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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杀戮(上)


这边卿言毒解,那边盛京之中,针对云轩和宁远的争斗渐入白热化。

        穿着小厮模样的人得了御史中丞王贤的那句“傅大人招了”,便屁颠屁颠的回去复命。

        “真的招了?”晋王坐在王府偏厅的主位上,手上的紫金茶壶刚被拿起,就扔到了桌上。

        “回王爷,王大人亲口说的,千真万确。”小厮模样的人谄媚道。

        听到再次确认,晋王反而没了刚才的喜悦,把人打发退下。

        “九州,这王贤怕是靠不住了。”晋王又拿起那个精巧的紫金茶壶,一边放在手里细细摩挲,一边问站在他身侧的男子。

        单九州摇着羽扇不疾不徐的笑着说:“王爷本就没指望过他,何来靠不住一说。”

        “你这老小子,”晋王佯嗔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九州领命。”单九州躬身一礼。

        晋王大笑,缓缓步出偏厅。

        单九州是晋王手下第一谋士,四十余岁的年纪因为不爱蓄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许是常年精于算计的缘故,一双眼睛无论何时都透着精明,用卿言的话说就是贼亮贼亮的。

        云轩和宁远仍被软禁中,两人便每日都凑到博览斋一起商量对策,此时云轩正跟宁远说起单九州。

        对单九州,宁远是听说过的,当年清峡关一役,这个单九州便是功不可没,算起来也是宿敌了。

        二人正商议着,卿桓已着人来通报,二人忙起身去正门相迎。

        “瑞王殿下。”二人见礼。

        卿桓被贴身内侍搀扶着入内,对二人抬手示意直入正题:“听说御史台提审了云轩。”

        “是御史中丞王贤。”云轩回答。

        “可有说辞?”卿桓继续问。

        云轩将过程选重要的告知卿桓,卿桓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若是我没记错,这个陈锦之,你似乎待他不薄啊。”

        “让殿下见笑了,不成想,蔺郡王嫁了个庶女给他,他就倒戈了。”云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显然是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听云轩这般语气,卿桓便不再追问。

        不过,这个晋王一母同胞的弟弟蔺郡王,倒是更加值得注意了。

        “殿下,言儿在峪山可有消息?”宁远问,这几日关于卿言的消息都只能从卿桓处得来了。

        “暂时……一切安好。”卿桓每日都会收到思承递往聆风阁的消息,可这一切安好四个字,此时却是让人生忧。

        盛京的局势已是暗流汹涌,若是晋王腾不出手来对付卿言,那便是再好不过;若是为了麻痹他们,改由远在蔺八郡的蔺郡王动手,那便不好控制了。

        三人正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门外博览斋的内侍求见:

        “大人,巡夜的禁卫军交给奴才一封信,是给宁将军的。”

        “进来。”云轩允入。

        内侍恭恭敬敬的将信递给宁远后又退了出去。

        信封上没有没有落款,宁远拆开信来看,是程明。

        “单九州已经有所行动了。”

        云轩听言,接过宁远手中的信笺,仔细看了看,嘴角上扬。

        “正好咱们陪他多玩几天,也好给言儿争取时间。”

        云轩又回头跟卿桓细细说了信的内容,卿桓吩咐了随身暗卫几句才离开。

        峪山矿区议事堂的后院。

        卿言此时伤口太深不宜移动,思承便将坠儿从驿馆召来照顾卿言,虽然条件十分简陋,但坠儿机敏,所需用品齐备,卿言也不是娇气的性子,倒是颇有几分非常时期一切从简的随意,让洛清不由得对她的身体更加上心了。

        “把这个吃了。”洛清坐在卿言床边,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递到她嘴边。

        卿言没有张嘴吃掉,而是鼻子凑上去嗅了嗅。

        一股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这是什么?”卿言嫌弃的皱着眉。

        “炙血草和盂兰花制成的药丸。”洛清答道。

        “干什么用的?”

        “炙血草性温,可以散结化淤,盂兰花……”话说到一半,洛清突然红着脸停下了,此时卿言正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求知欲的望着他,颇为灵动可人。

        “说……说了你也听不懂,嗯……反正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嗯……你吃了就是。”洛清被看得一脸尴尬,赶紧把药丸往卿言嘴里塞。

        卿言被这么突然的塞了一颗药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牙齿不由得咬到了洛清的手指,舌头在卷走药丸的时候更是不小心舔到了洛清的指尖。

        洛清只觉得指尖一阵酥麻,而后大脑当机了。

        起初卿言还未发现洛清的异样,特别懊恼自己刚刚咬到了洛清的手指: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轻轻搓揉着洛清手指留痕处,还不忘吹了吹气。

        这下,洛清整个人都彻底瘫痪了。

        等回过神来后,洛清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他不知所措的抽回自己的手,像是被鬼追一般的跑出房间,连药箱都忘了拿。

        “哎,哎……”卿言指着洛清的药箱,本想提醒他,发现他早就没了影。

        卿言一脸懵的望着洛清跑去的方向,不由得嘀咕了一句:“这又是啥情况?”

        “公主。”坠儿端着一碗补汤进来。

        卿言任由坠儿喂自己喝下,很有病人的自觉,只不过药膳的味道让她皱眉:

        “怎么这么难喝?坠儿,你的手艺退步了。”

        “这可跟奴婢的手艺无关,”坠儿颇不服气,“都是洛公子,给了汤里加了四五种药材,我闻着都心疼您。”

        “那还不赶紧去给我做珍珠丸子。”卿言边喝边笑。

        见卿言有了胃口,坠儿喜不自胜,喂完卿言就赶紧去做珍珠丸子了。

        “去吧思承叫来。”坠儿临走时卿言吩咐道。

        不多时,思承便立在卿言床前。

        “有什么要说的吗?”

        整整三天都没有来汇报过情况,莫不是因为她中毒,外面便一切风平浪静,对手们都隐忍不发,等她好利索了再一较高下吗?

        显然不是。

        思承心里一惊,偷瞄了卿言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还不说?”卿言的声音高了一度。

        思承仍旧不答,却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一跪,卿言心里已是明白了□□分。

        聆风阁暗卫的忠心卿言从不怀疑,而思承的忠心,卿言更是绝对放心,那么今日这明显的非暴力不合作,定是有人授意,以担心她的伤势为由,不想她担心,所以思承才被说动了。

        想到这儿,卿言面色一沉,看着跪在床边不动如山的思承,声音反而平静了:

        “要么说,要么滚,你自己决定。”

        “公主!”思承猛然抬起来,这已经是公主第二次要他走,思承急了。

        “我说。”

        “两位驸马被六部九寺五监一台近三分之一的官员弹劾,目前二人被软禁在宣华宫里。”

        “什么?啊——”卿言大惊,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叫出声来。

        “公主。”思承赶紧站起来,查看卿言的伤口,确定没有裂开才放下心来。

        “无碍,瑞王呢?”卿言问,这么大的事,哥哥定会有所动作。

        “瑞王殿下说若是公主执意要问,就实话实说。”思承答道。

        “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说。”卿言被气笑了。

        “瑞王殿下让公主不用担心,他们已想好对策,两位驸马定有惊无险。”

        “既然如此,为何要瞒着我?”

        “瑞王殿下说——”思承又顿住了。

        “哥哥说了什么?”卿言又不耐烦了。

        “瑞王殿下说您喜欢瞎操心,若事关宁将军,便会心神不宁乱了方寸。”思承呼吸起伏,一口气说完。

        卿言瞪大眼睛,被这犀利的言语呛了一下。

        “咳咳,话虽如此,但该操的心也不能少,”卿言轻咳一声,掩饰了尴尬,“非常时期,你着专人与瑞王互通消息,切勿延误。”

        “另外——”卿言顿了顿,犹豫着,换了个语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思承,你记住,在我这里,没有下一次。”卿言一字一句的说,声音虽不大,却十分锋利。

        思承想也不想,顷刻单膝跪下:“属下知错,定不再犯。”

        卿言淡淡一笑,挥手示意思承退下。

        不久,坠儿便端着刚做好的珍珠丸子进来了。

        房内,香气四溢。

        “公主,快尝尝,看奴婢的手艺有没有长进。”坠儿赶紧夹了一颗往卿言嘴边送。

        糯香的肉味儿让卿言食指大动,张嘴就咬下了半颗。

        “吐出来。”

        还没来得及咽下,卿言便看到洛清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脸惊恐的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把嘴里的珍珠丸子吐了出来。

        这阵仗,吓得坠儿浑身发抖,手里的盘子应声而落,珍珠丸子撒了一地。

        “不能吃。”洛清厉声道,脸色似乎都急白了。

        “为何?”卿言不解的望着他,难不成他还以为坠儿会下毒害她?

        洛清责备的看了坠儿一眼,深色凝重的问道:“你是不是在丸子里放了山楂?”

        “是啊,山楂捣碎后加糖,酸甜适中,公主最喜欢这个味道。”这次的做法和以往一样,坠儿处于懵圈状态中。

        洛清微微叹了一口气:“山楂与炙血草相克,会解了炙血草的药性,这一盘吃下去,你剜肉剔骨的痛就白受了。”

        闻言,坠儿扑腾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颤颤巍巍的表明心迹:“公,公主,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公主,奴婢怎么会害您啊,呜——”

        坠儿边说边哭,卿言看了她一眼,有望着洛清,不知道是该先向洛清解释,还是先安抚这个被吓得结巴的小婢女,不由得笑了,伸手摸了摸坠儿的头:

        “好了,别哭了,去做点不带山楂的珍珠丸子来,我还饿着呢。”

        “公主,您不怪奴婢?”坠儿抬起头,破涕为笑。

        “再不去做吃的来,我就要怪你了。”

        “等等,我把公主需要忌口的写给你。”洛清走到桌边提笔写下。

        坠儿站起身来接过,赶紧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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