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铁锅大乱炖
小黑屋里。
躺干草上的辛继荣正在摸肚子，里头空荡荡的，昨半夜吃的那一顿，早就消化干净。
他心里正琢磨着，要不晚上让小闺女带饭多装两份？
不行，天热饭菜也不能放。
正想办法呢，小黑屋的房门被打开，耀眼的阳光铺撒在地面，驱散一室黑暗。
辛继荣下意识眯起眼睛，抬手挡住光亮。
“谁呀。”
辛继荣逐渐适应光线，认出来人是民小队队长。
对方板着脸说：“起来干活。”
辛继荣：“？”
关小黑屋干什么活
小队长看出他的疑惑，“大队长说了，饿你不管用，得让你跟大家一起劳作。”
辛继荣：“不是，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小队长关过他不少次，看多了他赖皮，就站在原地开始活动手指，指骨关节被捏得咔咔作响。
“生产队大食堂今天的晚饭你做，自己走，还是我带你走。”
辛继荣立马扶腰站起来，“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肯定好好把握，我自己走。”
小队长挑眉，这才让开路，“大队长看你腰上有伤才捡了轻松的活给你，不然就该让你去搬石头。”
辛继荣咬牙，“……真是谢谢大队长。”
屁！
大食堂的饭是那么好做的？
要知道众口难调。
想想原身都快把生产队里的人得罪九成九，这顿饭做成美味佳肴也不会有人夸半句。
不过他就喜欢挑战。
辛继荣来到大食堂后厨，空荡荡的再没别人。
小队长提醒，“再有俩小时就放工，到时候饭菜要做好。”
辛继荣：“不给帮工也就算了，总要告诉我多少人来大食堂吃饭。”
小队长算着，“现在自家做饭的人多，你算着备两百人的口粮就行，别太多。”
辛继荣：“……”
累死他算了。
小队长临走把后厨门锁上，防止辛继荣逃跑。
干完一切，才在窗户边找到生产队长，把钥匙给他。
小队长欲言又止，“辛赖他能行么？”就没见他正经做过活。
赵新民高深莫测地摆摆手，让小队长去忙。
等人走了，他心里也敲边鼓。
“志远，你确定你没找错人？”
方志远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见里头辛继荣还没动才缓缓直起身，一脸无奈。
“乔家恼了我，以为是我另攀告枝想跟电机厂搭上关系，不愿意跟我透露大厨的消息。”
赵新民叹口气，“你这县国营饭店的经理也不好当，你那大厨师心野了。”
他听妹妹提过乔家寿宴的事。
乔家从国营饭店请来跑堂的大厨师，半路去给电机厂厂长办婚宴去了。
方志远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哼一声，“心是野了，以为靠着电机厂厂长递话，引领导点名做席就能为难到我，好借机扳倒我，太天真。”
赵新民担心，“那要是辛继荣骗娇娇，他不是那大厨呢。”
方志远，“大哥，我经营饭店这些年，自然还有别的法子，不过能请来本人自然皆大欢喜。”
他说罢又弯下腰往里探，只盼女儿说的话都是真的。
……
后厨里。
辛继荣正打量菜篮子。
当天摘的新鲜蔬菜，为了消暑气专门洒了水，如今菜叶上还挂着大颗水珠，长豆角、细茄子都是些应季菜，米面倒是都有。
南方多食米饭。
辛继荣想起，小闺女用米饭也比啃饼子香。
当下决定开小灶，晚饭主食定了米饭。
后厨的米，不是圆润饱满的米粒，更多是断裂、碎渣的残米，都是谷物脱粒后剩下的那层。
和平大队有台碾米机器，平时也帮其他生产队代脱谷物，残米渐渐也成了主食。
辛继荣从不嫌弃粮食。
他刚刚观察时瞧见后厨的大铁锅，烧柴火摊不匀，很容易下糊上生。
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大食堂经常做各种饼子却鲜少蒸饭。
撸起袖子把残米洗干净泡进水桶里，弯起几次，腰疼又明显了些。
他决定找个人帮忙，转身推开窗户趴在窗沿冲外头两人打招呼。
“大队长，来监工吗？”瞅眼旁边的人，不认识。
赵新民黑着脸，“你知道我在这？”
他和方志远说话都挺小声的呀。
辛继荣指了指地上影子，“西晒太阳，这么大颗脑袋，我也不能装看不见。”
赵新民：“……”
失误了，原以为背向后厨，不会被注意呢。
倒是方志远得了机会搭话，想就近了解，“兄弟……”
“爸！”
辛继荣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瞧见小闺女从道上跑来，立马把方志远抛之脑后，一张脸笑成菊花。
“你怎么来这了。”
辛甜乖巧的像生产队长问好后才说：“原本今天该胖婶带我们来后厨帮忙。”
大食堂后厨的杂工是肥差，给工分比别的活多点，队里规矩是妇人们轮流来。
今天轮到胖婶她们几个，辛甜下午跟着在地里摘完要用的蔬菜，才被通知后厨杂工被人顶了。
胖婶开始还以为被人抢了活，问过才知道分照常记，活匀给受罚的人。
辛甜说：“爸你身上有伤，怕你耽误放工人吃饭，大队长，本来今天也该我来后厨打杂。”
前头话是冲辛继荣说的，却是说给大队长听的。
赵新民看了眼方志远。
不让人帮忙，本来就是为了让方志远更方便了解辛继荣做饭的本事。
方志远误会了，笑呵呵地说：“既然缺人手，我也来帮帮忙。”
辛继荣没理他，盯着小闺女问，“没活还跑来干，傻不傻，有时间去知青点复习也好呀。”
辛甜还在笑，“来时遇见知青点的人，说是最近挖渠加点，暂时停了复习，让我最近几天不用去。”
辛继荣：“这样啊。”
赵新民奇了怪，“我没通知挖渠队伍加点。”
七月天正热，上工都要避开正午，再加点人都要晒化了。
难道是小队长私自赶工？
赵新民皱起眉头，看着窗里窗外的人，视线最终还是落在辛继荣身上。
“你是来受罚的，活要自己干。”
他说罢将钥匙给方志远，并给他冠以监督知名后，着急忙慌地离开。
方志远明白大哥在给他行方便，偷偷许了辛甜进后厨帮忙。
辛甜高兴地说：“谢谢叔叔！”
“客气。”方志远放轻声音说：“趁着大队长不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辛继荣眼睛滴溜转一圈，这人第几次说要帮忙了？
辛继荣如了他的愿，只把小闺女按在板凳上剥蒜，使唤着他拎水洗菜。
泡过水的残米明显大一圈，铺在蒸笼里，一层层坐上锅。
因腰疼，洗干净的菜也没仔细切，炝完锅兑上水后，就剁吧一样丢一样，几口锅一通烧起，跟炖猪食一样。
这……这不是瞎胡闹么。
方志远十分失望，他觉得女儿被这无赖给骗了。
偏偏……他还信了，这会心底除了后悔还涌起一种羞耻感。
辛继荣：“哎，兄弟，你趁空把饭盆也给洗了。”
他已经听见放工的哨声，估计没几分钟食堂就会来人。
方志远累成狗，摘掉围裙丢空菜篮上，“我不干了！”
辛继荣：好趴，人使过头了。
剥半天蒜的辛甜空出手，“爸，我来吧。”
辛继荣点头，明白羊毛不能仅着一只薅，“我帮你。”
方志远靠着柱子歇气，瞧人家父女俩开开心心，更火了。
“你都不担心炖那一锅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没人吃吗？”
辛继荣回头，“不想吃那肯定还是不饿。”
方志远：“……”
饭盆洗出来，熬菜正好出锅，小葱碎蒜撒进去就一勺勺往盆里装。
外头大食堂里已经来人，辛继荣厚脸皮说：“兄弟，最后帮个忙，把菜盆端窗口去行吗？”
方志远：“……”
端！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饭菜最后没人碰，辛继荣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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