励，她总觉得吃不够。不过一个人的习惯养成真的很奇怪，长大了之后，没人管她吃什么，她却再也不想吃这些东西了。
在热闹的公园里散步和冰淇淋很配，她点点头没拒绝。
路一鸣一边付款一边问她：“要什么口味？香草、草莓巧克力。”
“要香草”。
路一鸣接过冰淇淋递给她，她接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不算甜，很浓重的奶油味儿。
路一鸣喉结滚动一下，问：“好吃吗？”
她低头专心吃冰淇淋，说：“还不错。”
两人沿着树荫往公园里走，道路两旁的树林里、草坪上，有跑来跑去的小朋友，有坐在地垫上聊天的家人，有躺在吊床上看书的年轻人，有举止亲密的情侣，给人一种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王漫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说：“我没有这么过过周末，感觉挺有意思。”
路一鸣：“我这不带你来了吗。”又问：“你上班累吗？”
“还行，偶尔慢一点，总体上很轻松。就是不咸不淡没什么意思。”
他问：“那你喜欢做什么？”
“现在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我这人就挺无趣的。小时候有喜欢的工作，好像大了就不容易轻易喜欢什么了。”说完调皮又无耐的加了一句：“混日子呗”。
他笑：“你才多大就混日子。”
王漫反问：“那你喜欢什么？喜欢做驾校教练？”
他答：“也没什么，混口饭而已。”
她大笑：“那你不也一样。”
路一鸣很认真的说：“以前没什么目标，现在好像有了。”说完之后目光沉沉的投向王漫。
王漫躲过他的目光低头咬着冰淇淋壳。一问一答中似有波涛起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心头。
不知道谁家的狗跑过来，绕着王漫的腿转了两圈，王漫快速往路一鸣后面躲了一下，紧张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下意识的伸胳膊把她护到身后。狗主人很快喊了两声，小狗跟着跑远了。
路一鸣回头看她眼睛里满是恐慌，问：“被狗咬过？”
“没有。就是小时候被狗追过。”
他低笑，忍不住逗她：“我辛辛苦苦陪你练车，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关键时候把我推出去吧。”
王漫憋不住笑了。
路一鸣垂头看着她笑起来眼睛又黑又亮，微微上翘的眼尾弯下来的样子，有一簇烟花在他心里腾空绽放。他锁不住眉眼间的爱慕，直白的说：“真好看！”
王漫瞬间收了笑，眸光如水面泡沫，一闪而过，一张小脸凝重又严肃。
夸夸也不行？路一鸣哂笑一声。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两人逛了一个多小时，回到车里路一鸣让她再练几遍侧方位停车。密闭的空间里，他每次倾身过来帮她调整方向盘的转动幅度，王漫都觉得心里一紧，空气里时不时飘过他的气息。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他看她的眼神里，意乱心慌，面色绯红，额角留下汗来，伸手去调空调。
路一鸣看透她的心思，故意笑着问：“这么热？”问完看她不自在的微微佝着背，脸红的更厉害了，忍不住笑出声。
心慌撩乱的情绪导致一整个下午王漫手忙脚乱，心率过快代谢也加速，中午吃的冰淇淋早就已经消耗殆尽，王漫肚子饿的咕噜叫。
路一鸣怕她太累，提议道：“要不今天就这样？”
王漫同意。她一本正经的说：“路教练，我请你吃个饭吧。”
路一鸣见她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弯着嘴角，说：“前面出去有个小吃一条街，咱们去吃点东西？”话没说完他已经往前走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王漫不得不跟上。
小吃一条街是一条老街，小吃种类繁多，各具风味。人来人往中穿插各种音调的吆喝声，各种不同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三五成群的友人，牵手的情侣，背着书包的学生，普普通通的衣食住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那句话怎么说的，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2]。
俩人一边走一边看，正值半晚时分，行人如织，人来人往，有人擦肩而过时他不自觉伸出手护在她旁边，带人走过又抽回手。他低头含笑问她：“想吃什么？”
王漫说：“想吃臭豆腐。”他哑然失笑。
高大的身影立在摊位旁排队给她买臭豆腐。臭豆腐做好了，路一鸣手心里擎着装臭豆腐的小盒子，看着她吃。
王漫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牙签插着一块，张大嘴巴大口放嘴里，闭着嘴鼓着腮帮子嚼着，像个贪吃的小松鼠。吃完三块，说：“我还想吃别的，这个都吃了就吃不下别的了。”
路一鸣看她嘴角沾的臭豆腐酱，眼神温润，带着些许柔情，抬手拇指指腹替她擦掉。
王漫厌恶的皱着眉，他以为她生气自己的举止暧昧，结果她说：“你手都没洗，全是细菌。”
路一鸣“啧”了一声，低头毫无禁忌吃她剩的臭豆腐。
俩人又买了雪绵豆沙、烤面包、炸汤圆，逛吃逛吃停不下来。在热闹的氛围里心情也放松了，暧昧的气息飘荡在他们偶尔对视后又赶紧撇开的眼神中，飘荡在对话时的撒娇或宠溺的语气里，飘荡在在递送物品时刻意的不去触碰对方的动作里。
小吃一条街偶有摆摊卖小饰品和小玩具的。路过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时，王漫忍不住蹲下来看，有一个塑料珠子编制的小熊猫很可爱，简单的黑色和白色，却憨态可掬。
她拿在手里看，问：“多少钱？”
摊主是个老婆婆，告诉她30元。她正要掏钱包，路一鸣把钱递过去，老婆婆笑着说：“对嘛，让男朋友付。”她愣住，刚要反驳，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说：“走吧。”
“男朋友”三个字让王漫瞬间冷静下来，她收住热烈的表情，略显冷漠的说：“我吃饱了。咱们回去吧。”
路一鸣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她微妙的情绪变化，笑着说好。
陪王漫开车到家，指挥她停好车，王漫问：“倒车的时候我有点不知道往左还是右转怎么打轮？”
路一鸣言简意赅：“你想往哪个方向倒车就往哪边打轮。”
“明白了。”
两人下车，他颀长身影倚着车问：“明天几点？”
王漫犹豫了一下：“还是九点半吧。”
他笑了一下，伸手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我过来接你。”
王漫缩了下脖子躲他。心里骂：泥马！又撩！
路一鸣毫不在意，他笑：“走了明天见。”
王漫看着他的背影，甩甩头说：“靠，差点被他套路了。”
回到家躺在床上，王漫算了算今天逛小吃街花的钱，微信转账给路一鸣。漫：路教练，说好我请你吃饭的，今天吃饭钱转给你。
路一鸣收到微信轻嗤一声：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他手指点了一下接收了转账，回复“好。”闭上双眼，自言自语：“没那么容易。”
王漫看到他的信息，轻呼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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