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苍筠榭

靖王府，苍筠榭。倚在塌上的男子只着一件素白竹纹中衣，披发拥被，病容难掩。修长苍白的手指握着一方帕，抬起，落在同样苍白的薄唇，掩住一声声闷咳。须臾，素白的手帕上染上了零星血迹，像是皑皑雪地落了一片红梅。一旁的小僮焦急地想上前，男子却不甚在意地将染了血污的手帕丢在一旁，示意小僮退下。小僮担心得直皱眉，倒了一杯温茶轻放在榻旁，才无奈地退下。

        男子又轻咳数声，有些气息不匀道：“臣已屏退下人…屋外雪夜寒凉…陛下当心龙体…”话音未落，年轻的帝王从暗处走来，刻意低调的装扮仍掩不住来者的肆傲。被戳穿夜造靖王府，慕容瀚也不尴尬，还道：“病弱成这样，你竟还能发现我。迟世子果真不简单。”迟霁昀没理会慕容瀚语气中的嘲弄，吃力地拱手行了一礼，“恕臣病笃，未能远迎。”“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而来吗？”又是几声咳嗽，他努力平稳了气息才道：“将死之人，不值得陛下费心…”

        静默良久，慕容瀚突然道：“你甘心吗？蹉跎五年，云瑹却不知。”迟霁昀垂眸，长睫阻断了帝王的探究，他哑声答：“臣…自是无悔。”慕容瀚嗤笑，听到云瑹时，那个素来自持疏离到让人生厌的靖王世子的呼吸明显乱了。慕容瀚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扔给他，道：“李章寻了天山雪莲炼成的药，纵是不比寒玉芝，好歹能让你多撑一年半载。”见他有些惊异地抬头，慕容瀚有些恼怒道：“你怀疑是我给你下的寒毒？”迟霁昀收起玉瓶，轻笑：“陛下多虑了…若是…臣终究辜负陛下赐药…还请陛下代臣照拂沁儿一二…”“云瑹是朕的表妹，朕自有分寸！”慕容瀚不知为何心烦，拂袖而去。“我非先皇，若不是这皇位还有些许用处，我早就将它弃了去！”声音不大，却仍乘着夜风传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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