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发现
甄率棋看着那条回复，笑了笑，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单手抱着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
明明偷得浮生半日闲，谁知道回来又是给人按摩又是拖地打扫房间，弄得胳膊酸疼得不行，现在要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去睡一觉啦。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个澡，不用涂沐浴露，只需简单用水冲掉身上的汗渍即可。
洗漱镜蒙了层水汽模糊不清，拿牙刷的时候他顺手抹了几下，看着镜子里一点一点出现自己的模样，不自觉地露出牙齿笑得暖软，配着蓬松微曲的额发，干净清新阳光。
喜欢的是这样的风格么？
甄率棋把挤好牙膏的牙刷放进嘴里，一边刷出绵密的白色泡沫，一边回忆当时她给自己吹头发时的情景。他以为在那种情况下，自己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此，应该没什么印象，却意外地发现，连一些微小的细节，自己都有留意到并清楚地记得。
就这么愣了一会儿，泛滥的牙膏泡沫差点突破唇围。他低头吐净，灌了几大口温水漱干净嘴。
进卧室的时候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床前脱鞋躺倒。真的很累，连助眠的睡姿都用不着，头挨到枕头就有些昏昏然，眼皮也开始打架。
手机屏幕霍地亮起，冷白的光刺激到身体的感光细胞，甄率棋立刻清醒了两分，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
有意思：[睡了吗？]
真帅气：[还没。]
有意思：[你每天几点去公司？几点回来？]
真帅气：[早上一般八点出发，晚上回来的时间不太确定，明天我尽量赶在九点之前。]
有意思：[好哒，我没事了，你早点休息。]
真帅气：[你也是，晚安。]
有意思：[晚安。]
屏幕锁上，光倏地消失，甄率棋秒速沉入梦乡。
尤意诗掰着手指计算了下时间，定了个合适的起床闹钟，然后爬起来，进客厅把那个没拆封的保温杯翻出来，拿到厨房里外清洗一遍，控掉水擦干拧好搁在流理台上，又把熬罗汉果茶的材料准备齐全，这才回卧室关灯睡觉。
揣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思，像忽然多出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想一下就傻乐一会儿，越想越收不住，闭着眼睛不断地往下展开剧情，兴奋地睡不着。
翻来，想到他。覆去，想到的还是他。
快睡吧。
快睡着吧。
再不睡着黑眼圈要出来了啊！
顶着黑眼圈明天要怎么见人啊喂！
反正数过好几万个水饺之后，她终于，睡着了。
七点整，楼上的甄率棋自然睡醒，起床洗漱。
七点整，楼下的闹钟及时响起，音乐铃声循环往复地唱了四五遍，床上的人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关掉它。
尤意诗愣了两分钟才想起来为什么要定闹钟，趿拉着拖鞋冲进厨房，洗手架锅。趁着小火慢煮的功夫，她回到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
这边搞完，那边也煮好了。她用勺子舀出来，小心地装进保温杯里。看了眼时间，七点过半，要赶紧梳头发换衣服了。
编头发太复杂，也来不及。丸子头不能保证一次成功，保守起见扎马尾好了。早上有点冷，某人不是说要注意保暖，里面穿白t恤，外面搭件宽松毛衣，再来条休闲裤，应该够了。
等尤意诗穿戴整齐，再看时间，七点四十多了，她赶紧抱起保温杯关门上楼。
笃笃笃——
三下整齐的敲门声。
甄率棋握着刚拔下的手机充电器，直起腰，疑惑地侧头看了一眼房门。
笃笃笃——
又是三下整齐的敲门声。
奇怪，这么早怎么会有人敲自己的门。
他轻步走过去，拨开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去。明亮的晨光顺着正对的窗子照进来，渐渐与走廊的阴暗交接融合，一道小小的人影就静静站在这半明半暗的背景之中。
尤意诗犹豫着曲起右手食指，在将要叩到门上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她举着手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顿了顿，才佯装镇定地抬起头，笑得无比灿烂地看向门内的人，挥手跟他打招呼。
“嗨，早上好。”
甄率棋笑着颔首，示意她进去。
尤意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给你送这个的，你应该也要出门了。”说着把抱着的保温杯递过去。
甄率棋眼里满是疑惑，看了看保温杯，又移回目光对上她的眼睛。
“哦，这是罗汉果茶，给你带到公司喝的，也不知道昨天喝的有没有起什么作用。”
甄率棋一面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有所好转，一面伸手接过保温杯，手指覆在她刚刚握过的位置上，微微湿黏的汗迹以及留下的指温，正要致谢，听见她又说。
“这保温杯是新的，昨晚才拆封，还没用过。你时间要来不及了吧，我先回去了，拜拜。”
尤意诗一口气说完，不等他回应就转身哒哒哒地快步走远了，生怕因为自己的临时起意而耽误他的时间。
甄率棋颇为好笑地望着那个落荒而逃的人儿，毛衣上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瞪着眼睛傻萌傻萌的，和本尊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时间确实有些来不及了，他把充电器等零碎小物全都收进胸包背上，拎着保温杯，乘电梯下楼。等人在车里坐定，才掏出手机发微信。
尤意诗坐在那里把前后经过来来回回想了不下十遍，越想越后悔。
啊……
怎么会那么怂呢！
脸皮为什么那么薄啊！
哎呀呀，以后可怎么办嘛。
正唉声叹气自怨自艾，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一声。她抿了抿唇，点开。
真帅气：[茶的效果不错，昨晚喝过今天早晨嗓子就好了很多，谢谢你专门起个大早又帮我煮。]
初升的太阳一寸一寸爬上高楼大厦，从玻璃窗外投进来一道道金澄澄的光芒，刚才还蔫了吧唧的人立刻像株被唤醒的向日葵，双手抱着手机霍地坐直身体。
哦耶！
准确传达，完美接收。
尤意诗心里美滋滋的，禁不住眉飞色舞，转瞬又犯难，回复什么内容好呢，脑子飞快地思索着，好大会儿后才翘起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屏幕。
有意思：[诶，有人好像说过，朋友之间不需要客气的呀。]
对方像是一直在等着，很快回复过来。
真帅气：[好，你的用心和关心，我都坦然收下，从今以后咱们就把这些谢来谢去的假客气全部省掉。]
这提议挺好的，尤意诗直接答应。
有意思：[一言为定。]
发完这一句，尤意诗觉得对话大概率会就此结束，于是很自然地按灭手机，专心考虑早餐怎么解决。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掌心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真帅气：[乖乖等我回来。]
不过短短六个字，却像能从其中读出他编辑时的情绪。心头的嫩芽扎根扶叶，抽拔生长。
甜丝丝的感觉，由内而外地溢出来，抿着的嘴角慢慢翘起，一直到最大弧度把整排牙齿露出来，连带着眉眼也弯如新月。尤意诗转脸看向外面，一切都浸润在温暖明亮之中，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充满希望，引人期待。她笑着转回头，慢慢敲出两个字。
有意思：[嗯，好。]
甄率棋看着手机屏幕，满意地勾起唇角，扫了眼左手，装满茶水的保温杯沉甸甸的，握在手中分量感十足，从出门就没有放下过，更让人觉得安心的，是她的回复。
车子转了个弯，忽然缓缓停下。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察觉过来，身旁的座椅上已经多出个人，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他，眼角眉梢尽是痞坏流里的笑意。
“挺投入啊，看什么呢？”蔡润哲探头想要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嘴上还不忘揶揄挖苦，“啧啧，瞧咱们甄少笑得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柳下惠转性变西门庆啦？”
甄率棋一秒回归正经脸，翻转手机，拇指轻按电源键直接锁屏，偏过头白他一眼。
蔡润哲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尴尬，涎着脸找话题继续聊，“咦，你带了水杯？好渴，赏我一口呗？”认识多年自然知道这个龟毛的处女座是断不肯给人用自己的茶杯，不过是随口逗逗他。
甄率棋却认真地竖起杯身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跟他解释是用来治嗓子的茶水。
“管用吗？”
他低头看了看杯子，笑着点点头。
“好像是《云梦醉》？”
甄率棋眉宇叠起，面带困惑，表示自己没懂他的意思。
蔡润哲凑近打量了几秒杯身上的图案，目光笃定，用手指着那个卡通小人说道：“这是q版骆长今，古风游戏《云梦醉》的男主角，杯子应该是游戏出的周边，旁边这句话就是他的经典台词。”他忽然停顿了下，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我记得，你从不玩游戏的，而且，很明显你并不知道他是谁，所以——这不是你的吧？”说完神情八卦地深看他一眼，笑得狡猾。
甄率棋收回视线，颇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他问：“楼下那妹子的？”
甄率棋默默地把手机塞进胸包里，从内袋摸出一副耳机。
他又问：“杯子全新的啊，妹子真大方，给你煮的什么茶呀？我和韦林嗓子也不太舒服，有好东西是不是应该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甄率棋全当没听见，把耳机一边一个塞好，又摸出手机设置连接蓝牙，随便点开一个歌单，调大音量。
这时，车子驶进园区大门，蔡润哲终于闭嘴消停下来，伸个懒腰靠上椅背，眯着眼睛坏笑着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恶作剧。
尤意诗觉得这一天过得真快，不过是吃了两顿饭，睡了个午觉，躺着刷了几集电视剧，就已经日落西山。
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提醒，她戳了下视频暂停键，点开查看。
真帅气：[晚饭还没吃吧？我现在回去，想吃什么，给你带。]
有意思：[我特好养活，完全不挑食。]
真帅气：[好，那我看着买些，大概四十分钟后到。]
有意思：[嗯，知道了。]
有意思：【软萌猫咪坐等jpg】
傻笑了两分钟，她才想起来自己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扎成清爽的马尾辫，脱下睡衣换成休闲衣裤，然后开心地哼着歌儿，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煮罗汉果茶。
果真熟能生巧，算起来都第三回了，所有步骤默记于心，什么时间什么火候也都掌握得刚好。
尤意诗依次摆好餐具和地毯，再把那杯茶推到他右手靠前的地方。全部做完后，她坐下刷微博静静等着给他按电梯。
三下有力的敲门声，蓦地响起。
她跑去打开门，“怎么没发微信让我去按电梯？”
甄率棋没答话，只是笑着伸出右手把拎着的外卖袋递过去，等她接下后，顺势抬高手臂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走廊里静悄悄的，但因为在公共区域，尤意诗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怕电梯或房门突然打开会被人看到，耳尖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变红。
他自然地收回手抄进兜里，“晚上风凉，进去聊。”
声音虽还是沙哑，但清亮了许多，看来是有效果的，她低低地嗯了一声，退步进门。
外卖袋里是两份冷馄饨和两杯温热的蜂蜜柠檬水，馄饨个个肚大如斗，皮薄透得其下绿意分明，上面淋着一层金黄浓稠的花生酱，还撒了白芝麻和少许葱碎点缀，看起来甚是诱人。
一口咬下去，外皮弹韧，肉馅紧实，鲜味十足。荠菜独有的脆爽碰撞牙齿，花生酱的浓香在唇齿间弥漫，实在太让人满足了。
“这家店在什么地方？”
“喜欢想收藏？”
“嗯，”她笑着点头，“懂我哦。”
甄率棋取了根吸管插到手边那杯柠檬水上，放在她餐盒左侧，笑得很开心，“吃完告诉你。”
花生酱吃多了就觉得有点腻，柠檬水酸酸甜甜的，刚好解腻。尤意诗不由在心里暗暗赞叹他的细致贴心和周到，咽尽嘴里的食物，偏头喝了一大口。
整份馄饨下肚，尤意诗吃得很饱，再加上大半杯柠檬水，撑得坐不下，只能借着拿纸巾站起来溜达。
甄率棋向她摊开掌心，“给我纸笔，写地址。”
尤意诗指了指放着电脑的工作桌，“桌上有，你坐那儿写吧。”
甄率棋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细细打量整个桌面的布置和各种摆设。弧形工作桌上有两个显示器，下面的增高架上放了很多小尺寸的动漫人物手办，最右侧是一个装满书的木质书架，旁边是多功能组合笔筒，中央是薄荷绿长鼠标垫，另一侧有男明星台历，桌面小收纳架，保温杯。
他的视线在收纳架上移动，东西放得有些杂乱，应该都是经常随手拿取的，几本插画集和工具书横着散放在上层，一些设计线稿、图片和画纸收在中层，下面是花花绿绿的一排纸胶带，还有一个厚厚的手账本。侧面的方格子里堆满零碎小物，眼药水、风油精、茶叶包、便笺贴之类的，还有张身份证。
甄率棋拣出一本便笺贴，又从笔筒摸了只黑色签字笔，工工整整写上地址，顿了顿笔，又添上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然后撕下那页，贴在显示器的右下角。
他去阳台拿了毛巾，把椅子拖到一边，“过来，该按摩了。”
“好。”
尤意诗握着两个手机乖乖坐下，因为做过一次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今天开始地很顺利。
她正专心致志地忍痒，左手掌心却叮叮咚咚地震响起来。翻过手偷瞄一眼，是高思萌要跟她视频通话。这位大小姐最有毅力了，你不接绝对打个没完没了，你接了肯定说个没完没了。
纠结中，颈侧忽然有气息吹来。
“需要我回避吗？”
突如其来的痒让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一抖，手指下意识紧了紧，一道清脆嘹亮的女声倾泻而出。
“嘿，尤尤球你几个意思啊？这么久不接，接通了直接黑屏，交不上稿没脸见人了？”
甄率棋忍俊不禁，声音带笑，“悠悠球？”
“男人的声音？”高思萌相当激动，“什么情况？”
“我、我、我回头跟你们解释，”尤意诗心虚得不行，低声警告，“你不许瞎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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