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崩溃的边缘
“小鬼！”陆秋辞惊醒过来，额角不断冒着冷汗，喘着粗气。
望向窗外，夜色还没褪去，树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看向墙上挂的钟——3:24。
现在是深夜，除了大厅值班室有微弱的光传来，没有任何光源。周围一片寂静……
一转眼，江弈秋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
手臂上有很多於伤，右手上插着黑色针头，一旁的输液架上挂着很多水，头上缠着绷带。陆秋辞看了，那种难受再次涌上心头。
直接下了床，想在江弈秋身旁陪着他。
“嘶”陆秋辞感到手上传来剧痛，低头一看，自己手上也扎着针，直接把针头摘下来，抽了张椅子，坐在江弈秋的病床旁。
凑近一看，江弈秋身上处处是伤。
都是我不好……
也对，两个人被五十个人围攻，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会受伤，何况是两个高中的学生。
这时，陆秋辞憋不住了，趴在江弈秋的床沿崩溃而又无声地哭起来，心里时常在想如果他反应再快点，江弈秋是不是不会替他受伤了？
哭着哭着，陆秋辞就睡了过去。
就这么到了第二天。
“你怎么在这！”来查看情况的护士大喊。
就是这一喊，把楚非远和管家叫醒，他们一个劲的跳起来，跑进病房。
“秋辞！”
“房东？”
他们两个同时发话。
陆秋辞缓缓地把头抬起来，看清了这俩人，问道：“怎么了？”
“现在先别说怎么了，我想问问你怎么把针头拔了？”护士向陆秋辞问道。
“太碍事了。”陆秋辞回答。
护士：……
陆秋辞又把左手伸了过去：“要不再麻烦一下你，帮我扎回去？”
然后，护士拿来一根新的针管，又给陆秋辞扎上了。
陆秋辞：还真扎！
护士看了看江弈秋的生命体征情况，确定没事就走了。对管家和楚非远说：“你们继续。”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楚非远问道。
“还好。”陆秋辞想了想，“没什么大事。”
“房东？”管家试探性的叫陆秋辞为房东。
陆秋辞回复：“是我，我是江弈秋他同学。”他已经预测到管家下一句要问什么了。
“少爷他……发生了什么？”管家来了致命一问。
陆秋辞长呼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失态：“小鬼他是为了救我才成这样的，当时有一个人想拿砖头砸我，他为了保护我就把我拉开，自己却来不及避开，头直接迎在砖头上——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注意到……”
说完，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弈秋，陷入了自责中。
“不怪你。”管家双手搭在江弈秋的床尾阻隔上，“这是少爷自己的选择，就算变成植物人，他也不会后悔救下你。”
“可以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吗？”陆秋辞问道。
“嗯。”管家回答，接着就把楚非远拉出去了。
陆秋辞坐在病床边，呆呆地看着江弈秋。
你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为什么还是醒不过来？你不是说你就算进医院了也不会抛弃我的吗？
就这么坐了一天，送进来的饭菜他一口都没动，水也没喝，眼神依然是那么空洞。
“你再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楚非远急了，可是看着陆秋辞还是那么坐着没有丝毫要动的迹象，直接就恼了，“你觉得你这么坐着他就会醒来吗？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他醒来才会高兴，他才知道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的人活下来了，并且现在很好，他才会感觉自己受的伤才值得！”
陆秋辞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盒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不想让江弈秋伤心，江弈秋为他付出的够多了。
楚非远看到陆秋辞终于吃下饭了，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楼梯口。
“夫人，少爷住院了！”管家已经跟自己的雇主吵起来了，“您还没听明白吗？少爷！住院了！还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嗯。”电话那头很平静，“所以麻烦你了。”
管家气不打一处来：“夫人，你们在少爷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这七年来，你们从来没有来管过他，现在少爷住院了，还有这种危机，您不担心吗？”
“不担心，又不是我的孩子。”电话的那头依旧很平静，“他就交给你了。”
“讲什么讲，那小子生出来就是一个拖油瓶！管他是生是死！”老爷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接着电话就被挂断。
管家听到这一番话，不禁寒心，为少爷感到可怜。七年，少爷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和继母，现在少爷住院了，他们也没有丝毫要回来的意思。少爷上辈子是造了这么孽啊，今生就生在这户绝情的人家里。
陆秋辞决定今天晚上不再挣扎，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早早地睡着了。
又是三天，江弈秋还没有醒来。
这一天天，对陆秋辞来说简直就是死循环：早中晚都有护士来查看江弈秋的情况，不变的一日三餐，早上坐在江弈秋床边晚上就回到自己的床睡觉，而江弈秋也没变，一直躺在病床上……唯一变的只有时间。
江弈秋在这期间做了很多梦。
许多他不愿面对的场景不断出现在他的梦中，一次连着一次，从不间断……
六岁时：
“现在公司怎么样你不清楚吗？”江弈秋他爸江易生气地对江弈秋母亲大喊，“你还生出这个拖油瓶！是嫌不够麻烦吗？”
“江易！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就忍心这么抛下他吗？”江弈秋的母亲怒了，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会厌弃自己的孩子。
江易对江弈秋的母亲说：“宫雪媛！你看看现在公司怎么样了！快破产了！你又添了一个要花钱的东西，是嫌钱太多了吗？”
宫雪媛气不打一处来：“好！孩子，我自己养，不会花你一分钱！”
江弈秋躲在房间里，透过狭小的缝隙默默注视着一切，没有哭闹，已经习以为常了。
早在两年前，也就是父母的公司出现了资金问题时，他们就已经开始了争吵，时常吵得江弈秋睡不着觉，开始江弈秋会哭，但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不过这一次，却比之前还要激烈，宫雪媛直接抱起江弈秋就离开了家，只剩江易一个人在家中生气。
离开家后，宫雪媛去药店买了安眠药，找到一个江边，吃下很多安眠药后投江自尽了。
留下的只有江弈秋和一封遗书。
不久后，警察把江弈秋送回家，遵从宫雪媛的遗愿把她送回了老家。
后来，江易找了一个富婆，为了救助自己的公司，直接把她娶了过来。
而江弈秋就直接丢给了管家，任他生死。
到了他十岁那年，家里产业越发强大，江易和他现任妻子就去了国外发展，出了没月给家里打钱，就再也没有管过江弈秋。
在管家的照顾下，他长到了十七岁。
突然，江弈秋又梦到了那天的情景。
他梦见自己没能救下陆秋辞，陆秋辞就这么倒在了他的眼前。
“陆秋辞！”江弈秋睁开眼，注视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医院。”江弈秋因为太久没喝水而导致声音沙哑。
陆秋辞感到手臂有一点震动，急忙起身查看，看到江弈秋睁开了双眼，高兴地大喊道：“小鬼，你醒了！”
门外的管家一听到这一动静，马上冲进病房：“少爷，您终于醒了！”
“醒了？谁醒了？”楚非远从睡梦中醒来，还有点懵，突然，他反应过来，“江弈秋！”马上跑进病房，看见江弈秋坐在病床上，马上去叫医生。
“你让我好担心啊，我还怕你就这么一直睡着了！”陆秋辞说道，经过这几天的等待，他的面容尽显疲惫。
江弈秋笑了：“我说了‘就算进了医院也不会抛弃你’，怎么可能食言呢？对了，我睡了几天？”
看到江弈秋笑了，陆秋辞也松了口气，陪他一起笑了起来：“好像是五天还是四天。”
“少爷，您真让我们担心。”管家说道。
“好了，我现在不是醒了吗，你们可以放心了。”江弈秋
回答。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为江弈秋进行了各种检查，确认没什么大碍，众人才放下心来。
“他现在是没什么事了，在观察三天就可以出院。”医生
的话就像兴奋剂，众人都开始狂欢起来，“现在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恢复恢复。”
管家和楚非远走了出去，江弈秋和陆秋辞在病房中。
在外面的管家恨不得把少爷醒来的消息让全世界都知道，但是一想到江弈秋的父母，还是算了吧。
楚非远则是把他醒来的消息告诉了学校。
房间里
江弈秋坐在病床上，陆秋辞则一直看着他。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江弈秋感受到了陆秋辞的目光。
陆秋辞笑道：“我怕再不看，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你这是咒我呢？”江弈秋无奈道。
“没有。”陆秋辞说，“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你终于醒了，总感觉这不是现实。”
“嘁”江弈秋笑了一声，“我也感觉这也不是现实。”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陆秋辞自责起来。
江弈秋回答：“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江弈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果真於伤一片，乍一看触目惊心。
“还有三天，我出院了我们就一起好好庆祝一下。”江弈秋望向窗外，太阳正从远处缓缓升起。
“好，一言为定。”陆秋辞向江弈秋伸出左手握拳，江弈秋也握拳碰了上去。
江弈秋问陆秋辞：“我现在头上是不是没头发了？”
“嗯，为了治你的伤，全剃了。”陆秋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可惜，“没事，以后还会长的。”
“嗯。”江弈秋回答得很平静，他早就料到自己会失去头发，毕竟自己受的伤在头上，“剃了就剃了，只是有点丑。”
陆秋辞想了想，在一旁小声嘀咕着：“没事，我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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