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来看你加班呗。
距离上次去上节目又过了两个月。
五一一过，北辰市就日复一日地热了起来。连着几天大太阳曝晒，气温直线上升，偏偏到了晚上又凉下来，让人穿薄也不是、穿厚也不是。
大铁老早就换上了夏季制服，然后果不其然着了凉，又开始在所里没完没了地打喷嚏。
“阿嚏！阿嚏！！”
尹寒嫌弃道：“好家伙，房顶都让你掀翻了。赶紧去医院吧。”
“下班去——阿嚏！啊我先出去晒会儿太阳……”大铁拽了一大把纸出去了。
中铁嫌弃地摇摇头：“你没觉得吗？这家伙自从认识那个黄医生，生病次数越来越多了。”
“傻。”尹寒嗤之以鼻：“想见人家就大大方方约呗，成天折腾自个儿。”
中铁瘪瘪嘴：“嘿，你倒是不折腾自个儿，全折腾别人了。”
尹寒瞥他：“啥意思？”
中铁贼兮兮地笑了一下，低声说：“你这几周相多少回亲啦？逢周末就去。”
“相亲怎么啦？”尹寒皱眉：“我妈催得急——”
“阿姨真催得急你就不会这种相法啦！”中铁说：“你说你相亲老带着人家小沈干嘛？尴不尴尬？”
“……我哪老带着他了？”
“我都碰见两回！”中铁掰着手指头嫌弃道：“第一回，你们吃西餐，小沈刚好在那店里兼职——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小沈把酱汁倒人袖子上了，你那相亲对象非要他赔，结果你直接赔了衣服和饭钱，把他给踹了，跟小沈吃了一顿。”
“……那是那人素质低，得理不饶人。我最看不得这种势利眼儿，跟沈乐天没关系。”
“行。”中铁撇嘴：“可后来我又碰见一回，在哪儿来着？”
“海鲜城。”
“诶对对！那天我去的时候你相亲对象都跑了，就剩你俩在那嗦蛤蜊，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也不能怪我。那家伙还没见面就跟我吹他是什么富二代，你也见过那种人吧？特别装的，还瞧不上公职人员，好像我就图他钱似的。”尹寒耸肩：“我也没客气，让沈乐天装成我表弟跟去，把菜单上最贵的都点了一遍……丫当时脸就绿了，点完说去上厕所直接就跑了，哼，想起来就爽。”
中铁忍不住也想象了一下：“哈哈哈还真挺爽的……”
“对吧！”
俩人想象着装逼犯被打脸的样子，互相拍着肩膀乐了半天，中铁方才觉出不对。
“停！不是不是，不太对……”中铁点着脑门儿试图厘清思路：“不对啊尹哥，这也不是你带小沈去相亲的理由吧！”
“他得帮我考验那些人啊。”尹寒理所当然地说。
“不是、不是，”中铁愁得脸都皱了起来：“哥，你这思想有误区啊！男人第一次约会装装逼很正常啊，你这种带着表弟去吃穷人家的才是奇葩吧！”
“首先，那家海鲜城并不是什么消费很高的饭店，连我都请得起；其次，我也没说要让他付账，如果吃到最后我肯定会把沈乐天加的菜单独付的；再者说，他如果觉得太贵完全可以阻止沈乐天啊。”
“啊你扯得还挺有道理……”中铁痛苦地抓着头发试图找到这里面的漏洞：“可是、可是……可人家这么做就是很正常啊……”
“要是他觉得正常，那就说明跟我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继续相处。”尹寒说：“这就是考验的意义。”
“可我还是觉得……”中铁揪得头都快秃了，终于恍然大悟：“不对！我看你就是想跟小沈吃饭吧！”
尹寒脸色一僵：“我可没有。”
“你明明就是！你跟大铁一样，就是想跟人家见面又不能好好约！”
“我没有！我那是相亲。”尹寒有些急了。
“那你相成了一个吗？！”
“……那八个都不合适。”
“你这种相法根本不可能有合适的吧！”中铁抱头崩溃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我求求你们，喜欢就大大方方约出去，人家中年男人出来相亲已经很苦逼了，你就不要再摧残他们了好吗——”
尹寒恼羞成怒：“嘿我怎么相亲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多话干嘛！”
“我替那些倒霉的大兄弟难受啊……”
“吃饱了撑的你！上次那诈骗团伙你研究明白了吗！开会开会！别在这儿瞎晃……”
-
同一个初夏的热天，第二人民医院的午休时间。
黄医生一边扣上饭盒，一边支使沈乐天去拉百叶窗帘。
“诶对了，这两天咋没听你说你那尹警官了，到底追到没有？”她把椅子转了个角度看向小沈。
小沈正扯着窗帘旁的塑料绳往下拽，听到她的问话，马上回过头来。
“早就追到啦！我们每周末都出去约会哟。”
“哦——”黄医生欣慰地点点头：“难怪你每周末都准点下班。这周还去吗？”
“当然，我们都约好啦。”沈乐天说着，在正午的阳光下笑出一颗亮闪闪的小虎牙。
正在这时，沈乐天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沈乐天拿起来一看，消息来自“yh”，赶紧划开来看。
yh：这周末先不去了。
沈乐天挑眉，赶紧回复。
sky：为什么？不是都约好了吗？
sky：嘤gif
对方丝毫没犹豫，很快回了。
yh：临时有事。
yh：加班。
沈乐天的眼神冷了下来。
据他所知，尹寒的工作确实是很磨人，而且跟他一样，没有双休的概念。
但民警也是人，是人就需要休息。周末想出门，调调班总能出来的。
就算约好的时间出不来，换个时间难道也不行吗？
跟他不一样，尹警官这个人做事很有条理，不会轻易破坏定好的计划，何况是为了满足母亲愿望这么重要的计划。
很明显，小沈知道。
他的尹警官不打算带他玩了。
-
周六上午十点，沈乐天来到城南一所大酒店。
这是尹寒原本跟他相约的时间，却因为对方的“加班”取消了。
但沈乐天知道，尹寒没加班，他就在这里面。
这里此时正在举办一场集体相亲活动，尹寒也报了名。要不是婚介所的人好心告诉他，沈乐天还真找不到这地方。
他坐电梯上到3楼，婚介所包下了3楼的一整个大厅。
入场时活动已经开始了。沈乐天拿出手机给门口的小弟看了一眼，证明他是被邀请的，便成功进入了会场。
这里面跟以往的集体相亲活动大同小异，只是看着要高端一些。宽大的厅堂里铺着柔软的地毯，窗户全用厚帘遮着，光线昏暗，只在墙壁和天花板四周开了几盏小灯。
会场里已经摆上了一条铺着纯白桌布的大长桌，桌边坐了三四十个年轻男女，长桌上摆着数盏精致的蜡烛——当然不是真蜡烛，只是蜡烛造型的台灯——来制造氛围，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精致的点心、鲜花，甚至还有酒。
红娘在长桌尽头的台子上激情澎湃地介绍着今天的规则，见到他进来，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他随意就坐。
沈乐天当然不会随便坐。他先沿着长桌走了一遍，目光扫过对面的人。
有温婉端庄的小姐姐，也有西装革履的精致小哥，惟独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又走了一遍，惹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幸好，在那些眼光中，沈乐天立刻察觉到了尹寒犀利的视线。
尹寒坐在两个男人之间，居然穿了一身挺括的西装，衣角袖口都细细熨过，在烛光的映照下优雅非常。
他跟自己出去时可从来没穿成这样过。
沈乐天拖了把椅子过去，硬塞到尹寒旁边。原本坐在那里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满，但看到他的表情后，也没说什么，默默把椅子向旁边移了些。
沈乐天一坐下，就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找到了。
尹寒居然是坐在属于1号的这一排里的，面前是两位可爱的女o。
从认识尹寒开始，对方告诉他的择偶标准一直都是男性、beta，所以他从没把女性当过竞争对手。
要是现在对面坐的真是个又高又帅的男b，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好嘛，敢情那些条件全是给我一个人定的？
除了我谁都行是吧？
沈乐天一阵火大。他绷着脸看向尹寒，对方咬着嘴唇，明显也心虚了，但脸上还是凶巴巴的。
尹寒压低声音：“你来做什么？！”
沈乐天笑了一下：“来看你加班呗。”
“出、去。”尹寒直接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一不二的威慑力。
“凭什么？”沈乐天回瞪对方：“需要的时候就哄我来，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我是狗吗？”
“我再警告你一遍，别在这里胡闹，赶紧出去。”
尹寒语气虽凶，声音却压得极低极低，除他之外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呵，真就窝里横，只凶我一个是吧？
你是有多怕给这些人留下坏印象？
沈乐天心里凉了个透，却满不在乎地晃晃头：“不要。我也要认识小姐姐。”
说完，他看向对面那两位女士：“姐姐，这是我表哥。你们看我和他谁比较帅？”
正好这时主办方说完了规则，已经进入了聊天的时间。
沈乐天因为学医，长年在姐妹堆里泡着，很擅长跟女性聊天，很快就逗得她们咯咯直笑。
而那个冷冰冰的尹警官，根本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沈乐天一边撩一边瞧瞧去瞟尹寒，心里正得意着，突然感觉到大腿一疼——尹寒在桌子底下使劲掐了他一把。
沈乐天差点叫出来，嘶了口气忍住了，虽然疼但心里却很爽。
知道我看你和别人在一起时的感受了吗？
他把手伸到桌下，准确地抓住尹寒的手，用那种仅属于情侣的姿势交扣住。
而桌子以上的部分依然衣冠楚楚，看不出丝毫端倪。
那只小手一直翻腾着试图挣脱，沈乐天不动声色牢牢抓着。
尹寒气得脑门上青筋都暴出来了，但又不肯动作太大让其他人发现，只能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压低声音：“放开。”
沈乐天瞟过去，笑了一下。
他以前只觉得尹警官发脾气的时候很好看，这会儿突然发现，对方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更招人喜欢。
他两手合在一起包住尹寒的手，凑到对方耳边说：“放开你想怎么样？去勾搭人家女孩子？不怕耽误人家吗？”
他感到尹寒的手抖了一下，再一看，发现对方居然耳朵都红了。
但就算这样，也还是不肯发作。
这是有多怕影响相亲？
哼，非让你掀桌不可。
沈乐天心里冷笑，在尹寒耳边继续说：“那小姐姐知道你也是o吗？知道你只对男人可以吗？她们知道你……”
他停顿了一下：“……被我压过吗？”
此话一出，尹寒那只手陡然掐紧了，两眼气得发红，俨然是恨不得弄死他的样子。
然而，这种眼神只维持了一秒。
紧接着，尹寒的情绪似乎发散到了会场之外。
他低低地说了几个字。
“好，收网。”
突然，尹寒另一只手探过来，一把抠上了沈乐天胳膊肘的麻筋，迫使他大叫一声放开了手。
只听“咔哒”一声金属脆响，沈乐天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手腕。
而与此同时，以大铁哥为首的数个彪形大汉举着警棍冲进了会场。
“不许动！公安执法！蹲下！都蹲下！”
尹寒也站起来呵斥道：“不许动！！手机扔地上！”
沈乐天下意识地也蹲在了地上，头脑宕机了好几秒。
还、还、还真是在加班啊……
这、这就是抓捕现场吗……难怪一进来尹寒就让他走呢……
然而现在，沈乐天想走也走不掉了。这不光是因为大门已经被封锁，更重要的是——
他被尹寒给拷桌子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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