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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秦姨娘


  仵作检查完后,云暄便让人将尸体抬了下去,两人走出小院儿,就瞧着云清扶着老太君朝着这边走来,两人对视一眼,忙上前去给老太君问安,只见老太君一摆手,道:“你们俩不用多礼,就说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这一日不查个明白,我这心里一日就不安生。”

  “回老太君,死的这人应该是府里的仆妇,至于贼人应该是府外之人。”云暄低声道。

  “既是府里的仆妇,这就好说,去庆和苑,这事儿我亲自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府里作妖!”

  庆和苑内,老太君端坐在廊下,院里丫鬟仆妇跪了一地。

  “老二家的怎么还没来?他们房里的人呢?”老太君话音一落,就见吴氏带着二房的丫鬟仆妇赶了过来。吴氏心想府里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老太君不生气才怪,那个谢氏不是厉害么?看她这回还怎么圆回来!没准儿这回还能借这事儿能争上几分持家之权!

  “娘,媳妇儿来了。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在这里了。”吴氏说着便往身后一指。

  这样大房二房里的仆人俱是到了个齐整,廊上的李嬷嬷拿着册子在核对着各房的人数,老太君看了眼吴氏道:“你身边的那个邢嬷嬷怎么没见着人?”

  吴氏一怔,然后说道:“娘,邢嬷嬷六天前就告了假,说是她家那口子快不行了,邢嬷嬷跟了媳妇有些年头了,她家里有人生了病,媳妇又不是不尽情面的人,自然让人回去看看不是。”

  “老太君,府里的丫鬟和仆妇总共六十八人,如今儿在庆和苑的拢共六十七个,正好少了二夫人身边的邢嬷嬷。”李嬷嬷说道。

  听着李嬷嬷的回话,吴氏总算回过味儿来了,当即就道:“娘,死的那人怎么会是邢嬷嬷呢!邢嬷嬷是回家去了。”

  “暄儿,你着人去邢嬷嬷家里去看一趟,看她到底有没有回家!”

  “孙儿遵命。”

  吴氏越想越不对劲,邢嬷嬷跟她告假时神色里多少有些慌张,当时她还以为是她家那口子生病了她是担心得慌,可现在想来,着实有些个不对劲,她丈夫已经缠绵病榻多年了,乍一听到人又病了怎会慌成那个样子?

  看着老太君那威视而来的目光,吴氏低眉顺目地站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老太君摇了摇头,吴氏一门也是高祖皇帝时的河东望族,先祖河东吴铭一脉更是盛极一时,如今虽有些渐渐没落了,可到底是百年的名门,底蕴还在,传承也没断,那吴氏年轻时看着也是个贞柔温顺的,虽不算聪慧,却也是算得上是盛京城里的名门贵女,配老二绰绰有余了,可这吴氏怎么年纪大了反倒事事拎不清了。

  “既然查出人来了,让院里的人散了吧!”云清扶着老太君进了福禄斋。吴氏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犹豫之间就见老太君回身对着她呵斥道:“事情没查清楚,没说让你散,还不快进来!”

  吴氏低声应是,心想着今日是触了什么霉头,本来还指望着谢氏受一受责骂,没想到自己倒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

  流云苑内,秦姨娘在屋里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只有那匆匆摆动的裙裾能说明主人此刻的焦急,事情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没想到被个小女郎给打乱了。听着院外传来的脚步声,秦姨娘疾步走到门前,一把打开了门帘子,对着来人问道:“怎么样?那尸体可是那邢嬷嬷的?”

  “姨娘,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于嬷嬷看了眼左右,低声道。

  一进屋内,于嬷嬷拽着秦姨娘的衣袖,慌道:“那人应该是邢嬷嬷无疑了,老太君今个儿在庆和苑发了好一顿怒,这要是查到咱们头上,可怎生是好!”

  秦姨娘一甩衣袖,冷笑道:“怎么?这就开始坐不住了?你当初那股子想要往上爬的狠劲儿哪去了!”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摔,嘴里恨恨道:“秦去这个杀才,这关若是让我闯过去,我非得扒了他的皮,要他将人带到府外处置,这厮却阳奉阴违,可恨!”

  “姨娘,这会子大郎君已经去了邢嬷嬷家里,这纸是包不住火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才是!”

  “想想想,你到倒是替我想个啊!这龙眼也吃了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见这孩子下来!既然老天都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挣出条活路来!你现在就去叫吴氏来,说我不舒服。”

  于嬷嬷犯了难,吴氏这会子在庆和苑呢!再说了吴氏是那种叫她来就来的人么。

  “快去!你要是想活命,就把吴氏给弄来,放心,老爷离开的时候可是让她好好照顾我来着!她更怕我出事。”云河离京公干前曾跟吴氏说过,那吴氏是个色厉内荏的,也就表面上厉害,老爷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自己要是出了事儿,她以后就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于嬷嬷叫她,她肯定会来。

  于嬷嬷领命,忙不迭的赶去了庆和苑找吴氏。

  …………

  “那邢嬷嬷就只是跟你说了她丈夫病了,要赶回家侍疾,旁的没说?”老太君问道。

  “娘,媳妇不敢隐瞒,那邢嬷嬷就说了这些,旁的什么也没说。”

  老太君低低嗯了一声,她倒不担心吴氏会骗她,吴氏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全摆在了脸上,她就是真想要瞒也瞒不住。

  云暄快步走了进来,对着老太君躬身道:“孙儿赶去她家时,问过她家人,邢嬷嬷从未归家,而她丈夫也已于半年前病逝。”

  吴氏目瞪口呆,这邢嬷嬷居然骗了她!

  老太君一拍桌子,重声喝道:“吴氏,你居然连身边人的底细都摸不清!”

  于嬷嬷路上连奔带跑,一路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福禄斋。一进门就跄倒在地,对着吴氏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二夫人,不知怎么的,姨娘今日吃了龙眼后就疼了起来,这会子都有些见红了,您快去看看吧!”

  吴氏一听,懵的不行,今天是流年不利么,这一档子接一档子的,她可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老太君,老太君长叹一声:“河儿离京,这二房的事儿你多多照看也是应该的,你去看看她罢,需要什么尽管从府库里拿。”吴氏嘴上连忙应着,只是心下有些酸涩,自己活了这大半生,也没个儿女傍身,这会子还要忙活着姨娘的肚子。

  老太君看着吴氏那带着一丝惶急的背影,心下有些感慨:“这吴氏是个没心眼儿的,有时候做事儿也没个分寸,在河儿那里也讨不着好,这些年来被那个妾侍压得喘不过气,眼瞧着连这性子都变了。哎……当年是我做主定的她和云河的婚事,如今想来事与愿违,真不知道是对是错……”

  云清看了看老太君,又看了看早已跑没了影儿的吴氏,心想,这吴氏虽算不上是个多完美的妻子,可到底在这个家里操劳了这么些年,虽然未诞下儿女,却也上孝双亲,下养幼儿。二哥人前不给她体面,人后对她冷淡,是做得过了些。

  “娘,二嫂嫂是个心实的,二哥会知道她的好的,也会理解您的苦心的。”云清给老太君边顺着背边说道。

  老太君笑斥了一声:“他若真知道,就不该宠妾灭妻!我有时候在想他对吴氏那样冷淡,是不是对我不满?”

  “娘,怎么会呢!二哥哥一想听您的话,怎会对您不满。”

  老太君听着女儿的话,心里想着这清儿可真是嫁了个好夫婿,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竟还是之前闺中女郎的那副样子,一点也没变。其实很简单,这女郎嫁的好不好,就看她心性变没变,若还是闺中的一副娇态,自是夫婿爱护,没遭那妾侍的罪。

  想到这里,老太君抬头看了看女儿,见她一脸正气,为云河辩解的样儿,不禁笑道:“你呀!没个长进,我看就你这心性连满满的一分也不如!顺从只是表面,这人心啊!最是难测!”说着便将手往云清手上一搭:“走!陪我去流云苑瞧瞧去!这一天也没个省心的事儿……”

  云清扶着老太君刚出庆和苑,远远地就瞧见一个丫鬟连哭带跑地奔了过来,扑跪在两人面前道:“请老太君为我家姨娘做主!”

  老太君皱眉,对着那流云苑的丫鬟道:“站起来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了何事,做什么慌张成这幅样子!”

  那丫鬟踉跄起身,虽是止了哭,可鼻腔里人就带着几分哭音儿:“老太君,刚才姨娘见了红,心里惶急,口中言语不当,跟二夫人起了争执,谁知二夫人气急,推了姨娘一把,姨娘就小产了!”

  “什么?!”云清一惊。这二哥哥刚刚离京,这孩子就没了,那二嫂嫂……

  老太君眯眼瞧着这丫鬟问道:“姨娘因何事言语不当?为何起了争执?”

  丫鬟被老太君盯得一慌,可一想到之前姨娘的嘱咐,心下便是一定,当即便道:“回老太君,前些日子二夫人派邢嬷嬷给姨娘送了些龙眼,姨娘很喜欢吃,当时二老爷还在家呢!二老爷瞧见了还对着二夫人说她有心了,自打那以后,二夫人便见天儿地给姨娘送龙眼,姨娘不敢推辞,每回都吃了个干净,谁知今日姨娘吃了些龙眼后就腹痛不止,不久后就见红了。

  二夫人刚才带着大夫去流云苑,那大夫瞧见了桌上剩的龙眼,便道这孕妇不可多食龙眼,若是多食,恐会流产。姨娘听了,当时就红了眼,抓着二夫人的袖子问她为何害她,二夫人气急一扯衣袖,姨娘一个站立不稳,就被甩在了地上……”

  老太君越听脸色越是不虞,送龙眼这事儿瞧着倒像是吴氏干出来的蠢事儿!只是吴氏有没有害人的心思,还得两说,吴氏那副胆子,她不信她敢干出这等子事来!

  “走!去流云苑!”

  流云苑内已是乱成了一锅粥,连那大夫也被吓得呆愣在了一旁,这宅院里的腌臜事儿多,怎地会让他给碰上了。

  吴氏更是傻了眼,呆呆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秦姨娘,她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她记得自己当时虽是用了些力气,可也不至于将人惯倒在地罢!想到这里,吴氏好似突然福至心灵,对着地上的秦姨娘骂道:“死贱人!你居然敢诬陷我!”

  于嬷嬷扑在秦姨娘的的身上,对着吴氏哭求道:“二夫人求您,求您饶了秦姨娘罢!看在二老爷的面子上饶了秦姨娘罢!”

  不提云河还好,一提云河,吴氏心头怒火更起,为了云河那句“你有心了”,她苦也咽了,忍也受了,可到头来却受了别人的算计,自己连说都说不清。

  吴氏心下只觉凄然,这偌大的一个宅院里,居然没有一个贴心之人,人人都欺她!她红着眼睛,看向地上的秦姨娘冷笑道:“哼!你千算万算,有没有算到我若是没了生的念头,你会如何!我会带着你这个贱人下地狱!”说着就像秦姨娘的脖子掐去,于嬷嬷大惊,心想这吴氏是疯了,疯了,居然真动起杀念来了!

  就这样吴氏要杀秦氏,于嬷嬷护着秦氏,三人就这样滚做了一团。

  云清扶着老太君进来时,两人就是瞧见了这幅场面。

  “住手!都给我住手!”老太君怒斥一声,吴氏身子一僵,转过头来看了老太君一眼,眼神凄惶,还带着一股子死气。

  云清看着吴氏那绝望的眼神,不禁心酸道:“二嫂嫂,你先起来罢!”说着便将吴氏扶了起来。

  老太君走到堂中坐下,对着大夫道:“劳大夫先给秦姨娘把把脉,看看还有没有补救。”

  谁知那大夫刚要去给秦姨娘诊脉,秦姨娘就发作了起来:“我不看,我不看这毒妇带来的大夫,他肯定是要害死我!我不看……”说着便趴在了于嬷嬷的怀里痛哭起来。

  大夫一脸不知所措。

  老太君怒道:“秦氏!你不敢看大夫,莫非你心里有鬼!”

  秦姨娘瞬间一愣,接着就痛哭道:“老太君,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就是再狠也不会拿肚里的孩子去争宠啊,再说这些年来,二房里的事情您还不清楚么?我用得着争宠么!”

  秦姨娘一句话把吴氏给气了个仰倒:“你!你这个贱人!”

  看着秦姨娘身下越来越多的血,老太君额角一痛,这孩子恐怕是没救了,在这样下去,恐怕秦氏也得没命了。

  “够了!”老太君看向地上的秦氏,道:“你不愿意看,就罢了,清儿,你去找李嬷嬷来,让她过来帮忙把这孩子给引下来罢。”

  “不!于嬷嬷,我只信于嬷嬷,要是别人,想要我的命,那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儿!”秦姨娘爬起来对着老太君哭求着,一副于嬷嬷不做,她就誓不不引产的作态。

  见她这幅样子,饶是云清一副好脾气,也被气了个不清:“你什么意思?!怎地胡乱攀扯!”

  于嬷嬷心下对秦姨娘敬佩的简直五体投地,在老太君面前就敢耍起混来,恐怕谢氏都没这个胆子,心下越发觉得跟着秦姨娘混,铁定有那出头的一日。

  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于嬷嬷扑跪道云清面前,哭道:“王妃,您别跟秦姨娘计较,她这是吓坏了,也难受坏了,这会子心里还转不过弯儿来呢!王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二老爷的面子上就饶了秦姨娘罢!”

  云清何时见过这等子事情,看着脚下哭瘫成一坨的于嬷嬷,一时竟不知是何反应。“清儿,咱们出去!她既然想让于嬷嬷引产,咱们依了她便是。”

  一时间,一众人除了秦姨娘和于嬷嬷,都到了院中等待。

  谢氏一下马车便急匆匆地赶去了福禄斋,结果却听李嬷嬷说流云苑出事了,二房里的秦姨娘小产了,这会子连老太君都过去了。

  谢氏一进流云苑,就见着大太阳底下云清扶着老太君站在院中,谢氏眉头一皱,听着屋里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痛呼声,她急忙走到老太君身边,劝道:“娘,这秦氏小产,您何苦跟着在这里遭罪,要不去耳房歇息片刻。”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今儿个我倒要看看那秦氏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谢氏一惊,难不成这小产还另有缘由?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吴氏,见她脸色苍白,神情呆滞,似是还没有回过神儿来一般,就那样在那里呆站着。谢氏峨眉微锁,略一思索,便猜了个大概,难不成秦氏小产跟吴氏有关?可吴氏什么脾性她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敏感,小性儿,虽嫉妒成性可到底胆子不大,这事儿她可不敢干。

  谢氏又朝着流云阁看了一眼,反倒是那里头的主儿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是长房正室,侯爷夫人,按理来说一个二房的妾侍犯不着把她看在眼里,可秦氏不同,这个女人可不简单。要说吴氏憋屈了多少年,那秦氏就风光了多少年。一个妾侍,专房独宠十多年,二弟的子女还尽皆出于秦氏,要是没出事儿,如今便又要多个子女傍身了,真真是逼得吴氏毫无喘息之机。

  一个妾侍能混到这份儿上,连谢氏都不得不佩服。有时,连谢氏也在想,要是秦氏是云河的正室,恐怕她的掌家之权也会被这秦氏分去一半。她又看了一眼吴氏,摇摇头,以前她对这个妯娌大多是无视的,甚至是有些看不起的,可如今看来却是又怜又叹。

  屋内,疼的脸色苍白的秦氏看了一眼于嬷嬷,出声问道:“外面……还没走……哼……她们这是等着……要抓我的……把柄……啊!!”

  秦氏惨叫一声,终于落下了个死胎。于嬷嬷满头大汗地将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给包了起来,有些慌张地问着秦姨娘:“姨娘,你说怎们办?外面的那个大夫还没走呢!老太君也在院里守着,这孩子要是让那大夫瞧了,咱们做的这些可全都白费了!”

  秦氏半合着眼皮,有些精疲力竭,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既然外面的人都认定了她有鬼,那再多做一件又何妨!只要不给她们抓到证据,她们就不能把她怎么样,等云河回来,吴氏就完了,云郎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她知道云郎不信这府里的任何人,除了她。

  “去拿个火盆子来,燃的火要大些!”秦氏从床上爬起身来,对着于嬷嬷低声道。

  “啊?!”于嬷嬷被秦姨娘下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要将这个没成型的孩子给烧了么?

  看着犹豫害怕的于嬷嬷,秦氏冷笑道:“外面的人等着抓咱们的把柄呢!你不想活就算了!”说着便往床上一躺,合上眼睛喘着粗气,竟是不做言语了。

  于嬷嬷银牙一咬,去了东厢房拿出了冬日里用的火盆子……

  外面的人左等右等,听着屋里的痛呼声逐渐隐了下去,又等了好久,却还没见于嬷嬷出来。

  老太君盯着那房门,眉头紧皱,脸色里泛着阴沉,忽然老太君低道了一声:“不好!”

  接着就听着屋里传来秦氏的痛哭声,凄婉哀绝,院里的众人皆是被这惊痛之声给吓了一跳,“快!咱们进去看看!”老太君对着谢氏急道。

  几人一进房门,就被呛了个仰倒,只见火盆子里火光大作,里面隐约还能见着一个布包,老太君大惊,怒喝道:“秦氏!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在屋内纵火,还将这死胎给烧了,你!你就不怕下地狱么!”

  秦氏似疯似魔一般嗤笑道:“孩子都没了,化成灰陪着我不好么?这样他爹回来还能看一眼他的灰!嘿嘿……”说着竟是疯笑了起来。

  谢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震怒的老太君,她只觉得这个秦氏简直胆子大的没边儿了,滔天的祸也敢闯!

  等回过神来,谢氏对着老太君道:“娘,咱们先出去吧,这秦氏疯魔了,她又刚小产,经不起折腾……”

  老太君冷哼一声,抬脚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对着秦氏说道:“我不知你是真疯假疯,但须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若造孽那是你的事儿!别连累了明儿和晚儿!好歹也是母子一场,这个被你焚了的孩儿,你就不怕他阴魂难散,不入轮回么!”说完便出了这流云阁。

  秦姨娘身子猛地一僵,接着就扑到火盆边儿上痛哭起来:“孩子,对不起!娘没办法啊……”

  走出流云阁,老太君只觉心闷不已,这个秦氏比之当年的李氏当真是不遑多让!走着走着身子便是往前一栽,吓得谢氏和云清惊呼道:“娘!”

  …………

  “郡主,老太君被秦姨娘给气晕过去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不是在查……”说到这里沐沁雅便是一顿,看了看云曦,见她这会子已经有些缓过劲儿来了,人也冷静了不少,接着问道,“怎会被气晕了?”

  “这事儿奴婢也不清楚,哎呀,您还是过去看看吧!王妃都急哭了!”小昭跺了跺脚急着说道。

  “雅姐姐,我和你一道去。”云曦出声说道。

  沐沁雅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人也似打不起精神,便道:“你留在这里就好,我懂些医术,我先过去看看。”说着便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锦绣道,“锦绣,好好看着你家女郎。”说完便带着小昭匆忙赶去了福禄斋。

  一进福禄斋,堂上便乌压压地站满了人,居然连云湛和沐之敬也过来了,沐沁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情况不好?

  云清焦急地从卧房里出来,脸色苍白,眼角带泪,看着沐沁雅到了,急道:“满满,你快过去看看你外祖母,她……不太好……”

  沐沁雅很少见到母亲这个样子,挎着药箱就疾步进了内室。

  里面还有一个大夫,她问了问大致情况,得知他已经给老太君降了降温,心里便是一稳。沐沁雅见榻上的老太君面目赤红,似是还有些意识,只是一时有些混沌不清,便轻轻在她耳旁问道:“外祖母,我问您,要是说对了您什么也不用做,要是说错了,您轻轻摇一摇头就好。”她说完后,老太君似是若有所觉,眼珠滚了滚,不过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您现在是不是觉得四肢麻木,无力?”沐沁雅问道。

  老太君没作反应。

  她又问:“您前一阵子是不是有时会头痛,干呕,甚至恶心想吐?”

  老太君依然没做反应。

  “您之前有没有手抖的情况?”

  老太君轻微摇了摇头。

  沐沁雅心下一松,还好。

  “李嬷嬷,上回我送老太君的安宫牛黄丸可还有?”

  “有,有,老奴这就去拿。”李嬷嬷连忙应声。

  “等一下,你带这位大夫下去,把药交给他,得研磨成粉末兑水喝下,那药丸剂比较大,老太君这会子服用不下。

  “好,好,好,大夫请随我这边来吧!”

  沐沁雅打开药箱,从一个小药匣里拿出了一个针包,将它摊开在一旁,便坐在床上给老太君下起针来。

  百会,四神聪,绝骨,配穴……一针针下去,动作娴熟,镇定自若,云暄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情状,他端着药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小女郎下针稳,且快,行云流水却又不失老到,没想到看她下针,竟能让人瞧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来,自信,果决,聪慧,优雅……

  半个时辰过去了……沐沁雅下完针,额角竟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正要用袖子擦擦,没想到眼前递过了一方青色的棉帕子,她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云暄一眼,笑道:“谢谢表哥!”

  她拿过帕子擦了擦额角,听着身旁这人问道:“祖母可是没有大碍了?”声音清润,温和。

  “现在是缓过去了,还得下针一段时间,每隔一日下一次针,每次要留针两刻,间歇行针两到三次,如此一段时间才可减轻病症,除此之外还得配合着饮食,用药,才可治愈,急不来的。”

  云暄嘴角含笑,温润可亲,耐心地听着这小女郎娓娓道来,“你在这里歇一会子罢,我看你也累了,我出去跟父亲和姑母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忧心。”云暄将药递给她,说完便掀帘出了卧房。

  “满满已经给祖母下过针了,病情缓了好多,暂时没有大碍了。”云暄出了卧房对着堂上几人说道,话音一落,充斥在福禄斋的紧张气氛才渐渐消散开来,谢氏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道:“这回倒是多亏了满满,没想到这孩子医术倒是精湛。”

  云清以前对沐沁雅学医嘴上虽然支持,可心里总归是不愿的,倒不是觉得女儿学这个有些不务正业,而是心疼她学医吃了不少苦,不过如今反倒释然了很多,这人啊,有时候不必过分强求,在你觉得好的东西未必然别人就觉得好,你觉得不好的反倒还会成了别人的心头好。

  罢了,以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往后在西南给她找个好郎君做夫婿,又有云南王府给她撑腰,还怕她一生不能平安喜乐么?恩,这么一想,她瞧着曹睿就不错,是西南的名门子弟,又跟阳儿称兄道弟,也知根知底,越是这么想云清也就越是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等回了西南,她就回去问问曹睿,看看他是何作态。

  沐沁雅不知道,这会子她的美人阿娘居然已经在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如今见老太君没有什么大碍,沐之敬夫妇便离开了福禄斋,今日这事儿把老太君都给气着了,自是不能善了,可毕竟又牵扯到宅门里的家私,他们也没多做停留,腾出时间来好让云湛处理家事。

  “既然母亲身子没有大碍了,那就好好捋一捋今日的事儿罢!秦氏这会子身子还没好,但这账却得好好算一算,家宅宁静,子孙才能昌荣,像今日这等子事情决不能姑息!”说话的人是云湛,此刻他的表情已是山雨欲来之势,云湛领内阁平章事一职,是实打实的朝廷重臣,他真是没想到自家宅院里竟出了这等子的丑事!一个妾侍居然能将老太君给生生气晕了过去,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他也就没那个老脸上朝了,还不如致仕,归家养老呢!

  “父亲,儿子今日在那小院儿里找到了一块红袖楼的腰牌,应该就是那凶手留下的。红袖楼那等子的销金窟不是一般人是去的起的,而这人却有红袖楼所赠的腰牌,想来出手定很阔绰。还有……”

  云暄把腰牌递给云湛后,停顿了一下,云湛抬头看了看他,说道:“你尽管说便是。”

  “还有,今日秦姨娘行事着实有些出格,她如此忤逆祖母只怕是想掩盖些什么。”一个姨娘断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除非是她想掩盖些什么,而那些她想要掩盖的东西所带来的后果,可能比忤逆祖母还严重,所以才会致使她兵行险着。

  云暄此话一出,吴氏当即就指控了起来:“今儿个被姓秦的那个小贱人一闹,我才想起来,当初就是邢嬷嬷撺掇我送秦姨娘龙眼的,要不是邢嬷嬷我怎会送她那东西,我没生过孩子,怎会知道孕妇不能吃龙眼!”要不是云河对着她说了几句软话,她怎会日日送秦姨娘龙眼吃,这就是个圈套,在等着她跳呢!

  吴氏虽算不上聪慧,但也不至于傻,到了现在她也回过味儿来了,怎会还像今日在流云阁那样失智,这回无论如何她也要趁云河未在盛京,收拾了那个贱人,更何况那贱人还气晕了老太君,要是云河回来也怪罪不到她头上。

  听着吴氏一口一个“小贱人”,云湛眉头一蹙,当即怒道:“吴氏,慎言!你一个大家宗妇,怎地如此言语不堪,这样你如何教导明儿,晚儿!”

  吴氏一慌,嘴里辩解道:“侯爷,不是……实在是那个小……秦姨娘今日她诬陷于我,我是气不过才……”

  云湛摆了摆手,道:“吴氏,你说是邢嬷嬷撺掇你的,可如今邢嬷嬷已死,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言。你若没做这事,我必定会还你清白,你先下去,等明日老太君醒来再做处置罢。”

  吴氏不敢忤逆云湛,只得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院子。

  “夫人,你派人将流云苑看守起来,只准入不准出。只要有不是流云苑的人接触秦姨娘,不管有罪没罪,先抓起来再说。”云湛对着谢氏吩咐道。

  谢氏低声应了,心想侯府这回居然被秦姨娘给生生搅成了一锅粥,私自焚了自己刚引下的死胎,这事儿瞧的她是胆裂魂飞的,至今都有些不敢想那副画面,这做娘的得是有多狠的心啊,不让自己的孩子入土为安,竟是生生把他焚成了灰,永世不得超生。同是为人母的谢氏至今都想不通。

  不一会儿,阿枫匆匆进了福禄斋,对着云暄道:“大郎君,沐世子去红袖楼查了,果然……”他自从今日听母亲说了流云阁秦姨娘的事情,当时就起了疑心,便托了子衡去查了秦姨娘的娘家,她娘家有个弟弟游手好闲,正事不做,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子衡接着又去了红袖楼打听,果然那秦去就是那的常客,每月里总有半个月里是要宿在红袖楼的。

  “父亲,子衡已经查清楚了,这块青楼的腰牌应当就是秦姨娘的弟弟秦去的。”

  “只有一块腰牌,不是铁证,那秦去要是咬死了不认,你可有想过?”云湛问道。

  这个云暄自是想过,不过若是将秦去抓起来,那人认或不认还两说呢!到时诈他一诈,只要他或秦姨娘有一点对比不上来,这事儿他就别想撇清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那秦去,也许我可以认上一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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