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突发时疫

京中才抓了璃国的探子，璃都的暗探所便被破了，这两件事很难说没有关系。

        虞都那边审出来的结果牵涉到蔡城，严清便立刻派了丁家两兄弟来蔡城传信。但之后其实还审出了不少，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可怕的是京中官员亦有身在其中的，严清实在是心中不安，这才亲自来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到过这样远的地方，长途跋涉，又要担心蔡城的情况，又要为段澄的安危忧心，一到蔡城，却听说她以身犯险去了璃国，一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如今见到了了人，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心中再如何跌宕起伏，却也还是要正事为先，严清喝了口茶，开口问道，“璃都的暗探所不能就寂灭，齐将军可有了人选？”

        “回王爷，以前都是镇北军中择选二十人左右，京中再派二十人，各自有人负责。”

        严清点了点头，“如今情况紧急，京中的情况也尚不明朗，根据齐小将军带回来的情报，往后的情况只会更糟。这样，齐将军先从镇北军中择三十人尽快出发，待我回京后，上奏父皇后，再从京中派人。”

        齐将军点头应下，如今京中情况不明，这样是最稳妥的。

        与众人一同用过晚膳已近子时，不知不觉竟这样晚了，严清的住处就在段澄的隔壁院子，两人便一同回去，恰逢十五，月光极好，这样的月色不用掌灯都可，沿途的景色在月光下更添风韵。

        两人携了手，走的也慢，段澄不放心严清之前受的伤，便跟他回了他屋中，两人进了门，严清转身去关门，段澄便动手解着自己的披风，没想到身后的人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怀抱，一连数日的担惊受怕，严清直到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低头埋在段澄颈旁，低声说道，“终于抓到你了。”

        他是这样，段澄又何尝不是，这些日子，她才知道了自己对严清早已是舍不下、离不开了，如今在他的怀里，竟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像是回到了家中一般。

        段澄笑着转身，仰着脸看他，“还没到一个月呢。”

        “你可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我心里早已过了数月了。”

        他慢慢低下头，一双眼灿若星辰，段澄入神一般看着他的眼睛，于她而言，那是一片星辰大海，她宁愿永远置身其中。

        “我等不及了。”

        在闭上眼之前，段澄依稀听到了他说了这句话，段澄心中的安心感几乎要漫出来。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温热的唇贴上来的时候，段澄忍不住抬起手抱住了他。

        屋外，月色最是皎洁，满园春色。

        镇北军一切如常，璃国的情况也已明了，当下虞都要做的是商讨如何应对，虞国不惧战，只是战争，最无辜的还是平民百姓，每每想到此处，都实在不忍。

        第二天一早严清去拜祭了段澄的父母，如无意外，两人回京后便回成亲，他不想再等下去了，成亲之前理应先来拜祭。午后又去了镇北军中，段澄也是这时才知道严清竟也是将才，对军中之事无一不晓。

        “阿澄有所不知，王爷幼时便熟读兵书，病着的那些年也未曾落下，我前些年进京时，还曾与王爷探讨北境的兵事，当时便觉得遗憾，王爷若是没有在幼年生了怪病，定会成为一代名将。”

        齐将军对段澄说道，“后来听说你医好了他，你也被封了郡主，为大哥解了冤屈，和王爷还订了婚约，我是真高兴。”

        两人跟在严清身后，齐将军说起这个就很激动，“我当时就想啊，到了你们成亲那日，我定要赶回虞都，率镇北军为你送嫁，让你气气派派的嫁进祁王府。”

        “如今形势有变，我估计没法去了，但你放心，婚期定了便通知我，你叫我一声齐伯伯，你父亲先走一步，镇北军便全是你的家人，我们定叫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段澄笑着摇头，“齐伯伯，我真不在意这些，大家如今都忙着，没必要那么远再赶去虞都。”

        “怎么没必要，”齐将军挥了挥手，不容拒绝的样子，“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齐将军为人豪爽，段澄知道他的心意，便没再拒绝。

        离开蔡城那天，天下了小雨，蒙蒙细雨中，众人在城门外道别，齐威朝段澄笑，“阿姐回去后要多来信，往后也要常回来。”

        段澄笑着点了点头，她很喜欢这个弟弟，一想到往后见不到了还真有一些遗憾。

        “还有阿紫姐姐，一路保重。”

        他特意跟紫菀话别，紫菀低着头，只闷闷的点了头，段澄瞧着他们像是有些蹊跷，却没顾上问。尚达也要离开，只是他要回的是药王谷，不同的方向。

        严清向尚达说道，“原该去谷中拜见诸位长辈，只是如今京中有要事，不得不尽快回京，劳烦师弟代小王与众位长辈致歉。”

        “王爷客气了，”尚达行了礼，“你只要对我师姐好他们定然就高兴了。”

        作为娘家人这点底气还是有的，严清笑着点了点头，“放心。”

        尚达傲娇的点了点头，快马先出发了，段澄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孩子气。

        “走吧。”

        齐将军率了众人齐声行礼，“恭送王爷，恭送郡主！”

        马车驶出了好远，段澄还掀起帘子往后望着，说来也怪，只是来了短短几日，她竟然有些舍不得这里，大概就是像齐将军所说，她的父母在这里，她在这里出生，这座城里的人大都记得她，她虽是第一次回来，但这里是她的家，一直都是。

        一路的奔波不提，严清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旧伤到底还有些影响，在路上十日，送来的奏报还有要处理的事务却一件未停。

        马车上看这些伤眼睛，刚开始段澄不许他在马车上看，严清也依她，只是到了夜间在驿馆便要熬夜大半宿，段澄后来便不再要求他，只是每日煮了护眼的水给他。

        进京那日严清匆匆回府更衣进了宫，段澄便先到了铺子里，没想到门口竟排起了长队。

        “姑娘回来了。”

        伙计迎了段澄进了后堂，几位大夫一天到晚坐诊，熬的人都瘦了，师叔也是，看见段澄指了指后院，段澄点了点头，先进了后院，在廊下坐着，后院连着熬药房，往日只在屋中熬药，如今竟连院中都架起火炉开始熬药了。

        段澄略微看过了几个药罐，又唤了一个熬药的娘子来问，“如今京中时疫竟这样严重了？”

        “是，”那娘子也是满面愁容，“从入春开始便多了起来，好在都是些常见的疫病，只是病患太多，别处倒都还好，只是咱们家人多一些。”

        “这是为何？”

        段澄不解，那娘子笑了笑，“姑娘医治好祁王爷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了，而且姑娘身份又不同，比起其他医馆，想来大家都更相信咱们的铺子。”

        竟是这样，段澄听了也不由的苦笑，“那就辛苦大家了。”

        娘子笑着行了礼回去继续忙了，段澄看过几排药罐，对京中这些疫病心中也有了数。

        师叔匆匆走了进来，看见段澄说道，“你可回来了，你府里的伙计和丫头我可都叫来这里了，你瞧瞧还有没有人手，匀我几个。”

        “师叔，”段澄行了礼，“明日便叫紫菀和两个伙计都过来。”

        “今年不知为何，地气暖，疫病也多，”师叔喝了口茶，忙了大半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但患病的人数却比往年多了许多，我有些不放心。”

        这的确是异常，段澄轻轻皱了皱眉，“那师叔可上报官府了？”

        “昨日便报了，只是想来没那么快吧。”

        遇到此类情况，便要官府出面，首先查清楚患病的人数，储备好药材，如果再严重的话，还需官府加派人手。

        春来疫病增多，春天往往都是医家最忙碌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时疫传播并非小事，师叔既然说了不寻常，那肯定要重视起来。

        段澄起身道别，“既然如此，我先回去，师叔上报时的信函可在？我叫府里的人再去送一趟。”

        “好。”

        回去的路上，段澄又留意了其他医馆的情况，才发现都有不少人，只是不像自家铺子那样夸张。

        “姑娘在担心什么？”

        段澄皱着眉，问紫菀，“你还记得咱们上一次去西域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紫菀也皱起了眉头，那座遍地是尸体的城，到现在每每想起还会后怕，姑娘提起这个是何意，“姑娘是担心虞都也会向那次一样吗？”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段澄叹息道，“那次一座城最后只活了不到一半的人，那座城也如同死城一般，到现在还未彻底恢复过来，但起初也是这样的情况。”

        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常见的病症，喝几服药便能痊愈，可是没想到短短几日，病情恶化，甚至整座城都患上了那病，症状轻些的，发现早的，得到及时的救治，大多能痊愈，而其余的人到死也没有意识到夺去他们性命的就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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