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锁
蓝悉槐蓝老头很少说话，每每说话必然是带有极强的目的性，或是发出宫廷里某种意向信号。
这次行动失败和白寿起的死亡，城主是个什么态度？
李飞鱼瞥了眼老态龙钟，喝壶茶要抖掉半壶的蓝老头。蓝老头见李小哥和老六家的败家子望着自己，他捋了捋胡子，举头望了眼天空慢慢变圆的红月，叹了口气，说了句只有李飞鱼听得懂的话：“圆月将至，内院将开，到时不知道咱城里要兴起一股什么样的浪潮？李小哥啊，你做好了接驾的准备了吗？咱城里的始作俑者你可看得清了？”
跪在地上的蓝忘机屏住呼吸，怪自己愚笨听不出来大伯口中的第三点错误，也听不懂始作俑者看得清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始作俑者不就是曹阿姆和曹友吗？还能另有其人？
蓝忘机很笨，自然不敢妄言，他把目光投向比自己年轻了将近二十岁的少佥。少佥身上散发出一股坚毅和睿智的气息，向着老头点了点头。
蓝老头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一句话，剩下的事情依旧是交由李飞鱼来处理。李飞鱼也没有立刻去道清其中的缘由，他问蓝忘机是否派人去找五人的踪迹。
“卑职把手下的所有人沿着山崖边去搜捕。”
李飞鱼面色微微一白，摆手打断：“你觉得有用？”
“山崖见不到尽头，要从上而下直接下去很危险，要从左右包抄去搜，恐怕时间过长，恶徒早就逃之夭夭。”
“听你分析，你有了应对办法？”李飞鱼能把蓝老头麾下的蓝忘机派出去执行这项重要任务，看上的不是他在拱卫司的身份，而是他有凌厉的追捕手段外，还有一颗变通的头脑。
蓝忘机鼓起一丝勇气，驱去行动失败和失去手下的愧疚，重新抖擞精神道：“卑职不指望能在深有千百尺的悬崖里找到恶徒的踪影，但我派人直接去找悬崖有什么出口，究竟恶徒会去哪里？”
李飞鱼脸色稍微好转，这是上位者该有的思维。
“查探清楚了吗？”
蓝忘机不敢有任何隐瞒，他细细地把属下递给自己的文书交由李飞鱼，李飞鱼只是看了一眼就铁青了脸。
“李小哥啊，我和你说过一句话，你还时时记在心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从飞跃悬崖来看，恶徒是早有准备，我们要自认棋差一着。你不能因为棋下得差了，就把整盘棋子给搅和了，这不该是你要有的情绪。万事因势利导，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就看你会不会解开自己心中的那把锁。”
“你们都知道自己心中的锁吗？”
锁在心头难开，是很多人的通病，蓝忘机有，李飞鱼也有。
蓝忘机的锁在自己的眼界，李飞鱼的锁在自己的年少气盛。
老人是两人锁头上的钥匙，这也是城主最看重的组合之一。
世间事，自有源头。
李飞鱼只是一时意气，自己劳心劳力琢磨出来的计谋，被恶徒轻松破解，心里是有恼怒的。他平了平心中闷气，脑袋缓缓地拨开被冲昏了的迷雾，对蓝老头躬身行礼：“老师教训的是，飞鱼受教了。”
蓝老头点了点头，不再训示，飞鱼和忘机都很聪明，不需要多做解释。
“你且看看恶徒给我们描绘怎样的一幅图吧。”
李飞鱼正视自己的错失，回味自己布局的失败后，沉声道：“恶徒这番动作目的性很强，有三点值得我们警惕和应对。”
居然有三点之多，自己的眼界局限性实在不能与少佥相比啊！蓝忘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第一个接收到这份手稿的人，他只看到了一点，也是让他最是为难的一点，其余两点他再细细摸索，似乎有些棱角，但始终摸不透。
李飞鱼整理好自己的说辞，神色变得越来越沉稳，语气也越来越温和，他彻底抛开了恶徒给自己带来的压力。
“一……”李飞鱼伸出食指，“咱们行动最失败的地方是没有想到一个前脚才进入咱城里的外人，在大牢里居然已经有了万全的逃走路线和部署，这是为什么呢？”
蓝忘机微微皱起粗……黑的眉毛，似乎想到什么，大声道：“少佥是说咱牢里有内鬼？”
李飞鱼点头后又摇头：“内鬼是必然存在的，只是他不一定就要在牢里，你且听我说第二点就明白了。”
李飞鱼再伸出中指道：“二是，恶徒的路线在悬崖峭壁，借用纸鹞飞行的原理落到对岸，不妨大胆推测一下，在咱城里可有人能直接上涯？”
蓝忘机肯定地摇头，想要直接跨越千百尺的高峰悬崖，修为要达到顶峰或许能试一试。大牢的这处断崖，他让兄弟探索过，深不见底，涯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所以他断定没有人能直接攀登。
李飞鱼依然是摇头：“莫要用修为来量度人的毅力。修为不能为，体力未必。你派人去看看悬崖山脚，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地方，或许能找到答案。”
蓝忘机点头记下。
李飞鱼伸出第三根手指：“你我看到这份线报手稿第一反应都是愤怒，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恶徒的用意。”
“要说城里哪个地方最能藏身，哪个地方最难搜查，那一定是西城，特别是西北之地。那里常年寒冰，穿上雪装，隐在雪里，实在太容易。以咱拱卫司的人手去搜，根本不能探个明白。”
“即使恶徒不在西北极寒之地，在西市藏身，我们也难有用武之地。忘机，你说说可有什么对策？”
蓝忘机没有对策，只是说出自己的忧虑：“西市属于初入黑境大城的新人聚集之地，人口复杂，未受到城主的恩赐惠泽，很难驯服。我怕在搜查期间，有些疏忽大意，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而且最要命的是，新人来自五湖四海，品行颜色各有不同，我的眼睛根本看不出谁的背后会隐藏罪恶，我们拱卫司只能是问询排查，效率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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