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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如愿(中)


第三十一章如愿(中)

        从静心殿出来,卿言一刻也没有耽搁的去了博览斋,如此重要之事,交由云轩去做她才能放心。

        可云轩此时却不在博览斋。莫不是在大理寺?卿言马不停蹄的又前往大理寺。

        长公主一顶轻纱小轿入了大理寺的门,着实惊了大理寺里的诸位爱卿。卿言本不想惊动旁人,无奈还是被众人以储君之礼接待了。

        云轩亲率众人来迎,卿言在众目睽睽之下免了云轩的见礼,挽着他的胳膊径直去了云轩的理事房。如此不避讳的举动,让众人彻底惊呆了。

        云轩也未想到,在这种不需要秀恩爱给旁人看的场合,卿言竟对他如此亲密,心中甚甜。

        “何事找我如此急。”都找到大理寺来了,想必不是小事。

        “秋戎的国书一月后将抵随州,不过海图要求我大齐每年援助十一万石粮食,作为回报,送十位工匠入大齐,传授淬刃技术。”卿言眉飞色舞地讲完,欢欣的表情简直可以炫出花来。

        “当真!”云轩亦兴奋不已。

        “当然。”卿言又道,“此事重大,我想你陪我去随州。筹粮一事也由你全权办理,切不可让户部的人坏了我的大事。”

        “遵旨,我的公主。”云轩行了个虚礼,引得卿言笑的更开怀了。

        “云轩,还是你对我最好。”卿言环住他的腰埋首于他怀里。

        “比宁远还好?”云轩笑道。

        “让你矫情。”卿言娇嗔地轻捶了一下云轩的胸口。

        宠溺的目光无声的落在卿言泛着桃红的脸颊上,美人如玉,娇媚惑人,让他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唇。

        卿言并未躲闪,反而将环在云轩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欲拒还迎的妩媚深深的撞进云轩的心里,让他无论如何也欲罢不能。

        卿言闭上眼,将眼中的闪烁关进眼睑中,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更加心生愧疚,自己竟然混账到这个地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云轩的感情,怕是用罪大恶极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个吻,缠绵悱恻,却咫尺天涯。

        伊娜每日代替卿言执行法事,一连五日身体似乎也吃不消了。

        “姐姐还是休息一日吧。”卿言拦住正欲前往法事会场的伊娜。

        “妹妹好意姐姐知道,姐姐还撑得住。”自从卿言告知代替她完成法事就能有借口让隆庆帝封为靖国公主,并可借以联姻秋戎,伊娜便是拼了命也愿意。

        “姐姐就是不顾大的也要顾及小的,切不可再这样耗下去了,其他事妹妹自有分寸,姐姐若信得过妹妹,就听妹妹的。”卿言见劝阻不成,只得拿出杀手锏,若是为了逼迫海图而危及到无辜的小生命,卿言宁可另寻他法。

        果然,听卿言这么一说,伊娜也不在坚持,留在采仪殿休息。

        今日的法事卿言只得亲自上场。春困秋乏,枯坐在众比丘中,卿言又有些昏昏欲睡了,幸亏自己只需像一尊雕塑一样在这儿打坐,若是还需像前几日伊娜那样配合燃灯法师的法典仪式,卿言觉得自己一定无法胜任。

        休息了半日的伊娜执意要继续代替卿言完成法事,卿言见她脸色好转了些,也就不再阻止了,只是吩咐王太医多加照看。

        采仪殿中,坠儿将一盘刚做好的芙蓉白玉糕端到卿言面前,卿言闻了闻,再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嗯,和之前在蓝臻行馆中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坠儿也替宣华宫的御厨松了口气,这第五次做出来的芙蓉白玉糕终于对了长公主的胃口。

        “走,去珍馐楼。”卿言让坠儿把这芙蓉白玉糕打包带上,便出宫去了。

        珍馐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老字号,以往卿言偷溜出宫玩耍,都是扮成男装,而今日,却是和坠儿一起,以一袭俏丽的女装出现在掌柜面前。

        “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道娇媚而泼辣的声音撞进卿言的耳朵,不用看也知道,迎面而来的是珍馐楼的掌柜素娘。

        素娘是个二十有六,还带着一六岁拖油瓶的失婚妇女,为什么是失婚?这还是源于卿言。

        五年前,宁远带卿言偷溜出宫玩耍,便是到珍馐楼用的午膳,这也是卿言第一次遇见素娘,那会儿她还是京城富商陈家的二少奶奶。素娘是个可心的人儿,一眼就看出了卿言女扮男装,还顺便点破了卿言爱慕宁远的小心思,让二人的关系从此变得微妙起来。这也让卿言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早熟,当年才十二岁的她,虽然心理年龄已足够成熟,可顶着这张小萝莉的脸与当时还未及弱冠的宁远如此暧昧,在素娘看来竟然毫无违和感,卿言对素娘的好感倍增。

        素娘娘家姓佟,是珍馐楼老掌柜佟老板的独生女,十九岁才嫁给了京城富商陈家的二少爷陈蔚平,第二年便生了个儿子,日子看起来过得很是美满。可就在儿子出生之后,素娘突然觉得陈二少有些不对劲儿,对她再也不如新婚时温柔体贴,经常夜不归宿,甚至不再与她同床共枕。起初素娘以为陈二少移情别恋,很是伤心,可后来竟发现陈二少是个断袖。伤心之下素娘经常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无事时也常在珍馐楼帮忙。陈家虽颇有微词,可鉴于自己理亏,家底也不如人家丰厚,也就由着她去了。

        听了素娘的故事,卿言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那个祸害无辜少女的陈家二少爷抓来打一顿。一顿发泄之后,卿言劝素娘和离,素娘是个泼辣的女子,经过卿言几天的开导和劝解,欣然同意了卿言的提议,从此二人便姐妹相称。

        所以,卿言在珍馐楼从来都很放肆。

        “明日太阳还打南边出来呢,素姐姐信不信?”卿言让坠儿把打包的芙蓉白玉糕递上,素娘让小二接过。

        二人很是默契,素娘酷爱糕点,且特别喜欢自己做,所以卿言吃到什么好吃的糕点,必会想方设法带给素娘。

        “信,咱妹妹说啥我都信。”素娘亲热地拉过卿言的手,引着她和坠儿去了后堂副楼二楼的雅间。

        推开门,里间有一人正在抚琴,行云流水的曲调道破了抚琴者此时明艳的心情。

        “素姐姐,有劳了。”卿言微微福礼。

        “跟我还客气。”素娘不甚在意,“此处雅静,无人打扰,你们先聊,有事让坠儿来唤我。”

        卿言点点头,目光直到素娘关上房门才收回。

        “坠儿,在外间守着。”卿言吩咐。

        坠儿答诺。

        卿言大步进了里间。

        “你们也去外间守着。”卿言对里间门口的曹遇和曹达命令道。

        曹遇曹达请示性地望了他们的主子一眼,得到首肯后退了出去。

        “你怎么不把自己伤得更严重一些,或许可以博取更多的同情。”卿言看了蓝臻一眼,没好气。

        “小言儿这是心疼我了?”蓝臻轻挑末弦,笑眼微眯,一派风流尽显。

        你若不来找我,我管你去死。卿言心里默咒了他一句。

        “传闻昭王殿下的武艺是南夏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公孙尚将军亲自传授的,后又尽得上将军李慕青的真传,在南夏可谓是天下无敌。现在你伤成这样,若说不是故意,怕也没人相信吧。”卿言在琴几对面的紫榆桌前坐下。

        “是我失算了,陆常林贪功心切,不仅勾结了晋王,还有海图。”蓝臻不以为忤,口气是在陈述事实。“看来,海图是被你逼上绝路了,连我也一并算计上。”

        “我是主谋,你是从犯,海图算计你理所应当。”卿言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小言儿,谋杀亲夫的名声可不好听,何况还是□□,那就更难听了。”蓝臻离开琴几也坐到紫榆桌旁,移动时引得身上的伤痛让他皱了皱眉,眼睛却研判地盯着卿言。

        卿言心中甚是明了。现在这种误会很可能会毁了两人之间的合作,所以,必须澄清。

        “我没有。”卿言选择了最直接的辩白方式。

        “真的没有?”蓝臻眼中的研判加深。

        如此气氛之下,本应被看得心里发毛的卿言,此时却是理直气壮了。

        “把你的行踪透露给海图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怎么就不想想,难道不是海图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哈哈哈哈……”蓝臻顿时大笑起来,“小言儿,你这恐怕不只还他一针,是想斩草除根吧。”

        “我只是想让海图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卿言不以为意。

        “那我是不是也该小心点了?我的小言儿。”蓝臻一如既往的举止轻佻,只不过今天特别出位,甚至单指撩起一缕卿言搭在肩上的青丝,让它从指间慢慢滑落。

        如此举动,卿言怒瞪他,刚想毫不客气地伸手拍掉这只狼爪,可目光触及他手腕上透着点点殷红的绷带,又忍了下来。

        终是因她而伤得如此重。

        “这几天你不要露面,过些时日我要去随州,自然有机会避人耳目。”

        “你要去随州?”蓝臻收起一脸调笑。

        “海图要求我在随州交付国书。”之前曾让蓝臻帮忙,此事卿言也不打算避讳他,当然,也算是告知他,为何海图要狗急跳墙。

        “恭喜长公主得偿所愿。”蓝臻装模作样的福了个虚礼。

        “你放心,此事,你与我有恩,我不会忘记。”卿言自然知道蓝臻这句恭喜的含义,“等我收拾了海图,定会将你安全送到李慕青将军手上。”

        “还是小言儿心疼我,不如,”蓝臻又是一副花间浪子的调调,“顺便帮我换药。”

        “你……”为什么刚才自己要不忍心,卿言觉得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气得站起身来就要走。

        “沈卿言。”蓝臻伸手去拉她,因动作太大牵动了肩膀的伤,被突然抓住手臂的卿言更是没掌握好分寸,顿时蓝臻的表情都扭曲了。

        “你发什么神经。”卿言吓了一跳,口不择言。

        “帮我换药吧。”肩膀上的伤颇重,蓝臻的脸色都开始难看起来,可口气确是近乎恳求。

        唉,最难消受美人恩。卿言望了蓝臻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坠儿备药。

        扶着蓝臻坐到床上,卿言小心翼翼地解开蓝臻的腰带,将外袍脱下,再将中衣和里衣褪下。眼前,入目的身体简直是体无完肤,如此情形让卿言不禁动容。

        本来以蓝臻的身手,即使勾结了晋王,陆常林之流还不至于让他受如此重的伤。可是,加上海图手下的那队黑鹰骑,蓝臻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便是有幸了。若非自己要蓝臻一定帮她,让李慕青压制司徒焕,顺便还得罪了南夏的权贵司徒一族,他也不会被海图如此记恨,而痛下杀手。

        卿言突然觉得蓝臻的确是个可靠的盟友,暗暗决心为蓝臻夺嫡一事尽力而为。

        “传闻大齐长公主极好男色,果然不假。”蓝臻见卿言突然停下手中动作愣在那里,又忍不住调笑她了。

        “像我家宁远那样的才叫男色,你这种应该叫狐媚。”卿言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手中为他拆绷带的力道也大了一分。

        “嘶——”蓝臻倒抽了一口气,“不甚温柔。”

        “把手抬起来。”卿言懒得理他,利索地帮他解了绷带,在伤口抹上药,再将干净的绷带换上。整个过程,卿言让自己尽量不要碰触到蓝臻的伤口,手法很是细致。

        “好了。”卿言用帕子净了净手,准备离开。突然又被蓝臻伸手拉住了手腕。

        “王爷还有何吩咐。”卿言这次是彻底没好气了。

        “沈卿言,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公主。”蓝臻笑道。

        卿言不解。

        蓝臻继续说道:“从盛京一路南下少说也有千里,你竟能坚持到从我手中拿了救灾粮饷才病倒。与我一同北上,一路下来,竟无需侍女伺候,仍能井井有条。之后在曲荷苑,我故意让曹遇送去生食材,等你来求我,你居然自己洗手做羹汤。今天,你竟不避讳男女之嫌,还会包扎伤口,且如此利索。沈卿言,若不是我派人查过你,还真的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公主。”

        “这都是基本的生活技能,我会有什么奇怪的,倘若哪天我不是长公主了,有了这些技能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吧,我这是未雨绸缪。”卿言打着哈哈,心想,若是告诉他自己是从未来穿越时空而来的,还指不定被他当成什么妖魔鬼怪呢。

        “未雨绸缪?小言儿,若是连这些也要你未雨绸缪,那么,你需要绸缪的东西也太多了。”显然,这样的答案蓝臻不信,既然卿言不愿说,他也没打算刨根问底。

        “我虽贵为储君,可晋王对我一直虎视眈眈,今日我或许还是长公主,明日说不定就是下堂君了。”卿言还是打着哈哈,顺便转移话题。

        “放心,小言儿,有你那两位驸马在,想让你下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蓝臻挑了挑眉,“况且还有我,小言儿,我也不会让你下堂的。”蓝臻暧昧的朝卿言眨了眨眼,顺着卿言的话题半真半假的许诺。

        “那就多谢王爷了。”既然蓝臻如是说,卿言也就如是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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