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师弟
那一晚，段澄寸步未离的一直守着严清，直到他高烧退去，段澄才回房休息。
她一夜未睡，想了很多，第二天一早大家出发的时候，她对严清说道，“回去后就开始解毒吧。”
严清有些惊讶的看向她，“你已经查明那毒的由来了吗？”
“嗯。”
段澄点了点头，她戴着面纱，脸色有些憔悴，显然昨夜没睡好，严清知道自己所中之毒的厉害，段澄这几日以来一直反复试验着那毒，却一直没有把握。
“殿下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耽搁了，”段澄闭了闭眼，“既然大家都急了，那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
师父常说，待病患要一视同仁，一直没有开始解毒的原因是因为段澄还未有十足的把握，经过这几日的斟酌，总算有了七八分把握，这便够了。
严清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看着段澄好一会儿才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前期还是会把重点放在调理身体上，你的双腿和所中的毒没有直接关系，很快就能恢复。”
“托姑娘的福，这两日觉得腿上是有些力气了。”
段澄一脸的倦色和珍重也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回程还要一会儿，你休息一下。”
看她笑了，严清也松了口气，段澄是个很单纯的人，而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在权力的漩涡里，他偶尔也会想，就算身在其中，能不能独善其身，但小时候的刺杀以及之后的种种，让他明白要想活下来，只能到最顶尖的那个位置去，否则以他的现状，将死无葬身之地。
段澄这样的人，就如空谷幽兰一般，她就该自由自在的活着，而不是掉进着漩涡来。
严清说罢自己先闭上了眼休息，段澄笑了笑，也靠在了软垫上，一夜未睡，她也实在有些困了。
车内摆着雕花香炉，香气淡淡的弥漫在马车内，皇子出行，一应用品都是最好的，段澄靠在垫子上，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外，秋色动人，玉璇的商队与车队同行，她与秦霄并肩而行，奇的是今日的她与昨日不同，并没有多言，只是一起安安静静的走着，这么一来秦霄反而有些不习惯，主动开口问她。
“玉姑娘进城在何处落脚？”
玉璇笑了笑，“随便找一家便是，我们常在外行走，不讲究这些。”
秦霄见过很多皇室宗亲的贵女，动辄便是数人伺候，出行更是麻烦，他一直以为女子原该如此，没想到京都之外，还有这么多潇洒的奇女子，仗剑江湖、不拘小节。
“世子爷，相见即是有缘，我们平民百姓没那么多讲究，也不懂你们皇室的规矩，阿澄虽在医道上极为精通，但平日里就是个不懂变通的小丫头，虽相处不久，但我能看出来世子爷是个好心人，往后阿澄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还望世子爷看在阿澄一心为了殿下的份上，能帮她一把。”
玉璇是至情至性之人，能让她说这些话的人必得是她真心相交的，如果是真心相交的，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秦霄郑重应了下来，“段姑娘医者仁心，定会有福报的。”
玉璇笑了笑，“世子爷不懂，这世间的道理并不是好人能有好报，反而是那些普通人能够得到所谓的福报，而我们这些不遵守俗世规则的人，不在这个范围内。”
世界之大，有太多的人，太多的活法，我们偏安一隅，不去看就不会知道那会有多精彩。
秦霄看着红衣的女子，莫名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眼看着快到城门了，玉璇抱拳跟他道别，“世子爷保重！”
“姑娘保重！”
商队先行进城了，秦霄看着人群里显眼的那抹红色，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看了多久，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城门口还是如段澄揭皇榜那日一样热闹，外面的吵闹声很快吵醒了段澄，她睁开眼就看见严清正在一旁看书，见她醒了，倒了杯茶给她，“喝点茶润润嗓子。”
“谢谢。”
段澄喝了水，掀开帘子往外望着，又指着那日张贴皇榜的地方给严清看，“你瞧，就是那里。”
严清笑看着外面，问段澄，“你以前做过这样的事吗？”
段澄摇头，“从前虽到处跑，但大多是奉命行事，后来又要照管西北的铺子，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着。”
药王谷行事，有自己的规矩，每年春、冬派弟子出谷行医，这两个季节疫病增多，众弟子出谷，往往都身负重任，根本不敢耽搁。
“殿下。”
严清还欲问些细节，段澄先开口了，“殿下先回行宫休息，城中有药王谷的几家铺子是我师兄在照看，我去拿些东西，还有些解毒的细节与师兄商议。”
“好，你要去何处？我送你过去。”
“不用，就离城门口不远，我走过去便是。”
说话间马车已进了城，段澄跳下了马车，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衣裙，蓝色绣花腰带，一如初见那日，下车戴好了斗笠，又撩起斗笠的面纱，朝严清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严清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放下帘子，段澄一次都没有回头，按着方位到了第一家店，药王谷的店面大多是一样的布置，段澄进了店门，柜台后是个年龄稍长的男子，看见段澄的衣饰，忙迎了上来，“姑娘。”
“段峰师兄在吗？”
掌柜的行了礼回道，“段大夫出诊去了，姑娘可有要事？”
段澄点了点头，后堂安静，段澄坐下喝着茶，那掌柜命小厮快马去找人，自己一直陪着段澄。
喝茶的时候段澄摘了斗笠，那掌柜是药王谷老人了，虽一直在外，却听说过段澄，又行了礼，“原来是澄姑娘，段大夫说您到了杭州，只是一直未得见。”
“您请坐，”段澄又继续问道，“近来一切可好？”
掌柜的笑着回话，“一切都好，就是近来御驾到了杭州，城内四处戒严，生意是影响了不少，好在咱们也不在意这些。”
“是，”段澄点了点头，“如今除了段峰师兄，还有哪位弟子在杭州？”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昨日小师弟尚达到了。”
药王谷段氏虽闻名天下，但弟子也不全是姓段，有送进谷学医的，都用的自己原本的姓名，段澄有位小师弟叫尚达的便是当地农庄的孩子，送进来学了这么多年，天赋极佳，人却贪玩不肯用心，是药王谷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他人呢？”
正说着，后院就有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白色的身影，披头散发的，扑在了段澄脚下，“师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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