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头上长着双角，背生双翼，身体覆盖鳞片的漆黑影子是一只黑蛟，它破窗而出，在黑暗之中，很快便闻到了空中漂浮的标记气息。
这是沈重云的精神体。
他刚才那一枪击中刺客，不止是伤了它，还留下了一个标记，能够让自己的精神体顺着标记找到那个刺客。
酒店房间里，沈重云对凯恩伯爵道：“这个酒店已经不安全了，我那边有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请伯爵先到那边暂住。”
凯恩伯爵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米歇尔慌了，冲上前，怯生生地说：“我……我想和你一起去……”
沈重云的目光轻飘飘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凯恩伯爵想到这个omega刚才还想救他，虽然并没有帮上忙，但也算一片心意。这两天和米歇尔在一起食髓知味，他本来就舍不得放手，现在带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凯恩伯爵看向沈重云，沈重云摇了摇头，说：“那个地方，不能随便带人进去。”
凯恩伯爵：“我刚才可差点死了，这都是因为你的失职！”
沈重云态度坚决：“这位omega是我国公民，我们会另外派人保护他的。”
凯恩伯爵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动他，米歇尔又哀哀地叫了两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凯恩伯爵暂时离开。
沈重云起身目送凯恩伯爵走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房间内。
他看着窗外的大雨和璀璨的黄金树，穿着漆黑而笔挺的军服，像一个凝固的雕塑。
米歇尔呜呜地哭了两声，房间内还残存着米酒味的信息素，甜美芬芳，能够让alpha毫无警觉地陷入微醺迷醉的状态。渐渐地，米歇尔不再哭泣，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沈重云身后，腺体分泌更多信息素，如同一张甜蜜的网包裹着默然的少将……
“米歇尔阁下。”沈重云转身，他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面色如常地说：“根据《帝国omega保护法》，我将联系你的亲属，并为你提供保护。这里很危险，请阁下换一个地方吧。”
这次凯恩伯爵代表共和国与帝国的谈判，沈重云负责保护凯恩伯爵的安全。米歇尔第一次接触凯恩伯爵的时候，他的资料就放在沈重云面前以供检查。
书面上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米歇尔是一个其他星球上小贵族家的幼子，早在几个月前就来到了黄金星，每天都在黄金树下画画，遇到凯恩伯爵，完全是偶然事件。
几个穿着军服的人进来，尽管他们都打了抑制剂，还是多少受到了空气中信息素的影响。他们将柔弱的omega带走，但全程没碰到米歇尔的身体。
一个红发女性alpha大步从外面走过来，路过米歇尔的时候，立刻双眼放光，凑上去盯着omega看了会，嘱咐说：“对咱们的omega小心点！”
“是，长官！”
周不昧快步走进房间，看到窗前的沈重云，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周不昧是帝国安全局的行动组组长，中校级，她性格跳脱，行为轻佻，但办起事来也不含糊。
“沈长官，刚才那个omega怎么回事？”她问。
当然，她能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安全局呆下去，主要是因为有个非常厉害的姐姐。
“我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先关起来监视。”
“哎呀，也就你对这么香香软软的omega下得去手了。”周不昧跟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问：“刺客是之前的那个丘比特吗？”
沈重云沉默片刻，道：“是。”
“真的是他！”周不昧立刻振奋起来：“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这回绝对能抓住他！”
五年前，代号丘比特的间谍刺杀了一个帝国从联邦带回来的关键人物，而后成功逃脱，成为笼罩在帝国安全局头顶的阴影。之后几年，丘比特偶尔会冒出头来，但他极为谨慎，一直没被安全局抓住尾巴，只知道他是联邦派过来的，为联邦传递了好几次重要信息。
这次沈重云和凯恩伯爵有一次秘密会谈，他们放出消息，便是为了引蛇出洞。毕竟联邦绝对不会允许共和国与帝国背着他们眉来眼去，而现在，丘比特果然出现，沈重云和周不昧为了抓住丘比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沈重云的精神体还在追逐丘比特。
黑蛟在空中快速游动，追逐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丘比特的速度太快了，正因为是精神体，才能在虚实之中相互转化，简单粗暴地穿越所有阻碍物。
然而能够使用精神体战斗的人少之又少，沈重云翻遍自己知道的所有人，也找不出超过五个以上能够使用精神体战斗的alpha。上一次丘比特刺杀就是用的精神体，才能够在那么多防守人员和系统的监控下瞒天过海。
黑蛟和代号丘比特的精神体在雨幕下追逐，雨水让标记变得若有若无，黄金星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黄金树闪烁着永恒璀璨的光芒。那些光芒轻快地从丘比特身上掠过去，又掠过黑蛟的身体，虚实变幻中，它们奔跑着，仿佛空中两片流动的乌云。
几个悬浮机器人挡在丘比特前面，头顶闪着代表警示的红光，丘比特正想穿过去，机器人射出红线，组成屏障，丘比特撞上屏障，瞬间袭来的剧痛让它疾退两步。
这是周不昧花费很多功夫，专门准备用来困住精神体的装备，成本极大，效果显著。
无数悬浮机器人飞了过来，将丘比特团团围住。
红色屏障组成一个网，不断压缩，丘比特无论朝哪个方向飞，都会撞上屏障。
此时，黑蛟才看清丘比特的真面目。
是一只黑猫，有着金色的眼睛和矫健的四肢，耳朵朝后压，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
眼看再无逃脱的可能，黑猫猛地朝黑蛟飞过去，它直接撞上悬浮机器人，红线割开它的身体，黑猫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动作一点没变慢，它竟然携着那个机器人，撞上黑蛟。
黑蛟挥动爪子，意图将它砸进网里，而黑猫则用尾巴死死缠住它的脖颈，两个精神体缠斗在一起，中间的小机器人在挤压和碰撞中不堪重负，发出砰得一声巨响，无数红线向四面八方射出去，将两个精神体同时炸开。
黑蛟无力地下落，黑猫也是遍体鳞伤，它撑着一口气，下落抓住半死不活的黑蛟，用它当挡箭牌穿过了悬浮机器人组成的屏障，机器人没有再阻拦它。
黑蛟用尾巴缠住黑猫的身体，双方在下落中以最简单，粗暴，血腥的方式战斗，黑蛟斩断了黑猫的尾巴和整个前肢，黑猫则拔了它一根角，直到黑蛟昏迷，黑猫才得以彻底逃脱。
沈重云眼前一黑，和精神体断了联系。他和精神体共享一切感官，精神体受伤，甚至会反噬到本体上。
“为什么不拦住他？”沈重云哑声问。
“那种机器人针对精神体，不分敌我，会伤到你的！”
沈重云沉默，就差一点……在帝国活跃了五年的间谍丘比特，就这样在他手里逃跑了。
只有精神体能和精神体战斗，或者直接抓住精神体的主人。
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黑猫的主人是谁。
周不昧脸色也很难看：“我会继续追下去，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跑掉，那个精神体总得回去找它的主人。”
……
黑猫已经无力再维持实体，它钻进下水道，闪烁着红光的小机器人在天空环绕，四处搜寻，而黑猫则像阵烟雾一般，慢慢地往回飘。
它飘到一个地方，四周变得寂静，不再有黄金星中心那种喧闹浓烈的色彩，而是依山傍水，清净自然，空气中那种潮湿的气息，也变得沁人心脾。
这是帝国军属住宅区，说是小区，其实占了一整座山脉，面积大到不可思议，毕竟星球多，人又少，每个房子都跟宫殿似的，又豪华又宽敞，一眼望不到头。
一个beta就站在小区门口，静静地望着远方，每当有一辆飞行器出现，他就期待地仔细打量，等发现对方不是他等的那个人，便又默默地垂下眼。
“姜先生，在等沈少将吗？”有个omega将飞行器停在门口，探头问道。
姜渐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是啊。”
omega心想传闻姜先生对少将痴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个点站在小区门口，就等少将回家，偏偏少将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几乎从未踏足此处，真是可怜。
omega好奇地打量着他，姜渐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平淡无奇的beta，不像alpha那样高大勇猛，也不像omega一样柔软美丽。此时大概是因为淋了雨，脸色苍白，看着极为虚弱。
omega问：“为什么要在这儿等呢，回去等多好，今天还下了雨。”
“我想早点见到他。”雨水落在姜渐的脸上，就像泪一样。
“哎呀。”omega同情他，说：“我丈夫也是第九荣耀军团的，他给我说今天不会回来了，好像是有特殊任务，你也别等了，晚上军属们有个聚会，你也一起来玩吧。”
“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去了。”姜渐抱歉地说。
“那你早点回去吧，要不我送你一程？”
“不用，我想再呆一会。”
omega并不强求，他叹息一声，开车进了小区。
他离开之后，一只黑猫从阴影中飘出来，落进姜渐的掌心。
精神体消失的瞬间，姜渐的脸色更加苍白透明，简直就像是被水浸透的白纸，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仿佛轻易地就会被风雨吹倒。
任务失败了。
沈重云又一次破坏了他的计划。
姜渐在大雨中静静地淋了一段时间，才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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