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曲千金争缠头

台上的男子像是很享受众人对他的崇拜和欢呼，只见他向台下潇洒挥手，看似随意但尽显洒脱的直接坐在了地下，而古琴则顺势架在腿上，随着他的手指轻拨调弦，古琴发出一阵清朗之声，男子的手在琴弦上飞舞，华丽的琴声高低起伏，仿佛看到了来自异国的舞姬在面前旋转着长长的裙摆，演奏出的乐声让人就像看到了盛世繁华的景象一般，不得不说，这男子的琴声和他本人一样，十分高调，让人不自主的就被他吸引了过去，他整个人也显得光芒万丈。

        “真是吵闹的声音。”穆承泽忽然开口说道，“古琴讲究修身理性，返其天真，为君子修养之物，他却把琴当做引人眼目的工具，实在是有损琴名。”

        江烨熠看了一眼台上的男子，也破天荒的点头算是默认了穆承泽的说法，看来这两人都不太喜欢这男子的弹琴风格，在这一点上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可是我倒是觉得，在这花街之中，也不太适合那种清雅的琴声，或许他这种曲子才是最符合眼下情境的呢？”施灵开口说道。

        “琴格高低心自知，就算是当年在花街卖艺的我，也断然不会弹这种浮躁的曲子，就算我不迎合客人，也是被誉为千金难得一曲的台柱，他这样的曲子，跟以色相侍人的娼妓又有何区别！”穆承泽像是动了怒，说话的音调也微微高了一些。

        “既然如此……”施灵转转眼珠，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你跟他上台pk怎么样？”

        穆承泽闻言，一脸疑惑，开口问道，“教主大人，什么是……pk？”

        “啊，这是外国话，就是说，你上去和他比比，看谁的琴更厉害，哪个吸引的客人多，看看到底是你清雅的曲子受欢迎，还是他这种华丽的曲子受欢迎，你觉得如何？”施灵坏笑着说道。

        “可是教主，我们不是还要去找幕后指使者，这样的比赛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穆承泽有些犹豫的问道。

        “就是要引人注目，我听来报的信使说，失踪的姐妹都是在花楼里很受欢迎的，所以我在想，这个幕后黑手会不会只挑出众的人下手，我们这样一搞，说不定他会自己冒头呢！”施灵一脸兴奋的说道。

        “教主大人，你这个想法会不会太过冒险……”

        穆承泽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施灵已经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指着台上已经一曲奏罢的男子大声说道，

        “你弹得是什么东西，浮夸至极，我府上的乐师要比你弹的好多了！”

        这话如同一个深水炸弹一般，顿时吸引了在场全部的宾客，台上的男子也对施灵侧目，面具下露出的眼睛里也开始对施灵进行上下打量，看着是想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人会如此大胆。

        追捧这男子的人自然听了施灵这句话也是不乐意的，当即就有宾客站起指着施灵说道，

        “哪里来的女子，竟然指责圣手宋良吉大人，你可知，这可是花街最受欢迎的琴师，多少王公贵族都要花千金求他演奏，你府上的乐师又怎么能比得上！”

        听到要花费千金，施灵注意到穆承泽脸上的表情微变，指尖按在一旁的桌面上，因为用力有些微微泛白，大概是想起了他过去的日子，想当年，穆承泽也是一个一曲千金的人物啊。

        “那咱们就来比比好了。”施灵一把拽起穆承泽，“刚好我府上的乐师也在，他也带了琴，不如你们的圣手来和我的乐师轮流弹奏一曲，看看谁的琴更胜一筹，你们你觉得如何？”

        “真是可笑，宋琴师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和你们这些不知哪来的人比琴，简直是痴心妄想！”那客人对着施灵横眉竖目，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施灵他们。

        “等一下，我愿意比试。”台上的男子忽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比起穆承泽来说，要更加阴柔一些，像是一罐甜蜜的蜂糖，有些粘腻，“我看这位乐师出门也不忘背着琴，看来是爱琴至深，我自然是愿意和这样的人比试的。”

        见台上的人都这么说，刚才的客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瞪了施灵一眼，然后便忿忿坐回原处，嘴里还嘟囔着，“这世上不可能会有比宋琴师弹得更好的人了，就是不自量力！”

        待会就让你开开眼。施灵心道，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见识浅薄。

        因为毕竟是人家的主场，所以宋良吉排在第一位出场，只见他指尖轻捻，一副繁华盛世的画卷便从他的琴声中流出，他依旧是大气华丽的曲风，弹指间让人感觉身处宫廷一般，自己仿佛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前有众多的美姬在献舞。

        宋良吉一曲终了，宾客们和刚才一样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并且往台上抛着新鲜的花枝，宋良吉起身行礼，开口说道，“感谢大家的抬爱，不过同为琴师，还希望各位也能认真倾听接下来这位姑娘府上琴师的演奏，也算是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说的好像是你让着我们了一般。施灵不满的撅起嘴，她可是相信着穆承泽的，就算当年他靠的是歌喉，但是他的琴艺也是没话说，怎么样都是要比眼前这个浑身都发着金光的什么圣手要好得多吧。

        宋良吉退场后，穆承泽便抱着他的那把旧琴缓缓走上台，因为想要隐藏身份的关系，今日的穆承泽并未像在教中一样打扮华丽，而是穿了一身朴素的衣裳，用薄纱遮了一半脸，再加上他的那把琴看着也是上了年头，第一眼看去是要比先前的宋良吉逊色不少，底下的宾客也都不看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脸上的嫌弃之情显露在外，但穆承泽并未在意这些，而是坦然坐下，手指轻抚于琴弦之上。

        随着几声按音响起，穆承泽的琴声展现给众人的则是一幅幽美邈远、惝恍迷离月色图，如果是刚才宋良吉演奏的是华丽而喧闹的盛世之夜，那穆承泽的琴声便是给人一种静谧之美，这琴声韵律婉转，像是一位思乡的游子在抬头眺望月色，又像是一位痴情的女子在月光下犯着相思，总而言之，这曲子千人千面，每个人总能听出不一样的画面来。

        刚才还一脸嫌弃的宾客们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凝神瞩目着穆承泽，连一点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这优美的琴声，不知不觉间，这喧闹的花楼也都安静了下来，连楼上的客人都探出头来，静静的欣赏着穆承泽的琴声。

        演奏到后半段时，穆承泽抬手弹出一段滑音之后，开始轻声的哼唱，他的嗓音本就和古琴适配至极，这悠扬的琴声和他得天独厚的嗓音可谓是绝配，宾客们渐渐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像是随着这琴声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一般。

        当穆承泽按住琴弦，收住最后的余音时，宾客们还是保持着安静，直到穆承泽起身准备离去时，整个花楼忽然爆发出剧烈的掌声，简直是要把整个花楼掀翻一般，台子上不断的抛来各种鲜花和珠宝，甚至还有重量不轻的银锭子和金锭子，就算是穆承泽早年间见识过这种场面，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无措，他求助的眼神看向台下的施灵，却发现后者向他举起了个大拇指，并用唇语说道，“你做的很好，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是吗，这样的情景，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了？穆承泽有些恍惚，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被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直到……

        直到遇见那件事之前。

        “怎么样怎么样，我家的乐师不一般吧？”施灵得意的对着先前那个宾客说道，“这下你可知道是谁比较好了吧？”

        “先前是我眼拙，没看出这位先生竟是这样的明珠，在这花街演奏，实在是委屈的很，想必姑娘您也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吧？”那位宾客一反前态，开始对着施灵毕恭毕敬起来。

        “算你有眼色，知道我刚才的话不虚了吧，哎，那个往台子上砸金锭子的，你给我小心点，要是砸到我家宝贝看我不打爆你的头啊！”施灵眼见穆承泽都快要被礼物埋没，连忙冲了上去把穆承泽拉下来，这古代的美男子可是有潘安那位活生生被粉丝的礼物砸死的例子在，自己可不能让穆承泽重蹈覆辙啊。

        “再来一曲吧！先生！再来一曲！”

        不知是那位宾客先起的头，其他的宾客也跟声附和，施灵几次要说话都被这巨大的喊声盖住，急的都想挨个打一顿了，江烨熠这样性情淡漠的人都被这吵闹的声音逼的也差点举起了拳头，这些宾客的热情实在是太高涨，都让人有些害怕了。

        “哎呀呀，这不是顾小姐吗，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正当施灵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扇着一把羽毛扇走了过来，对着施灵像是见到了熟人一般，“顾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怎么不去包间倒是坐在这大厅里了？实在是我的失误，我这就带您和您的下人去包间。”

        顾小姐？那是谁？施灵刚想开口问，却见江烨熠上前一步，对着那女子说道，“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这下施灵更莫名其妙了，可江烨熠却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想脱身就不要问那么多，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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