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跳楼

再次开学时，江姝跟沈长乐的心都十分沉重。

        走进教室上课时，江姝习惯性地向肖琼那看，结果那个瘦弱的身影正坐在那，感觉到江姝的目光，她抬起头向江姝浅浅地笑了。

        那一眼，江姝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用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这节课的内容，在学生没注意时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温小可虽然大大咧咧，但她还是看到了江姝的眼泪，下课后，她偷偷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自家老哥的微信。

        温小可：哥，你在哪？

        靳斯年：昨天刚回来，正准备回去训练，怎么了？

        温小可：你老婆哭了，不知道原因。

        靳斯年：我去请个假。

        对话结束后温小可才放下心，有自家老哥在，江姝应该就不会难过了吧。

        上第二节课时，蓦地下起了雨，天也阴了下来，气压很低，江姝站在窗前，突然想起那句“山雨欲来风满楼”，心中总觉得要有事发生了。

        直到中午下课时，雨也没有停，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而江姝心中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浓烈。

        正当江姝去教室看一眼班里有没有毛孩子没去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肖琼”两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接起来。

        “老师，你在哪？”那头的声音很轻，雨声很大，江姝一下子意识到，肖琼在楼顶，“肖琼，你在哪个楼，我去找你，老师马上到，你坚持住！”

        “老师，不了，我怕你伤心，在我书桌里有一个白色的日记本，我没有可以倾诉的人，老师，就给你吧。”那头肖琼似是哭了，声音哽咽着。

        江姝看到了思政楼上那个瘦弱的身影，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宽大的校服被雨水打湿。

        “肖琼，老师求你了，你别跳，我现在过去，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啊！”江姝很害怕那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

        “老师，如果你是我妈妈该多好，希望下辈子我能遇到一个像你这样好的妈妈，老师，我可以，叫你一声妈妈吗？”肖琼声音中的绝望隔着手机传过来。

        “好！妈妈求你，不要跳！肖琼！”江姝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她听到那头的女生轻轻地念了句“妈妈”，下一瞬，那个瘦弱的身影从楼顶一跃而下，下落的身躯如纸片一般脆弱。

        江姝跑到栏杆边上，看着那个正在下落的女孩，肖琼看到了她的“妈妈”，突然想起了开学时想帮助自己搬行李的那个身影，她那时以为，自己的世界有了光照进来。

        肖琼倒在地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睡着了，如果没有那刺眼的红花绽放在身下。

        江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下楼的，她只知道扑到肖琼身上时，女孩的身体已经冷了，她抱着那个瘦弱的身躯，好像这样就能留住那个生命。

        这时，雨停了，天也不再阴沉，一缕阳光悄悄地打下来，像肖琼那个浅浅的微笑一样。

        路过的学生们连忙叫来老师，救护车警车的笛声呼啸而来，江姝只愣愣地看着警察把江姝装进裹尸袋，她伸出手，最后又无力地放下。

        靳斯年来时，就看到江姝那绝望的身影，他冲上去将人拥入怀里。江姝感觉到那个熟悉的人朝自己跑过来，终于没有坚持住晕了过去。

        待江姝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她的鼻息，沈长乐和靳斯年都在，她一下子坐起来，“肖琼的日记本！”

        靳斯年满眼心疼，“你要回学校？”沈长乐也忙给江姝递了杯水过来。

        “喝了口水，靳斯年便带着两人回到了学校，学校此时已经让学生们回家了，所以学校目前只有零星几个老师的身影。

        江姝在肖琼的书桌里找到了那个白色的日记本，靳斯年和沈长乐在外面等着，江姝翻开日记本，心仍阵阵作痛。

        日记本从初三开始写，这个本子上大多数都是痛苦的回忆。

        去年的五月六号是肖琼噩梦的开始。

        那天，肖琼的哥哥肖斌赌博欠债还不起，债主带着人闯进家里，把家里打打砸砸，结果也没有发现值得换钱的东西。

        他们发现了正在屋里学习的肖琼，心中一下子起了歹念。最后他们向肖斌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还上钱和利息，要么就用她妹妹抵债。

        肖斌不是人，但肖琼的母亲更加狠毒，她重男轻女，一向讨厌自己这个女儿，认为女儿不过是赔钱货。

        因此，在换钱和女儿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女儿抵债，于是十五岁的肖琼，从此开始了她的噩梦。

        他们约定好每周六来家里，而在周六时肖母则负责给众人放哨，后来，肖斌也起了歹念，加入了这场众人残害自己妹妹的“游戏”。而这场游戏，一直持续到上周六。

        江姝看到这时，眼泪已经浸湿了衣襟，再向后翻时，是肖琼留给她的一封信。

        老师，放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以为我的人生将满是黑暗，直到那天开学，您一身长裙出现时，我的世界亮了。正如那句，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那天您来救我的时候，我感觉就算死在当时，也了无遗憾，起码，我不是没有人爱了。老师，您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我听到班长她们说靳教官和您很般配，希望他能好好对您。我不再啰嗦了，我知道您现在可能已经泪流满面了，但是也希望您以后如果想念我了，就去看看山花吧，下辈子我要真的如您一样，烂漫如山花。

        您的学生，肖琼敬上。

        教室外的靳斯年见江姝的模样，连忙冲进来，他把江姝抱在怀里，轻声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江姝的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一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沈长乐也从警察那里知道了肖琼的事，此时看着思政楼，也悄悄流着泪，谁也想不到，那个女孩身上竟是如此沉重的现实。

        待靳斯年把人安抚好后，警察才来了电话，“江小姐您好，我们查到肖琼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您的，您方便来一趟配合我们调查吗？”

        挂断电话后，江姝和沈长乐把肖琼书桌里的东西都装好后离开了教室，靳斯年跟在后面拨通了陆枫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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