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江亿成绩一般，在班里中上游，数学稍微吃力，属于一放松就往下掉，一抓紧就往上升的那种，是陈圣僧重点关注对象之一。
他还记得刚上高中第一次数学考试，考完发下卷子来时，他盯着大大的红色95分，心中窃喜，不敢相信高中数学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让他只扣了5分。
结果被陈圣僧拎起来站了一节课。
原来试卷是150分的，他的95换算成百分制也就63，江亿当场羞得无地自容。
不过还有比他更惨的，同桌苏京真的考了63，换算过去……算了，反正不及格。
全班五十人，差不多有一半站着，陈圣僧轻飘飘取笑了几句，给了他们好大一个下马威，弄哭了好几个，那场面……堪称七班十大经典流泪场面之一。
现在陈圣僧出的这两道题江亿也只做出了其中一道，另一道洋洋洒洒写了半面黑板，真正得分的关键步骤只有2步，陈圣僧给他批了个2分，让他站了近半节课。
下课时，苏京在一旁心有余悸，“让你帮新同学领书，撞枪口上了吧？”
江亿趴桌子上无力地说，“和新同学有什么关系，圣僧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
“屁，他嫉妒你数学潜力大吧。”
“滚吧你。”
高二为了赶进度，每节课都在讲新内容，江亿虽然不舒服，却也不敢请假，他不想落下一节课，后面用几天的休息时间来补，只得强打精神听课。偶尔他听到背后细微的响声，提醒他后面不再是一张空桌子，而是有了个新同学，还有点不习惯。
好容易坚持着上了一上午的课，江亿已经浑身没了力气。中午吃饭加休息的时间一共一小时，他没有食欲，不想去餐厅来回折腾，只想在教室趴一会。可又担心新同学不知道餐厅在哪儿，只得挣扎着爬起来想带他去吃饭。
可一回头，高同学已经没了人影——早从后门走了。
这午饭也没吃成。
周六的下午只上两节课，剩下时间休息——走读的回家，住校的回宿舍。时间不多，晚上还要回来上晚自习，所以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基本上跑了个干净。
不过江亿这一竖排的人都没走，因为今天正好轮到他们打扫卫生。
他趁同学们还没有走出教室时就喊，“辛苦同学们走的时候把凳子放在桌子上啊。”
嗓音哑到不行。
“哎你感冒了别打扫卫生了，请假休息吧。”苏京问，“我替你打扫。”
“别了。”江亿看一眼他鼓囊囊的书包，知道他又攒了一周的衣服要回家换，“你回家吧，我慢点干就是，也不是多么累的活。”
苏京犹豫着点头，一转身，发现了背好书包正要从后门离开的高正一，赶紧叫住他，“高同学你别走，今天你们这组打扫卫生。”说着手指在空中虚划了道线，从前面第一个座位一直划到高正一的座位。
“人家今天刚来。”江亿替他解释。
“可你们这排就你一个男生，本来就不够，现在又感冒了。让高同学帮你拖拖地也好啊。”苏京说，又转头问高正一，“高同学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正一也没法再走，他把书包重新放回桌上，环视一圈教室，问，“拖把在哪儿？”
“谢谢您嘞！”苏京赶紧冲他一拱手，转身跑没了影。
江亿无奈摇了摇头，站起来对高正一说，“不用，高同学你今天先回去休……”
突然眼前一黑，他迅速扶住了高正一的桌子，缓了几秒才重新看清。
“没事吧？”高正一走近了问。
“没事，站得太急了。”
其他同学已经各司其职拿了工具开始打扫了，扫地、擦黑板、擦玻璃，都想着忙完赶紧回去休息。
高正一又问，“拖把在哪儿，我去拿。”
江亿抱歉地说，“那麻烦你了，在楼梯下的杂物间里，我和你一起。”
“我去就行。”
“一起吧。杂物间锁着门，我先去拿钥匙。”
高正没再拒绝，跟着江亿出了教室，朝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他落后两步，掏出手机给同学发信息。
一：改天再约。今天有事
分手别拿刀：啊~[晴天霹雳]
分手别拿刀：为什么，什么事
分手别拿刀：好吧，帅哥的事我少管
分手别拿刀：那我约会去
没几秒，又发过来一条：忘了问你，新学校怎么样啊？
高正一一直跟不上这货的打字速度，只得回复他最近一条。
一：一般
分手别拿刀：同学们好不好相处？
一：还行
分手别拿刀：你可以多回我几个字吗？？
一：ok
分手别拿刀：
高正一看着江亿从办公室出来，又跟着他掉头往回走，然后下楼梯，继续发微信。
一：对了，我借你经历用一下。
分手别拿刀：字终于多了几个[撒花]
分手别拿刀：什么经历？
一：就是你……喜新厌旧那些事。
分手别拿刀：？？？[无辜摊手]你说谁？
一：你
分手别拿刀：借那些经历干嘛？
分手别拿刀：哦，我知道了，你怕新学校有人再对你死缠烂打所以提前拿来吓唬人？
分手别拿刀：我刚把你上一条消息删掉了，不能让甜甜看到，她最近老喜欢查我手机。
高正一又跟不上这货的思路了：甜甜？不是小孟吗？
分手别拿刀：害，小孟是已经是前前任了。
一：上次聊天不还是小孟？
分手别拿刀：你也说是上次聊天的，那都一个礼拜之前了。
高正一给他发了个大拇指，对方回了个得意的表情，没了下文，估计又在删信息。
十几秒后，分手别拿刀：不过一神，你最好别用我的经历来吓唬别人。
高正一发了个问号，刚发出去对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分手别拿刀：你本来就长了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再用我这种渣男经历去吓唬别人，会给你挡桃花[桃花][桃花][桃花]的。小心孤寡一生。
一：也不错
他跟着江亿已经来到楼下，江亿开锁，推门，一阵穿堂风吹过，空气里满是尘土的气味。
高正一看到江亿缩着肩膀在风中抖了抖。
杂物间里很暗，江亿去按墙上的开关，灯没亮，“又坏了。”
好在右边通道前方有一扇小窗，透进来些许光，高正一适应了几秒后看清，左边是一排洗手台,右边小通道一侧挂了一排拖把。
窗户开着，外面是一颗树，树枝蜿蜒，上面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小花很轻，被风一吹就随风飘洒，偶有飘进窗户里来的，又慢悠悠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靠窗那一圈已经落了薄薄一层。
桃花？
高正一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一：刚和你说完就碰上桃花了。
对方秒回，一口气好几条：
分手别拿刀：你碰上桃花了？哇哦
分手别拿刀：o还是b？
分手别拿刀：美吗？照片来一张
一：美绝
分手别拿刀：哇哦[星星眼][星星眼]
高正一勾了勾唇角，走近窗户，举起手机拍了张桃花的照片发了过去。
两秒后——
分手别拿刀：我ca真桃花啊[刀][刀][刀]
一：真的不能再真了
分手别拿刀：做个人吧
高正一差点忍不住笑。
“好看吧？”江亿走过来，望着那株桃树，又看到他忍俊不禁的样子，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高正一清了清嗓子，感到江亿好奇的目光还在，略不自在地低头往下压了压帽子。
突然余光撇见江亿伸出手，朝他头顶摸来。
高正一脸色骤变，来不及后退，本能抬手打开，“你干什么？”
“……”江亿一脸惊讶，慢慢把手送到他跟前，“你帽子上有个花瓣。”
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捏着一片白色桃花瓣。
“……哦。”高正一愣住，“谢谢。”
“谢什么。”江亿笑了两声，缓解尴尬，“拿拖把吧。”他伸手去够最近的拖把，却觉得鼻下一
热，抬手一抹，手背上竟是一片鲜红。
江亿，“……”
高正一，“……”
好像更尴尬了。
“你流鼻血了。”高正一看江亿捏着鼻子，下巴微抬示意一旁，“洗手池。”
江亿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两步跑到洗手池前，扭开水龙头冲洗。
恰好这时有其他班的同学进来拿拖把，发现里面黑乎乎一片，抱怨着“这破灯总也修不好”，拿起两把拖把就撤。
“拿个桶去楼上厕所冲，这里太黑了。”同伴建议，又问“他们俩在干嘛？”
“谁知道。赶紧走。”
前后不过十几秒，杂物间又安静下来。
江亿又开始眼花了，而且头晕，他看着血滴在水池里，绽开一小朵一小朵花，再随着流水一缕缕消逝。
他不停地把凉水扑到脸上，觉得很舒服。相反，身体里像有一把火正在燃烧，他的五脏六腑、嗓子、鼻腔、脑袋都在灼烧。他双手湿漉漉的，撑在洗手台上，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
“高同学，帮我拿下纸。”他垂着头含糊地对身后的人说。
高正一上下翻了翻口袋，“我没带，”转身要走，“我回去给你拿。”
“不用，我裤子口袋里有。”江亿说完微微侧过上半身。
高正一走过来，带起一点凉风，让他觉得舒服。他余光瞥到高正一微微俯下身，手向自己腰下伸过来。很快，裤兜里鼓起来，他的腿敏感地感受到了似有若无的碰触。
明明那手在刻意回避着接触，江亿的身体也是同样的反应，但他还是浑身不自在，神经不自觉地跟随着手的移动紧绷起来。
他屏住了呼吸。
很快，高正一摸到了裤兜里的纸巾，掏出来递给江亿。
江亿低着头凭感觉接过，抽出一张，先擦了手，又抽出一张，擦了脸。整个过程都没有抬头。
“谢谢。”他说。
“不用。”高正一退开两步，手插进衣服口袋里，提醒道，“你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
“啊？”江亿拍了拍他刚刚碰过的裤子口袋，不在乎地说，“没事，我没分化，闻不到你的味道。”
“……”高正一抬手碰了下鼻尖，盯着江亿的脸欲言又止。
“我脸怎么了？还有血？”江亿抬手摸了摸脸，手是凉的，脸还在发烫。
高正一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你身上的味道不是我的……信息素是从你身上出来的。”
江亿一脸呆，“可我没分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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