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喝酒
这个想法一钻进脑海，就仿佛突破冻土的新芽，迎风疯长。林知心脏跳得几乎有些慌。
这晚不出意外的，林知失眠了。无法控制的，总会想到各种各样的可能。
兴奋而紧张。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林知迷迷糊糊睡着，然而却是被一个噩梦吓醒的。
梦里久违的，梦到了高中时见过的岑雅。
岑雅利落分明地告诉她：“裴易拿你当亲妹妹看，你却喜欢他。如果他知道，只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那个女人，只会觉得恶心。”
明明已经过了好几年，岑雅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却在梦里生动而分毫毕现。
画面一转，坐在她面前的变成了裴易。总是温和的人，紧拧着眉，目光厌恶地看着她，跟她说：“你真恶心。”
“……”
林知醒来时都还没反应过来，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空调的风悠悠地吹着，身上的冷汗被一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知眼眶发酸，是她被他几句话勾得忘乎所以。
忘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就不是年龄的问题。
因为这个梦，林知一整天情绪都很差，那种难过就像最初她知道，裴易于她而言成了一个可望而又遥不可及的南柯一梦。
而她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低落的情绪持续了好几天，那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让林知感觉整个世界都有些昏暗，好像很难再开心起来。
生日之后，没过多久学校开学。林知正式步入大三。
开学之前，裴易约过林知一次。因为害怕再因为裴易的举动而心生妄想，林知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开学之后，林知全身心投入学习，空余时间都用来画画，把所有时间都填满，渐渐的，那个梦带来的情绪才淡了下去。
只是，依旧会有些畏惧和裴易见面。害怕被他不经意的举动，轻而易举搅乱了的心神。
就这么过了近一个月。裴易大约也知道她专注学业，倒也没经常约她出去玩，只时不时到南大上课时，给她带点零食，或者自己做的蛋糕布丁之类。
几次之后，室友都问是不是有人在追她。
听到这话时，林知愣了下，之前她也曾有那么一刻有过类似荒唐的想法。可只需一个晚上，就让她梦碎了一地。
“没有。”林知耷拉着眼角，语气郁郁，“就朋友……比朋友又强了那么一点吧。我们之前就认识，他照顾过我一段时间，长辈也都认识，以前也都这样，估计都习惯了。”
“啊，这样啊。”姚可心正在补妆，抬眸扫了眼，注意到林知的情绪，随口问，“那你喜不喜欢他？”
这下宿舍里周宁宁和陈薇她下意识朝她看来。
林知：“……”
林知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整理桌子，把上节课的课本塞进书架，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以前喜欢过。”
虽然现在依旧喜欢，但总有一天，她会慢慢不再这么执着于这种喜欢。
不再被轻而易举地牵动心弦。
周宁宁和陈薇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姚可心补好了口红，咔哒一声扣上口红顶盖，拎了包，窈窈窕窕地起身，经过林知时，勾住林知的肩轻拍了下，“我看你这样，八成就是还喜欢。喜欢就去追啊，真等人家有女朋友，再后悔就晚了。再说，你不努力努力，以后不会觉得遗憾吗？”
周宁宁和陈薇深以为然地点头。
姚可心潇洒道：“姐妹，先不说遗憾，单就现在，你们这不清不楚相处着，你这么煎熬的，我看着都怪替你难受的。”
林知愣住，等她反应过来，姚可心已经开门出去了。
好一会儿，林知慢慢抬眼，看向周宁宁和陈薇，不确定地问：“这么明显的吗？”
周宁宁好像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连连点头：“追你的男生又不少，哪一个不是刚开始就被你无情掐断苗头？就是送你一杯奶茶，你都要还回去。这一个月，这男的都给你带多少回东西了，对你而言肯定是很特别的存在。”
陈薇接着道：“但说特别吧，你又没多开心，还把自己弄得挺心事重重的。你这才多大，成天活得跟个老太太一样怎么行，要拿出年轻人的冲劲和干劲来啊！”
林知：“……”
原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对她的心思心知肚明。
林知垂下眼，慢慢回身，趴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视线没着落的落在某处。
喜欢就不顾一切的去追。
是为了不留遗憾。
哪怕没有结果，至少曾经努力过，没有辜负青春。
这是所有人都会告诉她的道理，也是网上最常见的答案。
可是，于她而言，一旦迈出这一步，她和裴易就没有以后了，不是恋人，也不会是朋友，是不会再见面。
她彻底跟这段无望的暗恋挥手告别，可裴易呢？
裴易或许是带着再次被背叛的恶心走下去，以后每次想起她都只会觉得恶心。
他又会是一个人，不再相信任何人。
这不是没有遗憾，或许是另一个更大的遗憾。
发了好一会儿呆，林知兀自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
周天下午，裴易发来微信，问林知什么时候回学校，他做了蛋糕，让她拿了回寝室和室友分着吃。
林知收到消息时，正换鞋准备去江寄家。
这天是池涵男朋友生日。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两年，大家一起玩过很多次，也就邀请了林知和江寄。
订了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去ktv。地点在池涵学校附近，林知和江寄过去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要早点出发。
林知拿了包，边走边回：今天朋友生日，在外面聚会，回学校肯定很晚了，要是做了很多，一个人吃不完，我明天再过去拿吧。
裴易：大约几点？
林知想了想，回：还不能确定，可能要到十几点，你肯定睡了。
裴易：这么晚啊？回校你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
林知：江寄，你还记得吧，就我那发小，他跟我一起的。
裴易：行，尽量别太晚，注意安全。
林知回了个“好”，准备退出，手指一顿，又把聊天记录上下滑了下。
总觉得他这样挺麻烦的，对于她也过于好了，可他好像还挺开心。
让他以后别这样的话在脑海盘桓了会儿，就打散了。林知叹口气，有些气馁地退出来。
就这样吧，只要他开心就挺好的。
林知和江寄上车后，给池涵发了微信，她发过来一个定位。两人过去时，人差不多已经坐满了。
大部分都是池涵和他男友那边的朋友，林知自然而然地，拽着江寄坐在角落里。
主角不是他们，看着他们闹，林知乐得没什么存在感，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和江寄说说话，也没觉得不自在。
直到去ktv，江寄坐了没一会儿突然接到虞疏的电话，提前走了。剩林知一个人，除了和池涵和她男朋友熟一点，其他人都不怎么认识。
池涵凑到林知边上陪她，但大家起起哄来，总叫池涵。林知就推她走。
池涵有点抱歉：“就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啊。”
林知觉得没必要，林知抱着杯饮料，用吸管浅啜了口，不太在意道：“你跟你男朋友好好玩，别因为我都玩不好。我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去了。”
池涵想了想：“那不是你一个人，回南大还挺远的，要不还是等散了，我和苏澄送你回去。”
苏澄就是池涵男友，林知忍不住笑道：“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孩。这么大个人了，回个学校还要人送。”
“那我这不是担心有人觊觎我们林小只的美貌。”
“我坐地铁，那么多人，能有什么事儿。”林知催她，“行了，赶紧过去。别等会儿你男朋友都后悔让我来了。”
等池涵走开，林知就拿出手机玩。不知什么时候，边上坐过来一个男生，跟她说话。他拿了两包零食给她，问：“要不要吃点？”
林知摇摇头：“我晚上吃了挺多的。”
男生笑了笑：“我叫谢方明，你叫林知？”
林知看他一眼，顿了会儿没说话。男生长相端正，轮廓分明，看起来比一般的大学生成熟几分。
林知感觉他在搭讪，不太想理。可他是苏澄朋友，不理也不太好。犹豫了会儿，林知点了点头。
谢方明很自来熟，跟她介绍起他们学校附近好吃的好玩的，林知听着，但很少搭话。
谢方明说了会儿，突然问：“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他问得猝不及防，林知也有些心不在焉，只听清后下意识摇了摇头。
谢方明笑容大了些：“我猜就是，哪有男朋友丢下女朋友自己走的？”
说罢，他侧身，从桌上一堆饮料里，拿了两杯过来，“你那个喝完了，试试这个，味道很好的。”
林知有些没耐心，她不喜欢和不熟悉的相处，特别是对方目的性还特别强。
朝池涵那里看了一眼，她正玩在兴头上，林知也不好现在跟她说要走，只能继续坐着。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面前也只有谢方明拿来的饮料。
林知不想跟他说话，勉强拿起来小口喝着。
味道有些怪，像是酒，但酸酸甜甜的，应该不烈，林知也没放在心上。只不停喝着，偶尔点头摇头，减少说话的机会。
期间，林知收到了裴易发来的微信，他问：回学校了吗？
林知：还没。
隔了几秒，裴易又问：现在在哪儿玩？
林知没多想，回了句在ktv，想了想又补充，等会儿就走了。
这回，隔了大约几十秒，裴易发来一张图片，问：是不是这一家？
林知点开图片，就是离池涵学校最近的一家，也是他们在的这一家。
虽然有点莫名，但林知还是回了个“是”。
裴易回复“行”，便没再说什么。
林知将手机息屏，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饮料，没一会儿，两杯都喝完了，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晕。
正巧池涵回来，看见林知手里的杯子，瞪大了眼睛，问：“林小只，你怎么喝酒啊，这后劲儿很挺大的啊。”
林知懵了下：“啊？”又咂了下嘴，“不烈啊。”
池涵：“……”
刚好趁此机会，林知起身跟池涵说：“时间也不早了，晚上宿舍还有门禁，我就先走了。”
池涵不太放心：“那我陪你吧。”
林知摇头，坚决拒绝：“你要是陪我，那你回来还不是一个人。我又不是小孩了。”
池涵：“可你喝酒了啊。”
林知刚想说又没醉，被谢方明抢了先，他起身，站到林知身边，说：“我送她吧。”
林知觉得他刚才给她那两杯酒是故意的，对他印象又不好了一点，摇头拒绝：“不用，我跟你又不熟。”
“都是池涵和苏澄朋友，我们不也是朋友。”谢方明笑道，“现在不熟，以后不就熟了。”
他说着，直接拿出手机：“我叫个车吧，方便一些。”
林知抿着唇，不高兴已经完全写在了脸上。也可能是喝了酒，让她有种想要发脾气的冲动。
好在池涵看出来林知的情绪，她看谢方明一眼，声音也有些淡：“不用这么麻烦。”
又跟林知使了个眼色说：“要不给你男朋友发个微信，让他来接你。”
林知脑子转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慢慢地“哦”了声。
谢方明这才一顿，停住手中的动作，垂眼盯着林知。像是觉得这是她俩合伙骗他，不相信她有男朋友。
林知不想理他，跟池涵说了声“我出去给他发”，转身就往外走。
林知很少喝酒，除了高中那次喝醉，鲜少有醉酒的经历。但她喝醉除了头晕，身体发软，有点犯困，反应慢点，意识还是清楚的。
林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到门口还回身跟池涵招了招手，眨着眼说“拜拜”。
声音软绵绵，还慢吞吞的。
池涵：“……”
谢方明看着池涵的神色，哼笑了声：“她真有男朋友来接？”
池涵是真不放心，拿了包就跟出去。谢方明也跟上。
九月末，夜风已经有些凉了，林知被风一吹，感觉舒服了些。拿出手机，导航最近的地铁站。
池涵走得快，拉住林知时，林知还没来得及打开软件。
“我们叫车吧。”池涵拿了林知手机，给她塞回包里。
林知盯着她摇头，想不想说：“不要，太麻烦了。等下你回来，你一个人，那我还要陪你。”
池涵：“那我等会儿让苏澄接我……”
“还是我送林知吧。”谢方明跟在池涵身后，见两个姑娘齐齐盯着他，无奈一笑，“不是，你们这是不放心我吗？”
林知盯了他一会儿，点头：“你故意给我酒喝。”
池涵一听直接炸了：“谢方明你故意的啊，你想干嘛？！”
谢方明：“……”
“我真没想那么多。”谢方明摸摸鼻子，“我就拿过来，她也没说不能喝啊。她都喝完了，我还以为她挺喜欢喝呢。”
池涵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骂他：“我看你就是打我们家林知的主意，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林知被他们吵得脑袋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打算离他们远一点。
才刚走两步，被迎面而来的人一撞，身体一斜，差点摔倒。
被一双手及时扶住。
林知讷讷看着胳膊上宽大温热的手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抬眼。
然后像是不相信似的，又眨了眨。
见眼前的人还在，才开口：“是真的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裴易看了眼正在争吵的两人，垂眸，目光落在林知脸上，声音有些淡，问：“喝酒了？还是被个男的骗着喝的？”
林知仰着头看他，这会儿更晕了，见他语气不好，有些委屈：“我又不知道。”
裴易气笑了：“之前怎么跟我说的，不是跟你发小一起吗？怎么你发小都回学校了，你还在这里喝酒？”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质问，林知也来了脾气：“那他要找他喜欢的女生，我还能跟着啊。”
大约喝了酒，小姑娘眼睛里雾蒙蒙的，嘴巴一撇，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裴易盯着她看了会儿，神情才松散下来。方才听到喝酒，还是被男生骗着喝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裴易抬手，在她发红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行，小醉鬼，今天先不跟你计较。”
林知下意识反驳：“我才没喝醉。”
“行，你没喝醉。”
裴易握着林知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一步，让林知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再看向吵架的两人。
池涵在裴易出现的时候，就消了音，眼睛都有些亮。只谢方明有些尴尬，笑也不怎么笑得出来。
裴易冲池涵点了下头，礼貌道：“林知，我就先带回去了。以后她出来玩，要是喝了酒，或是太晚，可以直接联系我，不用麻烦别人。”
池涵连连“哦哦”。
林知听着就不太乐意了，怎么弄得好像她是个不能自理的小孩一样，明明都是二十岁的正正经经
的大人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裴易手上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在她嘴巴两侧捏了捏。林知嘴巴被捏得嘟起来，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林知：“……”
裴易看着谢方明，眼睛一弯，笑得桃花泛滥，语气散漫又笃定，一字一句道：“还是不要打我们家林知的主意，确实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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