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据理力争

隔天，坐在教室内的聂卫左手肿痛已经消下去很多，也不再火辣辣得疼，只是上面红色的鞭痕依然清晰可见。

        而风度翩翩自命优雅的英语老师，却请了病假，据说是昨天下午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在避让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时刹车失灵，连人带车滚进了马路边的绿化花坛里，造成全身多处擦伤和膝关节受损，需静养一段时间。

        围观的路人们帮忙把英语老师和自行车从绿化带里拽出来后，根据老师对当时情况的描述诉说，仔细检查了他的自行车，发现自行车的刹车线已经断为两截，上面的切口干净、平整、光滑，明显是在事前被人用工具绞断的。

        校卫开始介入调查此事，在逐一用排除法剔除可能的人选后，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聂卫身上。

        聂卫是在下午被叫到教导处询问的，在那个不大的办公室里，有学校的教导主任和两个校卫。

        一个留着偏分、流里流气的年轻校卫装模作样得咳嗽了一下，用力挺了挺那有些佝偻的脊梁，努力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问聂卫：“昨天下午课间休息时间你在干嘛？”

        聂卫有些好笑得望着这个像痞子一样的家伙在装侦探，他顿时失去了辩解的兴趣，转头望着校教导主任，一字一顿得说道：“老师的刹车线是我剪断的，工具是一把手钳，还在我的书包里。”

        教导主任砰得一下把手中的白瓷杯子用力砸在地上，热水和茶叶末混合着杯子碎片四处飞溅，聂卫却连躲都没有躲一下，任由它们掠过自己的身躯，或者落在自己的身上。

        伸出一只手指着聂卫，这个中年人气得脸色发白：“现在的学生小小年纪怎么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和行动，啊？仅仅是一个发现你上课不认真听讲的罚站，你怎么能狠心下得去手？老师的本意还不是为了你好！”

        聂卫望着教导主任气得剧烈起伏的胸膛，本来想好的说辞咽了下去，默默得俯身捋起裤管，指着上面已经变成青色带着点淤血的伤痕，问教导主任：“仅仅是罚站吗？”

        “那你也不应该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万一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你整个前程就毁了你知不知道？”教导主任望着那些伤痕，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聂卫抬起头，眼神倔强：“体罚我都认了，但是老师侮辱我。”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最重要的，英语老师不该当着言艳的面说出如此难听的话，当然，这个理由聂卫很明智得咽到了肚子里了。

        “老师当时也许是气昏了头说出不符身份的话，是他的错，但你也不能这么干啊？”教导主任继续为英语老师开脱。

        聂卫丝毫不让：“我的初衷也只是让他摔一跤而已。”

        顿了一顿，聂卫笑了，用略有点空洞的语气对教导主任继续说道：“他当时是笑着侮辱我的，并没有你说的气昏了头。”

        办公室内死一般得寂静，只可听闻几个人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

        许久之后，教导主任终于打破了沉默：“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择，一是给你一个记大过处分，并在下周一全校升旗时作出检查；二是学校开除你，毕竟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怎么办，你自己考虑。”

        “两个都不选，我选择向上级单位如实反映情况！要不然过两天伤好了，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聂卫的回答让教导主任大吃一惊。

        聂卫转身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校卫和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从未处理过此类学生，一般犯了大错误的学生都会诚惶诚恐得恳求学校宽大处理，或者父母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处分还未装档案之前让孩子转学，如此敢于直接找上级单位领导反应情况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长期每天中午和爸爸一起必看的《今日说法》给了聂卫很大的启迪，甚至可以说是勇气。

        虽说省教育局再三强调严禁以任何形式体罚学生，但在这个偏远的小城，家长们的一再鼓励让这一举动延续保留了下来。

        聂卫还未走出校大门，就被闻讯赶来的父亲重重一耳光扇倒在地上。

        从小到大，哪怕聂卫成绩考砸了，哪怕聂卫偷偷溜出去到游戏厅里打游戏被逮个正着，爸爸都没有打过他。

        在爸爸眼里，聂卫虽然偶尔会犯一点小错误，但是乖巧、懂事、听话，在整个家属院都是人见人夸的好孩子。

        在办公室接到电话时他非常不解，一向腼腆的聂卫怎么会搞得学校要处分他、甚至开除他，立马扔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

        聂卫捂着脸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除了伤心，还有委屈、愤怒、屈辱、焦虑、无助等诸多情绪像一波波潮水一样，不断冲击着聂卫还年轻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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