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秋猎当日，田橙早早就被从梦中推醒，迷糊之间，一块带着凉意的帕子敷到了她的脸上，睡意瞬间消散了不少。
隔着帕子，她感觉到了朦胧的烛光，耳边是宝珠熟悉的声音：“娘子，该起了。”
田橙打着哈欠起身，往窗外看一眼，发现天没有一点亮的迹象。
“现在什么时辰？”田橙问，
“寅时半了。娘子需快些了。”金银从外面端着水盆进来。
寅时半？那不就是才凌晨四点吗？
“需要这么早吗？”田橙一边起身一边问。
“婢也不止，不过夫人交代，娘子必须在寅时末前收拾好。”
田橙没参加过秋猎，只能听有秋猎经验的盛颜的话。
东西都是前两天就收拾好了的。今早起来，唯一要略作收拾的也就田橙。所以还不到帮个时辰，田橙就已经收拾妥当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此次秋猎盛颜不去，田橙的嫁妆太多，婚期又紧，她有许多事要忙。所以留在京城。
田橙牵着盛颜的手，到这时候还不放弃：“娘，你也去吧。这些东西少收拾几天也没什么。打不了回来后我同您一块收拾。”
盛颜将手从田橙的手中抽了出来，推了她一把说：“尽胡说。娘还在呢，轮不到你亲自收拾嫁妆。”
庆朝婚嫁习俗，只有母亡之女才会自己整饬嫁妆。只要母亲健在，嫁妆便是母亲收拾，女儿一般不得插手。一来，是显示对女儿的宠爱，二来，是因为当家主母对一家的银钱资产最为了解。
田橙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嘿嘿笑两声，有贴上盛颜，头侧枕在盛颜的肩膀上蹭了蹭，用像小猫儿一般的声音腻着叫：“娘。”
盛颜将贴着她的田橙来开，指着麻城说：“时辰不早了。快去吧。此去是你第一次独自出门，需万事留心。不过也无需太过谨小慎微。你爹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
想起田有光那张黝黑凶恶的脸，田橙笑了起来。好几天没见了，还怪想他的。
“娘，您就放心吧。女儿的性情您还不知晓吗？只要没人来招惹我，我是懒得去管别人的。”
盛颜就是知道她这脾气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跟着去秋猎，她挥挥手，对已经坐上马车又探出头来的田橙说：“去吧。”
马车缓缓而动，向着西城门行去。待拐上联通西城门的主道时，周遭的马车就多了起来。因此次将军府只去田橙一个主子，田家的车队跟其他的车队比起来实在很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
宝珠掀开马车上的小窗户的帘子往外看，只见晨曦朦胧中，大道两旁都被各式的马车占满了。
“娘子，好多人啊！”
田橙也将头凑到小窗户边往外看，人确实很多，不过多而不乱。护在马车边的侍卫家丁都训练有素，偶有下人穿梭于各家马车之间也皆放低了声音。所以即便现在各家的马车队伍前数不到头，后数不到尾，西城门附近也无喧哗之声。
“还挺有秩序。”田橙小声嘀咕了一句，正想着是不是睡个回笼觉，马车外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青骑着马走到田橙的马车前。轻轻扣了扣车壁。待那小帘子被掀开一条缝后弯腰小声道：“我将来寿留与娘子使唤。他跟着我去过几次秋猎，若有疑虑可问他。”
田橙虽然带的人不少，但都是没去过秋猎的，虽听盛颜说过，但盛颜毕竟也是十多年前参加的秋猎了，怕是有些地方的规矩已经改过。所以此次跟着田橙出行的下人都非常谨慎，就怕因为不熟悉闹笑话。现在苏青将来寿带来，可真是正正解了急。
田橙亲手将链子掀开。看向马车外的苏青。
此时正好天光乍破。由东而来的光直射在苏青的身上。本该是很美的画面。可苏青枯瘦的身形实在称不上美。
田橙第一次主动有了要治好苏青的想法。不是因为对方貌丑，而是因为充满生机的朝阳中，他像是正在枯死的草，格格不入。
“苏大人可用了早膳？”田橙问。
若是其他人问起，苏青可能根本不会理会，或直接说用过了。但是田橙问，他就会老实答。他对田橙总多一分宽纵。“
“未曾。”
田橙回过头，重宝珠使了个眼色。
宝珠会议，立马从温在小炉子上的壶里倒了一杯豆浆出来。
田橙将杯递给苏青道：“苏大人用一杯吧。”
苏青没见过此物，色白似牛乳，近闻却无牛乳的腥气。他看向田橙，发现对方正两眼期待的看着他，刚起的拒意被压下。抬头一饮而尽。
“如何？”田橙问。
“香甜醇厚，不错。”
田橙高兴了，笑盈盈地说：“苏大人若喜欢，往后多给您做。”
这个往后是哪个往后，两人心照不宣。
苏青轻咳一声，调转马头，往西城门的方向，走之前还不忘交代：“若有事，命来寿寻我。”
来寿立在田橙的马车前，呆呆地看着自家郎君远去的背影。心中惊诧不已。
郎君方才，是害羞了吗？
一大早就让苏青喝了被豆浆，田橙心情不错，决定在秋猎期间多在苏青身上蹭分。这样等小时是升级醒来，应该会高兴的吧。
这么想着，田橙放下手中的帘子，隔着马车车想，问起了来寿关于秋猎的事情。
“猎场距离京城可远？”
即便看不见田橙的人，来寿也十分恭敬。他微微弯着腰，对着马车道：“回娘子。若卯时出发，中途不停歇，约莫日落十分便能到。”
这就是要走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啊？田橙想起了从漠北来京时受的罪。兴致忽然就低了不少。
“那日程呢？秋猎大概是个什么安排？”
“回娘子，到达猎场后，各家贵人会按照礼部分的营帐入住。第二日通常会歇息一日。娘子若精神头好，可寻相熟的人游玩。只要不进林子，不会有猛兽出没。等到第三日，秋猎正式开始。各家郎君与娘子皆可入林子巡猎。为期三日，拔得头筹者，可获陛下的赏赐。若这三日娘子不想巡猎亦可参与一些其他的小比赛。彩头由皇后娘娘出。“
田橙一听就知道后面这些小比赛估计是适合女孩子玩的。庆朝风气是开放了不少。但受前朝跟世家的影响，对女子的要求大多还是贞静文雅。所以能跨马射箭的女子不是没有，只是不多。
“若我都不想参加呢？”田橙又问。
去秋猎的就没有人不是冲着彩头去的。因为这可是在皇帝和皇后面前露脸的机会。不过田橙本来就在皇后心里有名号，所以她不用去争这个机会。
“若娘子都不感兴趣也可带人在猎场周边游玩。小的可为您带路。”
田橙想着，这不就是古代的大型团建活动嘛。人这么多，估计皇后也不大顾得上她。确实可以避开人自己去别的地方逛逛。不过她此次是以公主玩伴的身份跟着去的。到时候还要看看鸣阳公主那边怎么说。
这么想着的时候，前面的马车开始动了。田家的马车跟上。一辆接着一辆出了西城门，往京郊游的西山猎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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