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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雨天


从青时住处出来,已是月上梢头。

        姜照送谢锦回偏殿,有意挑起话题,开口问道:“去过宫正司了?”

        谢锦低眉看路,听她问了话,便回道:“还未谢过陛下恩典,是回了宫正司一趟,将糕点送给了柳大人和徐司正,她们亦让奴婢代谢陛下天恩。”

        言辞之间,犹是放低姿态,有疏离恭谨之意。

        姜照止了步子,谢锦一直远半步跟着她,自然随之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姜照转过身来,贴近到她面前,谢锦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姜照又跟上去,如此重复几次,谢锦终于放弃与她保持距离,无奈唤道:“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姜照伸出一指点在她的唇上,认真道:“你不是说,你不怪我吗?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相处,好不好?”

        谢锦眼睫微颤,偏头躲过她的手指,沉声道:“这里是皇宫,而我是个戴罪宫女,有些事情,陛下可以任性,但我不可以。”

        见姜照凝眉不解,谢锦又道:“陛下应允我,年关之前便能出宫,我只希望在那之前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段时日,不想再横生枝节。”

        姜照听懂了她的话,垂下手去,有气无力道:“朕知道了。”

        她负手转身,虽然不大高兴,但还是把谢锦送回了偏殿住处,因生了些小性子出来,把人送到了地方便转身要走,招呼也不打一声。

        还是谢锦出声把她叫住了。

        “陛下这么喜欢这个荷包?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谢锦垂眸看向姜照腰间,素面锦缎的袍子,刺金绣银的腰带,却偏偏挂着一个刺眼的蓝色荷包。或许做工还算精致,但料子粗糙,更与她通身的锦绣富贵格格不入。

        顺着她的目光,姜照也垂眸看了一眼,板着脸道:“我就喜欢这个,谁敢笑我?”

        其实她平时也并不佩戴那个荷包,就是怕宫里人爱多嘴,又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给谢锦惹了麻烦。

        但今日出宫用上了,回来更衣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随手就拴在了腰带上,若不是谢锦开口,姜照也想不起来这荷包会带来的影响。

        看出她的嘴硬,谢锦也没多说什么,让她在原地稍等,转身进了殿门。

        姜照虽然自己生闷气,但还是很听她的话,就站在殿门口一动不动,直到谢锦出来,伸手摸到她腰带上,才迅速抬手捂住荷包,扭着身子躲开了她的触碰。

        “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大不了我以后不戴了就是。”

        姜照眉头紧蹙,有些提防地看着谢锦,生怕她又动手来抢自己的荷包。

        谢锦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唇角一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把掌心摊开送到了她面前。

        姜照定睛一看,她掌心上放着一个香囊,雪青色面料,上绣祥云仙鹤,底缀流苏,无论是料子还是绣工都是极好的,便是与御用之物相比也不落下风。

        她看得眼睛有些发直,抬头望谢锦,不确定道:“这是,给我的?”

        见谢锦点了头,姜照眼睛一亮,从她掌心把香囊取下,左右翻看了几下,又拿到鼻尖轻嗅,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香料,味道淡而清新,还有些提神功效。

        姜照那些扭扭捏捏生出的闷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也不用谢锦动手,自己解下腰间的荷包换上新得的香囊,越看越欢喜。

        她挺胸抬头,绕着谢锦转了几圈,眼巴巴地问她:“好看吗?”

        谢锦假装听不懂她的话,点头道:“陛下天姿国色,风采出众,自然是好看的。”

        姜照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与她计较,心情大好的把蓝色荷包里的金豆子全倒了出来,塞进了谢锦手里,喜滋滋道:“虽然得了香囊,但我可不是什么喜新厌旧的人,这荷包我还是要收回去的,毕竟也是你亲手所绣。”

        见她有些得意忘形了,谢锦无奈地摇摇头,开口催促道:“陛下该回去了。”

        姜照被一个香囊哄得很开心,便也没有蓄意缠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去。

        刚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来,又回身嘱咐谢锦:“我明早要去御书房处理奏折,你身为御前执笔,需得与我同行。”

        谢锦疑惑道:“陛下千秋,不是可以休沐三日?这才是第二日呢。”

        姜照不以为然,同她解释道:“只是三日不用上朝,政事还是要处理的,要不然御书房该堆满了,又没旁人能帮我批阅。”

        说到这儿,她撇了撇嘴,显然有些怨念。

        但身为一国之君,受万民供养,她推脱不了半分,只能尽职尽责,日理万机。

        与谢锦道过别,姜照就回了寝殿,元祥候了多时,见她眉开眼笑心情不错,便也跟着笑起来,唤来宫女们伺候姜照洗漱更衣。

        夜间下起了雨,一直下到天亮。

        姜照不喜下雨天,从小觉得雨天无聊,被母亲勒令不准出门,又觉得到处潮湿阴冷,站着坐着都不自在。

        前两年太后病逝,也是在一个阴寒阵阵的下雨天,更是让姜照心烦。

        醒来后听见雨打屋檐的动静,姜照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起了身,由宫人伺候着更衣洗漱,脸上的表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沉。

        高盛安端着早膳进殿,见她斜身倚坐在椅子上发呆,便马上摆出一张笑脸来,凑近了请她用膳。

        姜照恍惚着回神,瞥了他一眼,道:“你身子不适,就多歇几日,朕身边又不缺人使唤,你不必事事尽心,操劳过度可不好。”

        高盛安笑眯眯道:“奴才谢陛下关心,但奴才是天生的劳碌命,就该为陛下鞠躬尽瘁,如果哪一日您真用不上奴才了,那奴才才是要浑身难受呢。”

        他端着的盘案上面有一碗素面,两样小菜,姜照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胃口。

        高盛安看出她的不情愿,一边把面碗和装小菜的碟子往桌上摆,一边故意提高了嗓音道:“陛下快来尝尝,这可是谢姑娘一早在小厨房为您亲手煮的面。”

        果然“谢姑娘”三个字一出,姜照的表情就变了,好似是忽然来了食欲一般。

        高盛安低头偷笑,将简单的早膳摆好,便后退了几步守在一边,看着陛下乖乖坐到桌前,将那碗普普通通的素面吃了个精光,连汤都喝完了。

        “看来陛下胃口不错。”高盛安笑着说了一句。

        姜照睨了他一眼,起身走两步消食,没有搭理他,而是高声唤了元祥。

        元祥从殿外进来行礼,姜照吩咐道:“让韩宣去御书房见朕,带着谈源生与方崇。”

        “奴才遵旨。”元祥领了圣谕,又匆匆离去。

        高盛安凑上去问:“奴才这个小徒弟,陛下可用的顺心顺手?”

        姜照点点头,夸赞道:“小元子头脑机灵,处事也灵活,宫里宫外都忙活得很好,公公教的不错,这是要来讨赏?”

        高盛安笑道:“讨赏就不必了,能为陛下做事,是奴才们的荣幸。只是奴才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如今奴才还能动弹,尚可与他分担一二,只是奴才毕竟年龄大了,怕哪一日真就一病不起,留他一个人,怕是顾应不来。”

        “那公公的意思是?”

        “奴才想再挑两个机灵的教导,以后也好给小元子分担分担。”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看着办就行。”

        姜照看向低眉顺眼的高盛安,眸子里多了些深思,口中却还是轻描淡写道:“你是朕的内廷大总管,自己能决定的事情,无需向朕请示。”

        高盛安喜上眉梢,躬身道:“谢陛下恩准,您对奴才信赖有加,奴才也不会让您失望。”

        姜照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又在寝宫待了一会儿,雨势渐弱,却还是淅淅沥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姜照等的心烦,就决定冒雨去御书房。

        御辇在熙和宫门口等候,姜照扭头看向独自撑伞的谢锦,又看了一眼为自己撑伞的高盛安,冲他招了招手。

        高盛安会意,附耳过去听她说话。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实在不成体统。”

        不知道姜照说了什么,高公公的脑袋摇了又摇,谢锦听着动静望过去,见高盛安弓腰塌背,模样看起来很卑微,但言辞却很坚决。

        姜照皱起眉头,反驳道:“公公不要满嘴体统,要懂得变通。”

        “奴才不知变通,只知体统,宁愿挨板子也不能让陛下如此任性妄为。”高盛安再次摇头,不管姜照怎么说,都是油盐不进。

        气得姜照怒问:“你以为朕不敢打你板子吗?”

        高盛安依旧不妥协,大义凛然道:“如果打了奴才的板子能让陛下打消这个主意,那奴才就受了这个罚,请陛下下旨!”

        他招来一个小太监为姜照打伞,自己屈膝跪在了湿漉漉的地砖上。

        “来人!”姜照气得要冒烟了,高声唤来两个侍卫,指着高盛安道:“把他给朕……”

        眼见她要下命令,谢锦也等不及弄清状况,忙开口打断,叫了一声:“陛下!”

        姜照的命令下到一半卡了壳,谢锦走近前去,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埋头叩首的高盛安,稍加犹豫,就要屈膝跪在他旁边。

        “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别学动不动下跪这一套。”姜照看出谢锦的意图,忙出言阻止。

        谢锦闻言,倒是没跪下去,只是也没开口说话,反而又看向了高盛安。

        姜照觉得脑仁儿生疼,却还是咬着牙道:“高盛安,起来说话。”

        高盛安谢了恩,被谢锦搀扶着起了身,向她投去感激一瞥,又立马垂下眼来不敢乱看。

        谢锦还不知道他们主仆两个是为何事生隙,便只能对姜照道:“高公公为陛下劳心劳神,一心服侍陛下,陛下心胸宽广,海纳百川,何必与他动怒?”

        话音刚落,还没等姜照开口,高盛安就在一旁递了台阶来:“都是奴才的过错,奴才倚老卖老,大言不惭,还请陛下恕罪。”

        谢锦又道:“陛下重孝,高公公是太后留下来的老人,除了往日的情份,也请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宽恕一二。”

        他们一唱一和,谢锦更是把太后搬了出来,姜照本来也没想真的打高盛安的板子,只是盛怒之下想吓唬吓唬他而已。

        于是便顺势下坡,冷面沉声道:“下不为例。”

        高盛安连连谢恩,又去接回了伞柄站在姜照身边为她撑伞,请她上辇。

        姜照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上前挤进了谢锦伞下,因身量比撑伞的谢锦高上不少,只能微微弯下腰来,又伸手从谢锦手里抢过了伞柄,才算站直了身子。

        “朕走过去,才不算辜负这场雨。”

        姜照说完,用另一只手扯住谢锦的衣袖,领着她带头走了出去。

        高盛安在身后喊了几声,姜照假装听不见,把伞面往谢锦那边微微倾斜,借机与她并肩更近,这样共撑一伞走在雨里,突然觉得雨天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谢锦扭头看了一眼,见高盛安已经带人跟了上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太任性了,真是难为了高公公。”

        姜照但笑不语,还带着她加快了几分脚步。

        走了一会儿,谢锦忍不住问她:“你方才和高公公说了什么,闹成那个样子?”

        姜照犹豫了一下,见谢锦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里写满了好奇,便如实交代道:“朕说让你一同坐辇车,他非不同意。”

        谢锦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面上神情一滞,咬紧了后牙。

        她又扭头看后方,见高公公一行人并没有跟得太紧,便借着雨雾朦胧,抬手摸到姜照的腰带,然后一点点转移到后腰,狠心掐了一把。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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