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倾听
刚来大阪那会，还未完全将自己的心扉打开，去感受这里的一切，大半年过去了，我慢慢发现，大阪的风是满满的自由气息，大阪的天空是广袤的晴朗微云，大阪的阳光是干净的温暖明亮。
看多了一路上的街景，总会禁不住换个视角，低下头来看看谦也，他熟睡的样子，平凡又可爱。
现在，我很爱这里的人间烟火气息，很爱这里的自由轻松慢生活，更爱这里的每一个忙碌着却总是笑口常开的人，即使素不相识。
而，最爱的是这个简单没有坏心思，温暖如小太阳一般的少年，忍足谦也。
不过……他的头有点沉啊，我的肩膀也有点酸了，但是我不敢动弹，我怕惊醒他。
就这样，坚持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终于到达了忍足医院门口，小轿车的发动机声音停下来，我看着这个熟悉不过的大门口，来了一阵深呼吸，在心里暗叹，忍足叔叔，又要见面啦。
许久后，我并没有听见他们开门的声音，也没察觉他们下车的动静，好奇地心绪一下子上涌，猛地回头看。
千岁兄妹两都在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神情很是微妙，渡边老师看了下我，又把视线落在了谦也身上，无声之间都在用眼神示意着让我把谦也叫醒。
好吧，我投降，这些人是有多爱吃瓜，虽然我也爱吃。
“谦也，到啦。”我小声喊了下，歪着低头看他。
他也是一下子就有了动静，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抬头看我，然而，我和他的嘴唇一下子靠的特别近，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要亲上了一样。
彼此之间的气息就差点缠绕上时，两个人都立刻起身，坐直了身子，他我不知道，反正我这通红起来的脸颊已经在微微发烫。
“抱，抱歉！”谦也十分心虚地道着歉。
快点！冷静下来！突然这样子，我哪受得住啊，不过紧张之余，不仅有点兴奋，还蕴藏着期待。
于是愣了一会后才回应他：“没，没事，到医院了。”
我感觉那道冷静淡定的铁墙，在他这里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就这一会，他们几个已经下车了，渡边老师在驾驶座外边，低身靠着窗口，探了个脑袋一脸玩笑意和我们打着趣：“我们下车了哦，就不打扰你们啦。”
渡边老师讲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们两倒是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跟着下车。
我们和忍足叔叔见了面，打了招呼，谦也把千岁的具体情况和他做了详细的沟通后，千岁去做一下眼科的全面检查，再进行对症下药去治疗，美由纪和渡边老师一刻不落地跟着去，一个是担心，一个是需要做详细的了解。
我跟了一半后才发现，谦也呢？他没跟过来吗？不行，得去找他。
办公室门口的走廊里，谦也正靠在走廊矮墙，初夏的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却没有打扰到他，就那样盯着手机看，认真地编辑着短信发出去。
--白石，我们到医院了，后面的比赛怎么样？
白石很快就将信息回过来，说小春和裕次的双打赢了，很顺利，接着也问千岁呢？他怎么样，打完比赛就赶过来。
--他去做检查了。
谦也回完信息后，就将手机盖上放回衣兜里，抬头看着外面的向日葵，脸是迎着风。
虽然我只是看到他的侧影，但是能看得出来，他看着外面的神情有些茫然，有些沉重，果不其然，今天输了的比赛，他很不甘心吧，我在这里站着大半天了，他都没发现，心事容易写在脸上，但又不能说出来，不能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周围的人。
这也是他身上很吸引我的一个地方吧，可是这样憋着得多难受呢？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放松一下。
“你在这里干嘛？”我先开口打断这个沉默，他转头看过来时，刚刚的情绪和表情一下子就给替换掉，取而代之的是开朗的笑容。
我也笑着回应，就是心里有点疼。
“千岁估计是一个下午都得在这里啊。”我站到他旁边，与他并肩。
“是吧，应该可以治好。”
“你爸爸说，只要好好配合就可以，不用跑去京都那边了吧？”我心不在焉地问着。
谦也倒是答得很认真：“应该是不用的，我爸这里眼科治疗技术也很不错，和腰不一样，不过之前因为平野同学的事情，我爸爸也在和我叔叔沟通着，完善这里的设备，以后这里也能越来越好的，嗯……你刚刚不是跟着去，怎么回来了？”
看来上次联系京都那边的医生，应该就是他叔叔了，不过这个不重要。
“谦也，我们出去玩会吧。”
见我答非所问，他眼睛瞪大了一圈，有些惊讶地看我，过会才想起来回复我：“可，可以啊，你想去哪？”
“有没有那种，有花有草的地方？”我问着，脑子里已经脑补出很多在花丛中自由奔跑，浪漫飞舞的画面，嗯……浪漫是真的，但好像有点土啊。
他看着向日葵，若有所思后，像忽然发现新大陆那样，带着高扬的情绪说道：“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比赛过半，白石的第三单打，也是非常顺利地打下来，远山金太郎看了后，忍不住地大喊大叫：“白石！财前前辈说你平时和我打，没拿出全部实力，原来是真的啊。”
“让你不信。”财前光扛着球拍，和白石擦肩而过，背对着远山金太郎说道。
白石对着远山金太郎笑了笑，回头和财前光说道：“财前，速战速决。”
“嗯，我知道了部长。”
“不！不要赢啊，财前前辈！”远山金太郎一句话，引起了在场的其他伙伴的注意。
都明白，他也想上场打比赛，就是他的第一单打，财前光这把赢了，他就不用上场了，其他人都有点不知所措，财前光倒是淡淡回复他：“你这有点强人所难啊。”
“啊！怎么会呢？不难的啦！不要赢就是了。”远山金太郎执意起来的样子，也是很难往回拉的，挺有个性一小孩啊。
白石走到休息区，接过小春他们拿过来的毛巾披在头上，忽然跑来一个女生喊他，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面孔。
“你是？”
白石语音未落，那女孩就将手里的水递到他眼前，温声细语说道：“给，给你水，我是夕秋中学的江户川小然，刚刚看你打球就，就觉得好喜欢啊！”
“谢谢。”白石答谢着，脸上是礼貌性的微笑，但是没有要接她水的意思。
女孩子察觉到，就更加主动，接二连三地搭话：“那白石同学，能否留个联系方式呢？”
他笑了笑答应道：“可以啊，我也想和你们网球部部长留个联系方式，后面想出来一块打球也没问题。”
“那，那你有女朋友吗？”女孩子掏出手机来，害羞着问了一个差不多告白那意思的问题。
白石也很清楚她是要来干嘛，只是脑子里出现的是另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若有所思后抬眸回应她：“我没有，但是有喜欢的人了，抱歉。”
对方一听，立马就变了脸色，抬头看时，那是一整个难过坏了的表情，愣了一会后才吞吐不快地问道：“那，水，你收下吗？”
“抱歉，她帮我带了，谢谢。”白石刚说完，她什么话也不回应就跑掉了。
在旁边吃瓜的人也忍不住调侃一下：“这就跑啦，招呼也不打。”
听见小春的话，裕次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有点没礼貌，跟我们平野同学的温柔比起来，还是不够的啊。”
“性格不一样而已。”白石的答话，不是道理条条，就是模棱两可，“你们帮我盯一下比赛，银你再联系一下谦也或者千岁，说等我们，今晚打完比赛去聚餐吧。”
“好。”
白石安排好任务后，就往观众席那里去，这边的整个观众席就只有平野艾米一个人在，落脚的位置非常好找，一去到她旁边就开口打招呼：“平野同学，她又把你丢下就走，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太无聊？”
平野艾米抬头看过来，温柔地笑了笑摇摇头：“不会呀，比赛很好看。”
“我的打完了，剩下就交给他们两个，我陪你看比赛。”白石说着，淡淡地笑着，却惹得身边这个家伙的心扑通扑通地加速起来。
“谢，谢谢！”这个家伙也是一下子就红了脸颊，低声回应道，倒是忽然惊讶地低喊了一声后，翻起了自己的背包，拿出来一瓶新的饮料递给白石，“这个给你！”
白石更是毫不客气地接过去，认真地看了看手里的饮料后，笑着道了声谢。
那个又丢下她的不称职塑料姐妹就是我，艾米她说过我，如果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也会这样重色轻友的，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打脸一下子就来得这么快啊。
“到啦！你看下面！”谦也带着我走过一座桥，桥下是一条小溪流，就指着桥下面小溪流两边和我说道。
我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一个一个地都面朝太阳，开的朝气蓬勃，灿烂无暇，虽然一开始是可以猜到是花海，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甚是惊艳无比，着金灿灿的花，带着富有生命力的墨枝绿叶，这不就是谦也现在身上穿着的，四天宝寺网球队队服啊！
现正当季，万葵齐开，犹如青春盛宴，积极昂扬的气息也似乎永不停止。
“怎么样，好看吗？”谦也在我旁边，一同欣赏着这片花海，自信欣喜地问着我。
认真欣赏着，无暇顾及回应他，就点点头，这也并不是敷衍，他带我来的正是我特别喜欢的地方，所以现在认真得压根就移不开眼。
“你跟我来，这里有一条小路。”谦也说着，往前走时忽然停了下脚步，我跟在后面差点就撞上了。
“怎么了吗？”见他打开背包，我是疑惑不解，见他在包里把队服外套拿出来递给我，更加一脸懵逼了，就甩了个问号给他。
他反倒是见我没接，就自己帮我披上了，喃喃啰嗦道：“给你披上，这里的向日葵开得太好，怕叶子会割伤你，不舒服，而且也怕有什么虫，你们女孩子应该都比较怕的吧。”
“我还好。”我应着，脑子里在重复一个问题：他怎么这么细心？
“那你等下看到虫子什么，别大喊大叫的啊。”谦也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小看我那味。
“怎么可能，哎那你呢？你这短袖短裤的。”我看了看他的手臂，和露在外面的腿，忍不住担心起来。
“没事，我皮厚。”
我忍不住哼笑了一声，有道理。
跟着他在花海里走着，这里的花大部分都还是比较低，不至于看不见人影，他跟导游似的，在给我介绍着这个花田，什么时候有的，什么时候开花，小时候来过，到现在一直都在，来观赏的人不会破坏它们，这里的原住民呢，也会把他们养地很不错，他的白石同学更是隔三差五都会过来看看。
我若有若无地听着，也偶尔点点头回应他，不过这花闻起来很香啊，是瓜子的味道，就是没有经过处理，味道是很清淡。
“这是瓜子。”我轻轻抓住了一个花头，指了指它那大脸盘子似的花心问。
“是啊，你喜欢吃瓜子吗？我整点回去处理。”谦也说着，想要伸手去动它，我就放手了，因为有一个令我更感兴趣的问题出现在脑海里了。
我笑着看他，问道：“你会做饭吗？”
“会啊，跟我妈学的。”
他这个答案，可给我听乐了，这是什么宝藏男孩呢？
我们在这里一边玩一边聊天，走了挺久，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打断了话题：“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嗯，你接。”
他回复完，就转头告诉我：“白石他们说晚上去聚餐。”
“嗯！好啊！”我一下子就来劲，这是为什么？不过还有个事要处理，他现在的状态也好多了，一定要让他说出来，不然就跟之前那样，把不开心的事情埋着，表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等憋坏了，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停下来，收拾起赏花的心情，有些认真地问了谦也：“你，今天有点不甘心吧。”
他听到这个问题，抬头看我，欣喜的表情渐渐淡下去，没等他开口，我接着说：“谦也，抱歉啊，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会让你不开心。”
“啊，没事。”
“我能成为你的倾听者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藏着希望的光，不过有点不确定的感觉让他不知道怎么接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留太多时间给他，就接着说：“我想，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难过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就是不想你自己一个人，闷着这些苦，就是我可能没办法说，给你特别好的安慰。”
“不！没事！”谦也见我低下去的声音，立马回应，“你愿意听我说，就足够了。”
很好，他被我带着走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愿意开口，我也就继续：“嗯，那你就说说下午吧，在医院走廊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很茫然的样子。”
“我。”
“咋们一边走回去，我一边听你说。”
“好。”
在回去的路上，他和我说了下午打完比赛，很不甘的心情，但是没办法，谁也不能料到会这么突然，更是听到小春裕次的双打比赛顺利赢了之后，他在怀疑自己的实力。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只能告诉他，这天大地大的，打网球的人多的是，有的比他弱，就会有人比他强。
“我之前，是打单打，现在都是打双打。”他虽然语气里夹着不甘，但是情绪心态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单打，双打，都很重要，准确来讲，每一场比赛都很重要。”我说得头头是道。
他微笑着夸我一声：“你要是个男孩子，一定得拉你来队里打网球。”
“那我肯定是被针对的那一个。”
“为什么？”
“因为，太可爱。”我随便答的，虽然有点满足感。
谦也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忍下来笑意后再吐槽我：“说我臭美，你也不相上下！”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他想回复我什么，我立刻打断，“好了，别转移话题。”
“刚刚聊到哪来着？”谦也挠挠脑袋，却不得其解。
我见他这副可爱模样，可不能被别人发现，这是个宝藏！赶紧捡起来之前的话题接着说：“现在打双打，也是一场都没赢过，所以你在质疑自己的实力？”
好一个开门见山，一针见血，不过好像并没有扎到最准确的地方。
谦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后，低下双眸，接着我的话继续补充：“感觉，我好像不适合打网球啊，而且，我怕今年在队伍里，会给大家拖后腿。”
我听到他这话，心头忽然一阵疼，这次可不能骂他，别的不怕，就怕他有这个想法，还好顺利地让他说出来了，我缓了会问他：“谦也，千岁要是也这么想呢？时间不多了吧，全国大赛就在前面了。”
他没有说话，神情沉重了下去，我给他喘口气的时间后，接着说：“那你们今年会留下更多的遗憾，以及更多的不开心。”
他又一次抬起来眼眸，似乎在努力琢磨我讲的话，不过还是没吭声。
“谦也，你知道你今天有多帅吗？”
“啊？”他忽然懵住了。
我倒是忍不住，直接让笑意很明显地挂在脸上：“你今天打网球时，开开心心，全力以赴的样子很帅，尤其是半蹲下去，把球甩起来的时候，真的帅到我了。”
他也笑了一声，眼里带着光，心里似乎又燃起了希望。
“你知道吗，在我的观念里，喜欢看的是那个选手为了输赢，在比赛的过程中全力以赴，努力成长，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加上自己的喜爱和热情去奋斗，就算最后输了，都问心无愧。”
一口气说了这一段话，相信他不会笨到听不懂。
“你们的初心是什么？”那天听白石说的，我后面补上的那一句，他没在场，应该不知道。
“胜者为王。”果然谦也只说了这一句。
“谦也，还有一句，记住了，胜者为王，快乐至上。”我后面的八个字讲的很慢，希望他能记在心里，是啊，做什么都是快乐最重要不是吗？
他听完，双眼微微弯起，在他脸上洋溢着的是开朗和自信的笑容。
“以后，你有不甘心的，难受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一方面是不让他憋着难受，可以和我走近一点，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们那位白石部长大人少操点心。
他缓缓点了下头回复我：“你也是。”
不知不觉地聊，很快就回到地方，我们都在听闻千岁，关于眼睛的治疗方案，忍足医生也做得非常详细，很是用心，谦也就是很简单明了的一句“我有话和你说”就把千岁拉开。
也就在走廊，神神秘秘的，千岁有点疑惑地先开口问：“谦也，怎么了吗？”
“千岁，你好好把眼睛治好。”谦也说得心平气和，还带着浅笑的气息，“你的实力在我之上，我们这个队伍很需要你，尤其是今年，特别需要你。”
千岁听着他的话，没遮起来的那个眼眸里，满是刚中带柔的神情，看了谦也一会后才回复：“那你也是，这个队伍很需要你的速度，大家都是不可或缺。”
“你说的没错，我也会继续努力让自己成为不可或缺！”谦也开心地点点头说道，再把话题岔开来，“白石说今晚去聚餐，带上你妹妹一起去吧。”
“好啊，她可喜欢热闹了。”千岁的情绪也是被他一带就跑偏，“那你跟那个佐月同学？”
见他这么一问，谦也把头埋下去，耳根红了起来，满面桃花地笑着回复他：“我喜欢她，但是打完全国大赛再说，拜托帮我保密。”
“哦！我懂了！”千岁看起来也是十分专业似的，“那你一定能成功。”
“谢谢！”谦也的声音很低，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他们谈完话之后，我们一块和忍足叔叔道别，就在医院大门口等白石他们过来
我还没和他们一块吃过饭，还真别说，就很期待今晚的聚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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