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入世少年有情 遇杀局乱世无义

咕噜噜……咕噜噜……声音在头顶响起，时断时续，让这荒废阴森的小城医院更显恐怖。无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刚真吓了一跳。

        镇定心神，右手紧握横刀，左手一翻，一柄短匕滑落掌中，心想还是谨慎着点。身影一闪悄然落在楼梯间的平台，本有的木门倒伏在下层的楼梯上破烂不堪。

        咕噜噜……声音渐近，左手短匕反握在胸，右手横刀藏于身后，无衍蹑足而上，刚上三阶，哧的一声，一个骷髅头猛然出现在台阶顶上，眼部腐化后两只黑洞森然，刚好与无衍目光平齐。

        无衍一愣，这又什么怪物？不等他上前查看，那骷髅头又动了，这回向前一跳，直接向他撞了过来。横刀前剌，迎上骷髅眼洞。怱的黑影一闪，一个略小的东西从里掉出，从台阶上一弹又向他面门扑来，甩刀弹身后退，左手短匕顺势划出，伴随着一声动物惨叫无衍退落平台，淡淡血腥味随之散开。一只肥硕大的老鼠身首分开落在台阶上，两条后腿还在一蹬一蹬的抽搐着。

        “吃挺肥的，吓小爷一跳！那条假狗进了城就跑的没了影子，不然这东西倒是能让它玩一阵子。”无衍有些黯然，亲近的人没了，只剩一条假狗陪伴。

        三年期满，秦无衍下山直奔小城，这里是他出身地方，尽管没有在这生活过一天。生他养他的两人都已不在，一位十五年养育，一朝仙去音容宛在，另一位初见即离别，尸骨不见只剩这空城留给自己追忆。

        断壁残垣满城荒草，无衍明白其实找不到也看不到什么，只觉的走一遍她走过的路也好，尽管在两个时空，但同一条路上，女人在前，少年在后，女人回眸，少年嗫喏轻轻喊一声“娘……”

        极重的血腥味让稍稍愣神的无衍收回思绪，刚刚那叫声也是刺耳异常，天知道又会引来什么怪东西。转身走向一楼大厅，进来时总觉那里有些不同。

        一路行去，光影斑驳，医院的外墙上早已爬满了藤蔓，有的甚至从窗户蔓延进了楼里，缠绕着尸骸，继续生长，挂在半空……无衍狠狠地摇摇头，将刚刚去过的妇产科里的一幕幕残像赶出脑海，那地方自己打死不会再走一遍……

        回到大厅，用刀拔开其中一具骷髅，头部印堂处赫然一个小小的规则孔洞，枪伤？继续翻找，一颗微微变形的金属弹头出现在视线中。翻看其他几具，有一半是同样的死因。腐化的不成样子衣服残片上，依稀可以看出大部分是医院里常见的病服，碎片倒处都是，反而骷髅上几乎没有。想到刚刚杀死的东西，明白过来原由的无衍不由的一阵恶心，嗯，假狗都不愿意玩的东西。

        正想着，那假狗适时出现在外面，低叫一声却不进来。五年相处一人一狗早有默契，这是发现了什么。环顾一遍大厅，压下心中疑惑跟了出去。

        得宜于老道的玩笑，这只白狼其实有个名字的，叫‘无迁’。还有那两对刀匕也是。三年守孝，无衍在一次擦拭双刀时才发现老道刻在刀柄上的小字。横刀‘凯风’‘寒泉’，短匕‘棘心’‘黄雀’。自此无衍三年如一日丝毫不曾懈怠，犹如老道在时一般，甚至更加勤苦。

        跟着无迁穿越大半个城区，到了一片住宅区，都是二三层小楼，每个院落紧紧相邻，一条条只能两三人并行的石板路穿插其中又归于大路。无衍奇怪高楼大厦中怎么会夹杂这么一片地方？却不知灾变前的城中村寸土寸金。

        白狼低叫一声示意小心，领着他左拐右拐进入一个院子，也不停步直接上了三楼楼顶。趴着身子小心看向后方的院子，那院子的门开在另一边的小道上。

        无衍早就听到了动静，阵阵惨叫夹杂着咒骂，这让本来有些激动的他迅速冷静了下来，隐藏好身影，搞清情况再说。

        院子里一人躺在地上，四肢扭曲，身上血痕处处，此时已经昏了过去。站着的其中一人转头看一眼小个子同伴，小个子端着枪骂骂咧咧走上前踢了两脚，见没动静，索性又一脚踹翻了对方身子“昏了。”“弄醒他，再问不出就宰了，刘贸回来就撤。”小个子也不废话，端起枪冲着那人大腿就是两枪。

        “高全，张同，刘贸，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哼，哥几个哪个不是丧尸群里杀出来的，怕求？鬼神？你老何忘了这些年州城里的事儿了？大大小小哪样缺了你？”

        “少特么废话，说，给你个痛快，不说，老子不杀你，趴这儿等着喂耗子！”打断了那小个子张同唾沫横飞的叫喊，高全盯着老何一脸阴森。

        张同退了一步，不知道是怯了高全还是想到了鼠群。此时门口又闪进一人，应该是叫刘贸的，也不说话，看看老何，站在门口不动了。

        无衍看着下面几个人，微微有些失神，心里做足了准备，出山之后会如何如何，没想到第一眼见到活人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别看你小子在这里猴精猴精的，到外面你就是个山棒。”

        想着老道的告诫，看着老何身旁自己的大头影子‘你真是个山棒’无衍暗骂一声自己，山里呆习惯了，忘了自己身处三楼，又背对着太阳，好巧不巧影子落在了老何身上。“走！”低声招呼白狼，翻身向楼下跳去。

        “楼上有人！”“什么人？”“追！”院子里传来杂乱的叫喊，甚至还有两声枪响。

        下落中一脚蹬在一楼窗檐上，身影已飘向门口。人不足惧，无衍怕他们手中的枪。白狼没有跟着下楼，直接在楼顶上跳跃而行，转眼就剩白影，地形不熟的无衍顺着它的方向飞奔，这货才是真的猴精猴精的。

        可能也是对方无意追赶，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枪声响了几下，却不见有人追上来。不说自己和白狼的速度，这荒原废城潜在的危险他们也得考虑。

        无衍本就没有在城里过夜的心思，不大的城区双方难免会再次遇上。明明是互相熟悉的一伙人，却出手如此狠辣，想想那老何可能的下场，还有那些人手里的枪，亳不犹豫的追着白狼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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