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二日，小婵又陪着李玉锦吃了早膳，才出了宫去。
马车滚滚向前，却不是向着郡主府前去，而是一处寻常的府邸，敲响了那家大门。这家院内高高挂着原色鲜艳染好了布料，院后面有染色的池子，像是一个染，。
里面仆人正要开门，就被这家主人远远儿喊住，“等等，我来，你去做别的事情吧！”
那人正是玉溪。
她打开门，粲然一笑，“果然，我就有预感是你们来了。”
门口的正是小婵主仆两人。
玉溪喊了仆人去倒茶，领着他们穿过层层颜色鲜艳的布料进了屋。
“今儿个来是要提前查账吗？”玉溪把茶水亲手递给了小婵。
小婵接过，意思地浅啄一口，放回桌子，然后道：“不是这事。”
接着便换来蕉绿。
蕉绿道：“玉溪姑娘，我家郡主求你去调查一个人。”
“哦，这倒是稀奇。”玉溪挑了挑眉毛，暧昧不清道，“郡主是看上了那家小郎君，放心不下，让我去查查背景。”
小婵也是习惯了她轻浮的玩笑，啐了她一口，“问那么多做什么，爱帮不帮。”说完作势就要恼怒。
玉溪这次连忙讨饶，“好妹妹，姐姐的命都是你的，你还说这见外的话。”
蕉绿咯咯笑了两声，抿嘴道：“玉溪姑娘这般油嘴滑舌，你若是个男人，我便要嫁给你了。”
“郡主身边夺人，我可不敢当。说罢，蕉绿妹妹，到底要我调查谁？”
“庆阳市金玉县大槐庄的一个男人。你去调查调查这人生平，作风如何。”
玉溪沉思一刻，应了下来，“我可以派遣伙计去往那边，不过着一去一回，至少四天，可耽误你的要事？”
“不耽误。”小婵道，“估计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时机。”说着，她又加了两句，“伙计打听好了，如果那人品行还算端正，那就把他带到京都来吧。就说京都有故人想他。”说着，蕉绿就把信封上写好的人名交给玉溪，玉溪也没打开瞧瞧，点头应好。
两人又谈论了些别的，小婵见事情已经妥当，就要走。
玉溪挽留了她，“不嫌弃这粗茶淡饭，就留下吃个中午饭吧。有几个小家伙也很想你。”
正说着，后院就跑来几个扎着小鞭子的孩子。
“郡主来了。”跑过来就把小婵围成了一团，牵着她的手往后院拽着。
后院内搭着棚子，有几个年轻的妇女正在绣花。
她们瞧见郡主，连忙起身行礼，而后冷脸把自己的孩子喊了回来，“放肆，还不给我过来。”
几个孩子不情不愿地俩开了郡主身边，手里，衣袖间藏着郡主给他们发的糖果。
有个领头的，把绣好的刺绣递到郡主眼前，以供她查看。
小婵摸了摸，看她们配色和针脚都已经娴熟无比了，肯定地点点头，“进步飞速。”
这几个女人才松了口气，心中饱含被认可的激动。
而后扫了一眼一旁针脚配色和设计都有毛病的瑕疵品，放在了心上。
等出门后，才疑惑问玉溪道：“那些绣得这么糙的你为何还留着？”
“刺绣昂贵，那些有瑕疵的虽然入不得挑剔的贵族小姐眼中，但是平民女子小康的妇人，都有爱美之心，低价卖给她们，岂不两全其美。”说到“挑剔的贵族小姐”时候，她还特意地看了一眼小婵，不过后者并不在意。
反而闻言惊叹道：“玉溪，你可真是个，天生的经商人才。”
玉溪确实很有经商天赋，小婵及笄之后，太后和皇帝提给她的良田美铺，渐渐都交到玉溪手上打理。
她也确实有手腕，短短两年间，就推陈革新，营收颇丰，是小婵的得力帮手。
待事情完毕，小婵终于离开了，临上车时候，想起了什么，笑道：“提前祝你端午安康，我出钱，记得请大伙好好吃顿粽子，多给孩子们包些蜜枣的。”
玉溪抱臂斜斜依靠在门框上，摇头叹气，“郡主，你可真是‘神女’啊，我这生意才刚有起色，家底又要被你霍霍了。”
小婵淡然而笑，如同出水芙蓉，不知道晃动了谁的神。
她的请客意思是请一些来给她做工几十个的穷苦百姓好好过个端午节，而郡主出手，必然大方，所以玉溪才会头疼。
郡主这两年，总是爱管“闲事”，每次一出门就给她带了个人。
“玉溪，你看这人能做什么工。”
“玉溪，这个人也给安排一下吧。”
“玉溪，让秦奶奶给她诊治一下吧。”
“玉溪……”
玉溪这个玉溪那个，真得是让她很烦人。
她青楼出身，见惯了老鸨唯利是图，让她们拼命从“恩客”身上扒拉下来银子，哪怕有些“恩客”并不富裕，也要活生生从他身上扒出来一层血水。所以她行商也是狠辣的性子。可奈何总有个慈善家老板拖自己后退，那些妇人怎么称呼郡主来着？对了，从天上下来救苦救悲的神女。如果你走投无路，那便去求郡主。父母官可能会不管你，但郡主绝对不会。
呵，真是个不称职的老板。
玉溪不屑道，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意外的，她慈悲的模样感觉不错。
她看不透小婵想做什么，把一些父母官的指责给担当了，是想要当官吗？随后玉溪被自己的荒唐念头给都笑了，别逗了，哪里有女人当官的。何况她还是一堂堂郡主，受尽万千宠爱，只需要找一个身份尊贵的夫婿，便是一辈子和和满满的幸福人生。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郡主让她作什么，她就做便是。
玉溪回了院子，关上了门。
而后向大伙喊道：“郡主赏赐，祝大家端午安康。”
喊声飘荡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端午节那天，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不多时，整个白云观便被雨水打得湿透了，这日白云观内有尊贵的客人到访，早已派了重兵把守，寻常人禁止上山。
端午佳节，太后带领后宫的妃嫔和孩子来白云观和皇帝过节气。
皇帝自幼体弱，十八年前大病一场后，一直在观内修养，少有好转后，也曾回宫过，不过没过几日，便上吐下泻，浑身不适，只能再回观内静养。之后几次也曾回宫过几趟，可说来也邪气，每次莫不是大病一场。可在宫外养着就一直平安无事，甚至还听康健。
太后觉得邪门，以后断然也不敢冒险，让体虚多病的皇帝再入皇宫一趟，生怕他脆弱的小命一命呜呼。因此每逢重大节日，必然是太后待着皇帝的妃子与儿子们上山来过节。这么些年，大伙已然都习惯。
皇后、惠妃以及不起眼的三皇子生母襄美人都在，后者多年在后宫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反而过得还算不错。
他们从端午节前一天下午便来了，众嫔妃围在一起，就像寻常人家那样，一起抱着粽子，聊着天。
太后尊贵，本不必亲自动手，可她还是不顾妃嫔阻拦，亲自给自己儿子亲手包了十几个。
“皇帝爱吃我包的，你们包的粽子，未必合他心意。”皇帝口味奇特。粽子一般有甜粽子和咸粽子，可他爱吃混口的。甜粽子里面放肉，这肉是太后亲自下手煮的，放的调料没人知道，普通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也不是没有人想讨好皇帝，尝试过献媚，可他尝一口就不合胃口，不再多吃。
皇后奉承道：“可不是，儿子最喜欢母亲做的口味，旁人的陛下可是吃不下的。”
惠妃咯咯笑了两声，“皇后娘娘的记性怎么如此差劲儿，除了太后之外，不是还有淑妃能让陛下称赞吗？”
气氛一时冷寂下来，没有人愿意提起这位薄命美人，在当年燕瘦环肥中脱颖而出，冠宠后宫，让皇帝恨不得捧在手含在嘴里的女人。
可惠妃并不在意，只要能让皇后不舒服，她就开心了。
据说那个女人的死和皇后有关系，陛下怒极，提刀曾想杀了皇后给那美人报仇。当年惠妃还没进宫，不知晓内情，只是近些日子听宫内一些老人说到这传闻，所以来给皇后添堵。
果然，闻言皇后脸色变得难堪。
在争吵即将爆发之际，小婵笑着打岔，“我也爱吃的，劳烦外祖母多包一些。对了，放出想起，舅舅让锦儿给他门前挂菖蒲来着，惠妃娘娘您不如一同前往，免得锦儿出了什么差错，惹得舅舅不顺心，可好？”
惠妃自然乐意。
菖蒲驱邪，因皇帝回宫总是犯病，也惹得太后也格外重视这类事，便也叮嘱了两句，“挂之前好好问问道长，别和道长的安排冲突了，出什么差错。”
惠妃恭敬应是。
小婵说完便起身出门，喊了在门外亭子里抱着书籍发呆的李玉锦。
李玉锦瞧见小婵喊他，书一扔，冒雨就跑了过去，也不顾身边太监喊他要给他撑伞。
“舅舅不是说要你去挂菖蒲，你随着你母妃一同前去吧，记得好好挂。”说着，她给李玉锦使了个眼色，李玉锦就知道屋内那两个女人又发生了口角，小婵来扯自己当借口阻止那两人直接的硝烟弥漫。
“是有这回事，那边劳烦母妃同我一起了。”说完，他又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该如何报答我。”
小婵一把推开了他，骂道：“好不要脸。”我帮你母亲免于纷争，你却和我讨情面。
李玉锦对着她眨巴了眨巴眼睛，而后去搀扶着惠妃前往皇帝寝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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