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赔顿早饭
这条消息发出后，果真就肉包子打狗，再不见下文。
等待最是磨人，尤其当你根本不知道具体终结点是哪里时，这无尽无止的煎熬简直让人抓狂。
晚上，晚上，晚上……
这两个字在尤意诗脑子里翻来滚去，弄得她心烦意乱，隔几分钟就忍不住拿起手机查看一次，根本沉不下心去画画。
就这样折腾了快两个小时，屏幕上的人物还是一个潦草轮廓，她深深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数位笔。
不成，心和脑子都被某人占据着，灵感完全进不来，画不下去。全身的细胞都在加剧一种渴望，渴望知道他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尤意诗一手托腮，一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期望头脑能恢复一丝清明和理智。
她思考了片刻，觉得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下注意力，于是把前阵子赶画稿囤着的动漫更新集数都翻出来，准备一次看个过瘾。
追番和美食，那可是标配。还有五分钟到十一点，午餐外卖安排上。
尤意诗一狠心，下单了一份三梅斋的单人烤鸭套餐，这在平时可是要大挣一笔后犒赏自己才会点的。为了一饱口腹之欲，此刻也顾不上肉疼。她算了下，配送时间是五十分钟，等送到正好也饿了。
沙雕的剧情让人忍不住发笑，尤意诗乐得合不拢嘴，懒懒地靠上椅背，双臂搭在扶手上，随意放松。
看了三四集，外卖员的电话就打来了。她欢欢喜喜地奔出门，带回一身热气腾腾的浓郁肉香。
拆封，涂酱，放肉，配丝，卷饼，入口，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流畅娴熟。
薄饼软韧，酱汁透甜，皮焦肉嫩，瓜条脆爽，葱丝甘辛，被齿舌切碎嚼裹，滋味交叠，在味蕾上渐次绽放，刺激得津液大增。
尤意诗吃得专心致志，一时间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饱餐一顿后，她习惯性摸起手机，摁亮屏幕，一眼瞅见通知栏有新微信提醒图标。
是甄率棋的回复，十分钟前发来的，说在开会，调了静音，没看到。
难怪一直没反应。
尤意诗放下手机，咕咚咕咚灌下一整杯温水，解了喉咙的干渴，满足地靠回椅背，继续看动漫。
大概是摄入过多吃得过饱，再加上昨晚又没有睡好，很快，她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太阳转了方向，阳光爬上玻璃窗，温暖明耀，经过光洁的地板反射出数道芒线。有一道恰好落在她的睑睫上，微微灼烧着眼皮，惊扰了睡意。
尤意诗迷迷糊糊站起来，趿拉着拖鞋挪到床前，闭着眼一头栽进被子里，连身都来不及翻就睡着了。
再醒来，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漆黑，显然已经到了晚上。
她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工作桌前拿起手机，对话框里还是之前的四句。
都八点了，他还没下班？
刚才起猛了，有些晕，尤意诗扶着桌角缓缓坐下。
中午吃得多，倒不觉得饿，只是口渴得厉害。保温杯里的水温正合适，她慢慢地喝尽。
又坐了十几分钟，状态逐渐恢复，头脑清醒明晰，不由开始自责。
贪恋美色误事，胡思乱想费时。
她点开动漫视频当背景音，拿起数位笔，按照构图设想，细致地修整起轮廓的线条。
注意力高度集中，沉浸其中，不经意间扫过屏幕右下角，零点十分。
“今天晚上”过去了，还好没有傻等。
还好。
短暂地分神后，尤意诗又接着奋笔疾画。一直画到三点多，困意泛起才去睡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日上已三竿，不看手机都知道不早了。
尤意诗打个哈欠，从被窝里爬出来去洗漱。
一边刷牙一边开电脑，顺手捞起手机给它充电。接通电源后，屏幕自动亮起。
诶？通知栏有东西。
她滑屏解锁，一条微信消息映入眼帘。
真帅气：[抱歉，未履行约定。昨夜回来得太晚，所以没去拿，赔顿早饭，行吗？]
原来如此。
尤意诗叼着牙刷笑得超开心，不假思索地敲出几个字。
[没关系，早饭，好呀！]
等看清上面的时间，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八点发的，现在都九点了，时效过了吧！
正暗自懊悔怎么睡到这么晚才醒来，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一次和他共进早餐的机会，太可惜了。
叮！手心里一声清脆。
[上来吃饭。]
哈？
这么、直接？
惊得她差点把一嘴泡沫给吞下去，盯着屏幕看了三四遍，慌忙跑去漱口擦嘴，拢起头发扎成马尾，用最快的速度拍好水乳霜。
尤意诗思索了几秒，打消了化妆的念头，换上长袖衫和背带裤，站到穿衣镜前照了照，大方得体。她往口袋里装了包纸巾，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向门口走去。
换鞋的时候看到地上那个快递盒，顺手拿起来，关门上楼。
一觉醒来，又是七点整。
甄率棋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锻炼身体，然后换上慢跑鞋出门晨跑。
之前随意闲逛的时候，他注意到附近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人工湖，基础设施完善，很适合遛弯跑步。他慢步从公寓走到湖边，当作热身。
已经十月下旬，渐入深秋，晨风中多了几分冷意，空气沁凉却更加清新。湖边的人不多，甄率棋沿着环湖绿道慢慢往前跑着。
左边的耳机没塞好，抬手去调整，手背擦到短硬的胡茬，他蓦然想起昨天没去拿的快递。
瞥了一眼手腕，快八点了，她睡醒了没？
他思忖了一会儿，停下来，点击她的头像，发出一条微信。
不管她醒没醒，先给出诚意表达歉意，是不会错的，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履行约定。
三十分钟后，甄率棋环湖跑完了一整圈，浑身汗津津的，做过拉伸运动，信步往回走。走到来时看到的一家早餐店，进去买了两份早餐。
扫码支付的时候，他顺便瞄了眼最上面的对话框，没有回复，应该还在睡觉。
甄率棋低笑一声，暗暗叹道：这只贪睡的小懒喵。
到家后先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刚出卫生间，客厅里突然“叮”地一声响。
嗯，小懒喵终于睡醒了。
微湿的拇指掠过home键，屏幕亮起。
[没关系，早饭，好呀！]
他垂眼微笑，极其自然地输入四个字——上来吃饭，移目环视一圈，房间还算整洁，没有不妥之处，然后放下手机回卧室穿衣服。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时，甄率棋正将湿哒哒的浴巾挂上晾杆，他收回手臂，转身去开门。
尤意诗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次，门忽然打开了。
颀长的身形背光而立，周身轮廓经明暗切割，被精细雕刻，深深烙印进她眼眸中。
水平看过去，视线恰好落在他脖颈下端。衬衫最上的两颗纽扣没系，领口敞开着，露出一片细腻的净白肌肤，一对锁骨伸展如翅，线条性感，看得人心神恍惚。
目光不敢长时间停留，一路上移，经过突起的喉结、英朗的下巴，红润的嘴唇，挺直的鼻梁，直到对上那双沉黑漆亮的眼睛，停住。
大脑立刻一片空白，她瞬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有加速的心跳声在耳边砰然。
“进来。”他侧过身，让出空间。
眼前骤然变得明亮刺眼，尤意诗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伸手去遮挡，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感提醒了她，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哦，你的快递。”
“谢谢。”他伸手接过，转身往里走。
愣了几秒钟，她坦然地迈步进屋，反手关门。
甄率棋随手把快递盒丢到长茶几上，引着她走到阳台的小圆几前。
“哪边？”他问。
“这边吧！”尤意诗选了外侧的凳子坐下。
他坐到里侧的凳子上，递了片湿纸巾给她擦手，将保温袋里的食物取出来摆好，配上不锈钢筷勺。
每人一碗血糯米豆浆，一份玉米瘦肉肠粉，两只烧卖，全都热乎乎的。
“够吗？”
“嗯，够了够了。”她忙不迭点头，抬眼看他。
听到这样的回答，甄率棋露出满意的笑容，捏着汤勺轻轻搅匀豆浆里的血糯米。太阳移上窗台一侧，柔光照透白衬衫，其下的身体曲线隐约可见，充满力量与荷尔蒙的肌肉起伏蜿蜒。
尤意诗不自觉地开始脸红，忙低下头喝了一大口豆浆。
浓郁，醇香，清甜，从唇舌滑入喉间，在口腔中四溢绵延。这滋味勾动食欲，她一勺接一勺，喝得停不下来。
甄率棋微微抬头，偷眼看她。
尤意诗右手持筷夹起一块肠粉，左手拿勺接住送入口中，一侧的腮肉被圆鼓鼓地撑起，接着唇闭齿张，发出细细的咀嚼声。吞咽的同时，脸上浮起灿烂的笑意。
她享受餍足的模样，真的，特别可爱。
他扬起唇角，学着她刚才的动作也吃下一块肠粉，感觉不错。
一缕发丝滑下来，落到耳前，尤意诗垂着头专心地在喝勺中的豆浆，并没有察觉。
甄率棋心念一动，下意识地想替她掖回耳后。他轻轻搁下筷勺，刚抬起右手，要伸出去，手机响了。
他眉心蹙起，从兜里摸出手机接通。
“帅七，我在楼下，出来按电梯。”
“好。”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尤意诗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走出去，按过电梯键又走回来，重新坐下。
几分钟后，一个全副“武装”的人急步进来，大力地撞上门。他一边摘掉帽子和口罩，一边发问。
“帅七，你天天宅着不闷么？”
“直接说吧，有什么事。”甄率棋懒得废话。
“我——”
蔡润哲墨镜摘到一半，才看见甄率棋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顿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凑上前去，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表情变得微妙。
尤意诗有些尴尬地仰起头，冲他笑了笑：“你好。”她认出来他就是那天上门理论时开门的人。
“是你啊！那天逃跑的女孩。你住在帅七楼下，对不对？”蔡润哲很兴奋，忍不住八卦。
“对，我住在7楼。”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赶紧把吃空的餐盒收拾起来，准备随时撤退。
“你什么？”甄率棋及时地插嘴，转移了话题。
“哦，我想请你……你们到我公司去参加个party。”蔡润哲看向他，坏坏地挑眉眨眼，又转回去看着她，卖力蛊惑：“会有很多帅哥美女，很多美食美酒，唱歌玩游戏，很放松，走走走，车就在公寓外，包接送。”
尤意诗继续礼貌地微笑，同时无措地看着甄率棋。
蔡润哲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补充道：“不用犹豫，他会去的。”
“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去。”甄率棋回视她，眼底浮起一抹明澈的光泽。
“你有空的，对吧？”蔡润哲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她在两人等待的目光中，肯定地点点头。
蔡润哲催促：“那咱们走吧！”
“着什么急，”甄率棋起身，拿起那个快递盒拆开，掏出里面的东西，“我还没刮胡子，没换衣服。”
闻言，尤意诗再坐不住，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想回去拿包。”
“二十分钟够吗？”甄率棋问。
尤意诗一愣，回道：“足够了。”
“好，等你。”他说完就进了卫生间。
蔡润哲看着尤意诗开门离开，站在客厅里发问：“你们就让我干等着？”
“觉得无聊，就把圆几上的垃圾清理掉。”
“……”
大概十分钟后，尤意诗挎着帆布包回来了，并未更换衣服，只是加了一件外套防风。
她才走进客厅，甄率棋刚好换完衣服从卧室出来，没留神，差点相撞。
两个人互看一眼，不由愣住，竟颇有默契地都选了牛仔外套，倒像是特意穿了情侣装。
蔡润哲坏笑着晃过去，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下可以走了吧？”
“嗯。”
异口同声。
进电梯后两人分别站在了尤意诗两侧，所以出公寓时三人的队形就像一个绝对值。
她被夹在中间，像有两个高大帅气的保镖护着开道的女明星，相当引人注目。甚至，有些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拿起手机拍照。
所以，蔡润哲拉开一侧车门示意她上车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地钻进去。上了车，却拿不准坐哪个位置合适，缩着肩膀背靠着另一侧车门发呆。
紧随其后的甄率棋右脚刚踏上车，见此，抬收左脚靠上门边的座椅，顺手一把将她拉坐在并排的另一个座椅上，面色如常地回手理了理衣领。
蔡润哲最后上车，没有去坐副驾，而是非常自觉地，故意从两人座位中间的空隙挤过去，坐到了后排，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车开出去很远，都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尤意诗侧过头，透过车窗的玻璃一直看着外面，来掩饰浑身的不自在。
像是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身侧的人忽然发问：“说吧，你今天真正的目的。”
“哈哈哈……等到公司你就知道了，”蔡润哲捂着嘴，假装打了个呵欠，“好困啊！我先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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