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Atmyworst3
次日清晨，闵玧其出院了。
出院前重新做了检查，指标显示正常，非常健康。按照闵玧其的话说就是，“真的只是前天晚上没睡好，经过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突然好想睡”。
然后就睡着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在地下停车场突然陷入深层睡眠什么的也都能原谅。
于是，闵玧其昨晚被攻击的新闻站不住脚，热度很快跟着降了下来。早七点，闵玧其披了件薄外套，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出现在医院地下的停车场。
在医院蹲守一夜的记者们终于能开张了，闪光灯和快门步顿时回响在白炽灯照明的停车场。
闵玧其的脚步没有停留，径直穿过，走进了车。
不出十分钟，闵玧其出院的新闻登上互联网，各家媒体为了抢头条，新闻图惨不忍睹，全然没有站姐十万分之一的耐心。
原本就简陋灰白的停车场内，加上没有滤镜，过于真实的色调，画面中的闵玧其却还是像是偶然走过这匆忙凡间中，遥远又清冷的星星。
闵玧其健康出院，昨晚的新闻成为旧闻，站不住脚，热度很快降了下来。naver实时搜索第一名闵玧其出院，第二名闵玧其醒了，第三名闵玧其_健康_谢谢。
清晨似乎有着独属于它的力量，即使曾经在黑夜陷入过阴霾与死角，但只要熬到清晨来临的时候，所有的矛盾都会迎刃而解。
于是，在闵玧其醒来后，陈艾栖解除嫌疑，重新恢复了自由。
准确地说，她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恢复的自由。
值夜班的小警官走近，毫不留情地摇醒了她，“陈艾栖，你可以走了。”
陈艾栖刚从梦中醒来，一时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可以走了。”小警官又重复了一遍，“受害人醒了，说晕倒的事跟你无关。”
“哦……”陈艾栖拉长着声音，悠悠地爬起来，因为手机上交不在身边，于是问道，“不好意思，请问现在几点？”
对方回答：“四点。先跟我去签字，然后带你去拿你的物品。”
听到时间，刚要踏出铁栅栏的陈艾栖脚步迟疑一下，缩回了脚。
“等一下……现在没车诶，我我不走，我要等天亮了再走。”
“…………快走，你现在已经不配待在里面了。”
“啊啊啊可是出去我去哪，我不走我不走。”
“……”
“……”
刚被放出的陈艾栖，差点又以扰乱公共秩序罪重新回到里面。
凌晨四点，陈艾栖挂着顾星醒的神奇小包包，拎着她的追星小板凳，拖着骂骂咧咧的顾星醒，身心俱疲地站在马路边。
反正，也可以理解成为陈艾栖连人带包一起被撵出警局。大吵大嚷地被送局子，天还没亮又让人给请出来来，真是进了个寂寞。
整座城市还在睡，路灯乖顺地垂头亮着，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一个车都没拦到。偏偏这时候，顾星醒又事不关己地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顾星醒梦见朴智旻了。
大赏上没见过，好歹也出现在梦里面，让她仔细瞧上一瞧。顾星醒想，朴智旻果然还是舍不得她伤心。
她梦见她的小男孩站在一望无垠的雪原，穿得像一只可爱的小粽子。朴智旻戴了一顶藏蓝色的毛线帽，头顶还有一颗毛绒绒的毛线球。
见到奇景，朴智旻的眼睛惊喜地长大，“芜湖”一声傻里傻气地扎进雪地里打滚。
朴智旻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一条缝。
“小醒。”
这时，朴智旻似乎喊了她一声，接着从皑皑白雪中爬了起来。他的外套上还沾着来不及拍掉的雪，袖口浸湿了一大片。
顾星醒始终，如一名合格的观众，感动过也喜悦过，却从未料及自己也会参与其中。
顾星醒在一旁微微怔了神，就看到朴智旻脸上带着笑容，向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随着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便利店的门被陈艾栖推开。
打不到车，她决定在这里等天亮。从货架上拿了拉面和泡菜，结完账回来，发现顾星醒已经趴在便利店的小餐桌上，找到了舒服的姿势重新进入梦乡。
陈艾栖给泡面桶里倒好热水，趁着等待的时间，坏心眼地看向好友。
“喂，顾星醒。
“你续上梦了吗？
“朴智旻还在不在啦？
“他有没有说，等你好久啦，他有没有生气怪你，怎么这么迟还不来？”
“诶西，别吵。”顾星醒迷迷糊糊地转型，挠挠脸颊，转过头去，“我的小智旻哪里会怪我，倒是要被你吓走了。”
陈艾栖听完，露出笑容，目光转向玻璃橱窗外。
即便她在黑夜中热烈地等待着黎明，天边却未现出黎明的迹象，
泡面桶温暖的杯壁熨着陈艾栖的手心，使她也忍不住回想起梦中见到的小少年。
梦中的闵玧其还是小少年的模样，手腕很细，皮肤很白，只戴着一条普通的编织手链，就已经十分好看。
“艾栖，我等你好久了。”
小少年开口，语气里有点小埋怨，还是不计较地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还好你回来了。”
陈艾栖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梦境挥散，回到现实。
她醒得太快，梦里的场景还很清晰，梦醒的陈艾栖恍了恍神。
如果梦境还在继续，她也许接下来会说：“我欠你的都还清了，闵玧其，你可不能讹我。”
闵玧其没想讹她。
所以，闵玧其来去从来都是静悄悄的，生怕吵到了他的小姑娘。
以至到最后，两个人云散风流，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区别与陈艾栖的苦大仇深，顾星醒梦中的朴智旻，走到她跟前，东张西望了好一阵，才笑着说：“原来你的梦是这个样子的哦，雪这么大，你冷吗？
“……不过，谢谢你带我来看雪，我一直都想要看一场大雪。”
类似于“一直都想……”的句子里，其实还藏着未说的后一句“……我终于做到了。”
一直都想出现在你的梦里，今天终于来了。
心有所想，如愿以偿。
宿舍还很安静。客厅的落地窗帘严丝合缝，光线有些暗，只透进几丝微弱的晨光。
时间还早，成员这时还在睡，闵玧其进门后小心关上门，尽量不弄出太大声响。经过厨房，遇到站在冰箱前，端着玻璃杯咕咚咕咚喝牛奶的金泰亨。
两人同时“哦”了一声。
金泰亨放下玻璃杯，拉过闵玧其仔仔细细打量一圈，确认他二哥活蹦乱跳与平时毫无二致，松了一口气。
“哥，你没事了吗。昨天可是吓坏我们了。”
闵玧其点点头，刚想说没事，就看到金泰亨咧着四方嘴一边装哭一边蹭过来。
于是闵玧其冷漠但也很配合地拍了拍脖子上突然多出来的人形挂件，安慰道：“我没事，不过。”
他说“不过”，声音很低，欲言又止，闵玧其想了想，还是说了：“昨天撞我的人是陈艾栖。”
“陈艾栖？？”
“陈艾栖”这个名字，在金泰亨的记忆里沉寂太久，早被蒙了层积灰，金泰亨露出惊讶的神色。
读高中的那时候，防弹虽然没出道，但成员也都陆续开始了练习生生活。
因为同龄，金泰亨最先亲近的人是智旻，后来互相熟悉起来，两人不约而同都很喜欢赖着闵玧其。
于是，两个人经常在放学后来找闵玧其，隔三差五地，就总能遇到陈艾栖这个跟屁虫。
时间过去太久，金泰亨已不太记得其中细节。
只记得这女孩子，头发很多，惯常绑着一对双马尾。不过她头发那么多，脑筋却很笨，害得他的宝贝玧其哥，总是要帮她做作业。
金泰亨始终记得一个场景，咖啡厅内，他、朴智旻、闵玧其三个人坐一排，陈艾栖坐在他们对面，好像炫宝一样，从书包里分别拿出了“数学”、“国语、“英语“作业本。
“哥哥呀！”
陈艾栖只有在求他们帮她做作业的时候才会喊欧巴，一双眼睛水灵又可爱，乖顺地将作业推到他们面前，双手抱过头顶。
“今天也拜托了！”
金泰亨和朴智旻眼疾手快，同时想去拿那本最简单的“国语”，却还是慢了半分，让闵玧其先拿了起来。
“这本你自己做。”闵玧其将作业本递到陈艾栖面前，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还有你刚才讲话时态用错了。”
闵玧其一句话，陈艾栖的小脸顿时消减大半生气。
……
”艾栖她，这几年都去哪了？”金泰亨问。
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这是白问了。陈艾栖悄声匿迹七年之久，他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出现了。
“不过她变了好多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金泰亨陷入回忆自言自语。
闵玧其听闻，沉默地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少女时期的陈艾栖，是一个吵吵闹闹，盛气凌人，娇气又热情，也偶尔讨人厌的小姑娘。哪怕闯祸做错事，只要软软地撒个娇，说上两句好听的，自然能够轻易得到原谅。
她本该是明亮的，无惧的，有倚仗的孩子。
无需落魄地被人追到死角，更无需慌不择路地四下逃跑。
……那是陈艾栖吗。
闵玧其一时无法把昨晚狼狈的身影和她联系到一起，可是她呼唤他的时候，他明明一下就听出来了。
他本想云淡风轻地问候一句：“陈艾栖，多年没见，你闯祸的本领还是一样厉害。”
只不过发挥失常，他不小心又讹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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