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田有光是男子，不好在后院久留。稍坐了一会后，就去了前院。
他一走，慑于他威势的人就放松了许多。纷纷又彼此攀谈起来。田橙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全是彼此恭维的客套话。她想听的高门八卦一点没有。渐渐的，就开始犯困。
寿宴还未开席，祝寿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波。田橙跟盛颜虽不住在文昌侯府，但也算是主家。所以一直待在堂屋待客。其余的人，都是略坐了会，就会跟着婢女去往花厅或其他地方。
等田橙身边的人换过两波后，不知怎么的，话题就绕道了她的婚事上。
“陛下赐婚，还亲自点了迎亲的日子，这以后啊，安平郡王就是您的孙女婿了，老太君真是好福气。”一个圆脸的贵妇笑着与田老夫人道。
田橙立马醒了神，眼睛看向那个还在恭维田老夫人的圆脸夫人，觉得她恐怕是眼神不大好。凭什么认为文昌侯府借不到大将军的光却能仗到苏青的势？
因她即将一人留在京城？欺她年纪小，脸皮薄？那他们可就想错了。
一提起势头正盛的安平郡王，在座的都心思浮动。纷纷捡着好话说，恭维起来。
令田橙感到可笑的是，这些人不来恭维盛颜和她，而是去恭维文昌侯府的人。怪不得这田家会日益败落。光从这些相交的人家就能看出来，谄媚都谄媚不到点子上，脑子不好使，能不败吗。
然而更令田橙意外的还在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恭维的人太多，把田老夫人给哄昏了头。原本矜持着不愿搭理盛颜跟田橙，这会主动开了口。
“盛颜。”这样直呼晚辈的名字，一般就是家中长辈要教导晚辈了。田老夫人端坐着，原本有些喜气的脸在看向母女两的时候又变得严肃，“阿橙即将出阁，你们也该搬回侯府了。我田家的娘子不可从盛府出嫁！”
盛颜背脊挺直，气势丝毫不输端着长辈架子的田老夫人。
“将军已命人制作牌匾，想来这两日就能把将军府的牌匾换上。”
“阿橙，会从将军府出门。”
盛府要换牌了？这件事田橙还不知道。不过堂堂大将军，自己的府邸直接挂牌在媳妇的房产下，真是庆朝公然吃软饭第一人了。
“胡闹！开府之事岂可如此儿戏！？”田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在地上跺了跺。显然对田有光跟盛颜这一决定极其不满。
四周的声音都慢慢消失了。坐在堂屋门边，离主位稍远，原本正在说话的几个人也都看向了盛颜这边。所有人都在等盛颜的回答，眼里冒着看好戏的光。
“祖父过世后，太傅府原本宫中是要收回的。是将军求了先带恩典，先帝这才将太傅府赐给了将军。这府邸原本就是将军的。只不过将军说我们夫妻二人长年居于漠北，京中的房子无人居住，就没让人重新整治罢了。”
“你们！”田老夫人像是被气着了，手指着淡定饮茶的盛颜，一时说不出话来。
田橙低头偷笑。这一段她倒是知道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田有光小时候被田家的人欺负的太狠了。差不多二十年过去了，田有光防田府的人比防贼还严。他恨不得将所有的产业都放到盛颜名下，就怕田家占到他一分一毫的好处。更何况是盛府那么好的一处宅子了。
田橙低着头，掰着手指数了数田家现下有几房人，而每一房又有几口人。这一数，别说一双手，几双手都数不过来。这还是只数了府里的主子。
啧，真够挤的。这田家总想让田有光置办将军府不会是想要挪些人去将军府住吧？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田橙以为自己已经将人往坏处想了，没想到的是田老夫人很快就让人领了两名妙龄女子上来。让她见识了什么叫更不要脸。
两人皆是花容月貌，年纪应该跟田橙差不多。一人名唤红袖，一人名唤添香。
“这二人，你带回府去。你留在京城操持阿橙的婚事，老三那边总要有人伺候。”田老夫人很是强势，她知盛颜必定有理由回绝，便在对方开口前说：“就是两个玩意。长辈赐，不可辞。你也该为阿橙做个好样子。若她学你善妒，嫁入郡王府后丢田家的脸！”
田橙听前半段的时候是一点都不紧张的。还在心里笑怎么就取了“红袖添香”这么个名字，不知道田有光最烦看书吗？等听到了后半段的时候，就剩下了惊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十几年没见的庶子送妾都不觉得丢人，她还没嫁呢，就担心她善妒丢人了。好没道理。
田橙不知道的是，田老夫人就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的。这事她是做的不体面。可不如此，盛颜跟田有光绝不会将人收下。田老夫人想要拉拢田有光为文昌侯府助力。奈何田有光软硬不吃，她就只能想些后宅手段，期盼能有人给田有光吹吹枕边风。
盛颜很是反感这样的事。若是以前，她可会接甩脸走人。反正也不在京城待。风言风语也无所谓。但此时不可。田橙是要留京的。为了她的脸面，盛颜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气。
“既如此。就跟着回府吧。”
红袖跟添香正要给盛颜行礼，田橙站了起来，“等等！”
红袖跟添香没想到将军夫人那关过了，田小娘子又跳了出来，一时有些无措，两双美目不安的看向田橙，还带着雾蒙蒙的水汽。很是惹人怜爱。
别说男子，就是田橙，被两个小美人这么一看都差点心软了。
“阿橙。”盛颜依旧端坐着，只是神色远没有刚来时那般好。
田橙按下盛颜拉住她的手，轻步走了出来，围着红袖跟添香转了一圈，回头跟田老夫人说：“祖母，这二人好看得紧，我很喜欢，给我如何？”
“你要她们干嘛？”田老夫人一时没琢磨出田橙的用意。
“伺候我呀！”
田橙面上一副天真的模样，堂屋里的人一时也猜不出来她的想法。
田老夫人皱着眉看田橙，道：“这是送给你爹的，你若喜欢，下次我再给你□□两个。”
“那好吧。”田橙面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田老夫人心中暗暗松口气。心道，毕竟还年轻，没有盛颜那般难缠。但还不等她这口气送完，原本看着要坐回去的田橙又一个转身，问：“那她们的卖身契呢？祖母这就给我吧。我最近在帮着母亲管家。今儿回去我就给她两登录在名册上。”
“什么？”田老夫人没见过如此大咧咧问人要卖身契的。这种事都是先收了人，卖身契后续再让下人送去。
当然，这里面还有田家的私心。就想着先让田有光把人收了，这两人的卖身契就留在田府。反正没分家，卖身契不给盛颜也是说的过去的。
田橙还是端着一脸的天真，伸着手问田老夫人：“卖身契啊。您不是说就是两个玩意，送父亲解闷吗？您将卖身契给我呀。总不能礼送了，所有权还在您手上吧。”
田橙的声音清亮，她意有所指的话语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要是卖身契还在您手上，您这是借呢？还是送呢？”
田老夫人被说的脸色泛红，指着田橙道：“你还有没有规矩？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田橙完全不惧，“我就是按规矩办事呀。若我将这二人领回府。一无聘书，二无卖身契。要是官府来查，我可是要吃板子的！”
庆朝律法规定，良妾若无聘书，贱妾若无卖身契。那么主家是要被处以鞭笞之刑的。这是为了规范人口买卖，减少拐卖良民的事情。
“要是他们查，你让他们来找我！”
田老夫人显然被田橙气到了，出口的话已经从说变成了吼。
“那不成。母亲跟母亲在我成婚后是要回边关的。您不好让北云城的通判大人为这事行千里路吧。“
堂屋内安静极了。谁也没想到，娇滴滴地坐在盛颜身边安静乖巧模样的田橙，一开口竟是这副模样。
但再一想，好像又很合理。这般不通人情世故，莽头莽脑的样子，不是跟田大将军很像吗？
田老夫人强行压下怒意，冷声吩咐大儿媳，也就是现在的侯夫人赵氏：“晚点将卖身契给你三弟妹送去！”
闹了这么一通，田橙也不怕田家扣着卖身契不给。而只要卖身契在手，这两个人就翻不出什么花样。
田橙回到盛颜身边坐下，又变回了安静乖巧的模样。
而看了一出好戏的其他人，此时意犹未尽。同时，也开始重新审视田橙这位即将上任的郡王妃。
然而被田橙闹了一顿的田老夫人一口气梗在胸口，很是难受，偏要训田橙几句，好似这样才能维持住她长辈的威严。
“就两个玩意的卖身契而已。值得你如此计较？你这样，今后入了郡王府如何担得起贤妻之责，切莫学你母亲，女子要有容人……”
田橙本就非常腻烦了，没想到对方还非要再上来说她两句。她气性上来，不耐烦地打断田老夫人的说教，直接说：“我没学母亲，我就是善妒！”
“郡王天资不凡，人品贵重。如此好郎君，我凭什么分给别人！”
田橙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哦”？
苏青的音质实在特别，田橙想忘都忘不了。只能在心里暗恨。
怎么就这么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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