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去
去年的八月份，是一个汗流浃背却热血朝阳的夏季，全国大赛半决赛那一天，烈日高挂，阳光没有了云层的阻挡，落在了网球场的每一个角落，却赶不走其中一边的寒意。
半决赛里，四天宝寺对上了关东的立海大，两场双打都没能闯过去，双打二更是一分都没能拿下来。
所有压力都落在第三单打身上，赢了还有机会，输了就只能止步于此，这种情况下，换谁都会紧张吧，作为四天宝寺这边第三单打的忍足谦也，面对的是立海大的毛利寿三郎，对于再上一年的全国冠军，立海大的实力有多强，总所周知。
谦也紧握着网球拍的手微微颤抖，迈着有些重的步伐来到网球场，顶着烈日，内心紧张，还没开打已经冒了一大波汗。
他不想让队友失望，不想让大家的梦想停在这里，不想把内心的紧张感带给周围的人，却将紧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大家都沉默着，期待夹杂着担心，后者更多。
从发出去的第一颗球，被对方完美无瑕地打回来飞到自己追不上的地方去开始，他内心已经摇晃起来，自己擅长的打球方式逐渐消失，更别说这场比赛的走向该怎么往上。
看着谦也迷乱的样子，在场的教练，前辈，队友们心情也沉重紧张起来，白石更是内心都快揪成一团糟，一直在努力提醒谦也要打出属于他自己的网球，可惜，风似乎大了点，把这些话语吹散，没能传到谦也耳朵里，准确来说，没能传到他心里。
谦也越往后，越没能冷静下来，于是越打越乱，几乎是被对方的实力压得无法还击，从头到尾一球都没能接到，只能以惨败告终。
白石没机会上场，前辈原哲也的遗憾，四天宝寺本次大赛连输三局止步四强。
成为了三块大石头，不给任何逃脱机会地重重压在了谦也身上。
“所以，到现在，已经是过去大半年了，忍足君～他还是放不下。”小春带着不忍心的情绪总结了一句。
我能听到，但是没有回应，一直看着谦也，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都很快乐，是装出来的吗？不，并不是！而是他把自己不开心的情绪收住，不带给周围的人，包括我。
而网球已经成为一根针，落在他心里，只要一提，一碰，就会疼，但他不能拔掉，因为他很喜欢。
我没看过那场比赛，但是能感受到，他当时有多奔溃，多痛苦，也难怪现在一触碰到，都会不好受。
然而，我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佐月同学，你眼睛红了哦。”
裕次的话，一瞬间将我拉回来，这可不能被谦也发现，迅速收拾好情绪回应他们：“啊，被风吹的，有点酸。”
小春笑了笑，也顺着我的意思帮我补充：“是啊，这种春风的确容易让人眼睛酸涩，容易犯困。”
裕次看了眼还在认真打球的谦也，回头有些心虚地叮嘱着：“你可不能让谦也知道这个事，以他的急性子，会骂死我们的。”
“放心吧。”当然不会让他知道了，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压力吧，“所以，表面上和白石很好，其实心里有隔阂吧。”
小春很认真地回复：“准确来讲是心结。”
“那当时，白石有没有骂他，或者责怪他什么的？”
听着我的问题，小春和裕次同时摇摇头。
“不甘心也没办法，输了就输了嘛，全国冠军的梦想留到今年吧，他是这么安慰和鼓励我们的。”小春说着，还有有模有样地学着白石。
我轻笑一声：“白石，真的是我见过最温柔的部长了。”
“是啊！”他们都很骄傲的样子。
“可是，这种温柔容易潜伏危机啊，该凶的还是要凶，所以你们输了比赛没什么惩罚吗？”
他们又同步摇摇头，小春补充了一句：“比，比赛吃西瓜。”
“蛤？你们这是什么操作？”
“想让大家放松一下。”
“那，也可以理解，不过你们知道关东那边的吗？就别的我倒是没了解那么详细，但是只要稍微关注网球的人，都知道，立海大的训练方式可是很魔鬼的。所以能拿个两连冠也算是实至名归吧。”我对这个话题，兴趣分可以加满了，虽然我不会打网球，就是很喜欢看那些精彩的比赛。
“那今年，感觉也有点悬啊。”小春说着，和裕次一起叹了叹气。
“也不一定啊，比都还没比，就打退堂鼓是不行的啊，而且你们看那个小孩，未来可期。说不定能成为你们的王牌选手。”说着，我把目光投向网球场上轻松飞奔，自由跳跃地打着网球的红发男孩，远山金太郎。
“哎？”他两一同看向我，就是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就凭我的第六感！好了重点好像跑偏了，谦也的话，交给我吧，但是我不知道能帮到什么程度，也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帮他走出过去的阴影。”我其实，也想偷偷借着这个机会，能和谦也更靠近一些，当然不能耽误到他任何喜爱的事物，所以我希望我的存在，对于他还有他们来说，是一种好的影响，而不是绊脚石。
听完我说的，他们两个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很想说别太夸张，就是喜欢谦也，所以才帮忙的，只是话没说出来，后方传来了一个熟悉温柔的声音。
“尽力就好，真的很谢谢你啊佐月同学。”
我们仨一同回头，白石正站着，低头看着坐在草地上的我们，笑起来的样子非常温柔，非常温……
他看起来很温暖，我们背后却凉嗖嗖。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打招呼：“白石部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一直都在这里，你说的没错。”白石说着，也坐了下来聊天，“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不足，确实该严格一些了。”
“这也是属于你们四天宝寺独特的风格吧。”的确有不足之处，但这也是每个人都有吧，见他说的很认真，再想起来他说他一直就在这里，所以刚才聊的内容他都听到了？我忍不住埋怨着接着说，“说你温柔，有时候又觉得你挺有心思的，还好没说你坏话。”
“哈哈”白石笑了笑。
“白石部长啊，你要思考自己的不足，要培养好的接班人，要担心队友们的喜怒哀乐，再加上今年的全国大赛，你，不累吗？”我前面连着说了一大堆，最后那句话却放缓了情绪，没带着压力去问他。
白石听完，微笑着看了我一眼，低下眼眸，若有所思后才回复我：“是啊，每天都有操心不完的事情，但是也没办法，我是部长，这的确是我应该也必须要做的事。”
讲话的声音很温柔，语气里却带着坚定的气息，白石这位部长确实很完美，但其实是有瑕的，我笑着微微叹气：“操心太多，反而不好，你也需要放松一些。”
“是啊，藏琳，不要忘了你还有我呢～”小春说着，还给白石抛了个媚眼。
裕次听到就条件反射，想对小春破口大骂，很快又控制住脾气，回头看向白石，双手放在了头上做一个爱心的手势说道：“是啊，部长！还有我呢，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我……的话，我只帮谦也，你们就自己解决哈！”我也发表了意见，停顿了一会再补充一句，“重心就放在后辈们身上吧，谦也就别担心啦，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有，白石同学，我还是想给你推荐一下，你有时候压力大，可以去找找艾米，她是个很治愈的女孩，说不定能让你解压呢。”
白石点点头，笑着和我道谢。
“还是一样，希望你们今年能有个好结果。”说完，我起身没管他们还在后面商量着什么，只身走去网球场，隔着防护网朝里边喊：“谦也！再打下去累死你哦！”
至于谦也，输赢怎么样都可以，我只希望他重拾那份对网球的喜爱和热情，若不是喜爱，就不会坚持到现在还在打，所以我更希望他能够快快乐乐地去打每一场比赛。
听到我的声音之后，他停下来了，往我这边看，却不料，小金打过去的球，在财前旁边飞过去，就是要给他接的……
“前辈！”财前回头喊了一声。
谦也再回头，眼睛被网球打了个正着，惯性一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立马跑进去，在他身边蹲下来，担心地看着他，感觉的到自己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
“谦也！你没事吧？对，对不起啊。”我急切地问着，也因为听到了他之前的事情，心疼的感觉更强烈，那舍得他受伤，那舍得他不开心。
他看了一下我放在他小臂上的手，抬头很开心地笑着回应我：“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网球砸。”
我呼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换成别人的话，前辈估计会发脾气吧。”财前平声慢语。
谦也眯缝着眼看他，一脸不满，我倒是暗自得意，这是偏爱吧。
“谦也，你已经打好久，休息休息一下。”我这次对他讲话的语气音调都温柔了几分，平时的冷淡风格甚至都消失了。
他愣的一下看着我，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这么关心我？”
……
“我……因为。”完了啊，刚刚的情绪，还没平息完整，答应了小春他们要保密的，一定要把他忽悠过去，“你平时也很关心我嘛，所以，所以我就偶尔也得关心一下你，才没那么无情呢，而且刚刚是因为我，让你被网球打到了就很不好意思，好了，走啦走啦！快起来！”
我起身，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拍拍身子后就去把网球拍收起来，顺便跟白石打个招呼：“白石，我先回去了，你，训练计划弄好了吧。”
“当然，为了接下来的魔鬼训练，今天的课都没好好听，今年，一定要一路闯到全国大赛！明天就可以开始。”白石笑着说，我也在旁边听着，总觉得他笑里藏刀，魔鬼这两个字就很抢眼了，看样子应该是来认真的。
“好！没问题！”谦也和我不一样，已经自动忽略了魔鬼那两个字。
白石转头问另外两个坐在草地上的部员：“你们呢？”
“ok！没问题！”小春和裕次异口同声回复道。
真期待啊！
“我来了！”千岁背着网球袋，往这边过来，开心地打着招呼，“为了晚上陪我妹，提前把作业写完，现在才过来，白石，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刚来，现在时间还挺早，准备准备可以来切磋。”
“好！”
嗯？刚来……
他们去切磋，由于金太郎那个小孩不愿意让球场，所以被迫双打，我看着就忍不住想笑，另一个假期刚建起来的球场，石田银一来，裕次和小春也要去打两场。
“不把你拉走，你也没地方打啊，你们球场也太少了吧。”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声，摇摇头后，转身就走，谦也练习完喘口气式地叹了叹气，跟在我身后。
他还是想吃关东煮，我想吃寿司，最后一起去吃饭团，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一块吃饭了，就是很喜欢和他单独一块吃饭，约会倒是不说，主要是感觉饭菜都比平时好吃了不少，胃口也比前段时间好很多，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谦也大口大口地咬着捧在手心里的蛋黄酱饭团，吃完后喝了口茶，抬头看到我正在盯着他吃饭，又一次心动式地四目相对。
我眨眨眼，什么话似乎都被塞住了，说不出来。
“你怎么咬住饭团发呆呢？”谦也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被他的话语带回神来，我低下眼眸，吃完一口后缓慢地问着他：“你每天早上都跑步去学校？”
“是啊，一直都是。”
“那，几点？”
“蛤？”他瞬间呆住了，一下子想不明白我突然问时间干嘛。
“我，明天开始到全国大赛，一起跑步去学校，你愿不愿意？”我含笑问道，看着他的眼神很坚定。
“你确定，你能追得上我？”
这什么问题啊，忍足谦也这个大直男！我眉目一下有点凶气，心急地回应他：“当然是！我用轮滑鞋，你跑步啊！来比赛！”
“哎！”谦也开始兴奋起来了，“不错啊，好！”
于是约定好时间和地点，用谁输了谁请谁吃饭的方式来作为晨跑比赛的惩罚。
还有，谁爽约谁就是大笨蛋！
所以，吃完饭，回到家都顾不上和老爸杠，啥话题都让着他，直接回房间奋笔疾书，赶着洗漱完快点睡觉，就为了能更早一点起来。
月明星稀的时间一过去，晨光就带着干净的蓝天来报道，就是这清冷的感觉有些渗人，这春天都快结束了，怎么还感觉有点冷。
我背着包，拎着轮滑鞋，加上运动短裤，除了护膝以外的腿部，忽然有点扛不住这一阵阵的凉风啊，走在去和谦也碰面的路上，竟还有些瑟瑟发抖。
早起的鸟儿不是在找食物就是在嬉戏打闹，闲情逸致的露珠却安静地在陪我赏风景，将清晨的事物映射在自己怀里。
没走多久，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元气可爱的发型，那个他自己都要臭美一下的栗棕发色让我感觉暖了不少。
距离越来越近后，他主动开口和我打招呼：“早啊！”
“早啊！”打完招呼，我便蹲下把鞋子换好，“准备好了吗？”
谦也笑的非常开心，积极地点点头，元气满满地回应我：“准备好了！”
春季的嫩芽与夏季的繁叶，他们之间的交替，应该就是他身上这套网球队队服的颜色，我忽然觉得这个配色特别好看，特别舒服，是元气的代表，也是青春的诠释，更是一起努力成长的陪伴！
一阵风而过，我与他一同低下身子！
“我喊一二三开始就开跑！”我带着骄傲气息说道。
“行！”他毫不犹豫立马同意。
“一！二！！”还没喊完，我就冲出去了，直接给他看呆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哎～这个笨蛋！我回头对他大喊：“谦也！再不跑你就输了！”
“你又耍赖！”谦也又不满又急切又生气地喊道，也开跑起来。
“我又耍赖，你也又上当啦！”我已经给他拉开来很长的距离，不知道我后面这话他能否听到。
其实，我还很想加上一句：如果我一直耍赖，你会一直上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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