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期末考试

南洲园考试的位置向来是按着上一次考试的排名来分，苏亦凉坐在高一一班的教室里靠门边第一个位置懒洋洋地看着手里的背诵册子，漂亮的眼半耷拉着，暗沉无光。

        苏亦凉的眼睛里没有光，她自己也知道。

        不在许愿面前时，她一贯是这副模样。仔细想想也觉得无可厚非，南洲园是她的一场避之不及的噩梦，呆在里面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老实说，如果不是虞家插手，她本来应该在一班就读的——作为全年级唯一一个火箭班，这个教室里只有苏亦凉和另外一位堪堪卡着边坐在最角落的同学不是一班的人。这个班级实力多么强劲可见一斑，南洲园有个流传度很广的笑话，f班的苏亦凉，f的人一班的魂。

        因为她是个【私生女】，做什么都要虞家允许。

        阳光很好，苏亦凉眯着眼睛，觉得眼睫毛都被照得亮闪闪的。这样悠闲的日子，在苏亦凉被虞家“接”回去前她天天感受着，却在回到虞家后、认识许愿前，再没感受过。

        她现在难得的平静，都是许愿给的。

        有点想她。

        伴着踏踏的脚步声，抱着一沓厚厚的封卷袋的女老师走进了班上，走到讲桌面前停下，右手握拳用指节轻轻扣了扣桌面，让本就算得上安静的教室一下子更加寂静起来。

        “把书放下，现在开始发答题卡。”

        苏亦凉把手里的小册子放回去，在位置上坐得笔直，静静将那份老师递过来的答题卡接过。

        好好学习吧，这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办法。

        或许是忙于考试，校园里比平时还要安静。窗外鸟鸣婉转，花木欣欣向荣，扇着硕大美艳的深蓝色翅膀的蝴蝶在满庭月季里掠过，腾跃而上。

        铃声响起，苏亦凉一交卷就匆匆拎着书包跑到楼下大厅前，却惊讶地看到许愿已经站在下面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了，看站姿，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好吧，看来是提前交卷了。今天上午考了两科，历史和物理，历史的话苏亦凉对许愿不抱希望，物理倒是不用担心。

        在心里预估了一下这次卷子的难度，苏亦凉无奈地笑了笑，加快速度跑向许愿，步子是少见的雀跃。

        “趁现在还没什么人，我们快去食堂吧！”也许是现在大厅里还没什么人，苏亦凉忍不住在许愿面前表现得活泼了一些，眼睛微微瞪圆，终于露出了些罕见的少年意气来：“都说南洲园的食堂是青城一绝欸。”

        听说？

        许愿的眸子微微一垂，语气轻快，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怎么，以前没有吃过食堂？”

        “食堂超贵的，不过也不是吃不起。就是，就是里面熟人有点多。”

        知道许愿见证过自己最狼狈的模样，苏亦凉也没想瞒着，委婉地解释了一下，拽着许愿的手腕有些兴奋地向着自己期待已久的食堂走去。

        作为青城招牌著名一景的南洲园，即使是考试也把时间卡得死死的，高一九门科目居然可以在两天内考完。今天要考五门，上午两门下午三门，中午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苏亦凉只能就近在学校里吃。

        如果不是许愿在，她绝不会踏足食堂一步——苏亦凉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那些女生看到自己走进食堂会来找些什么麻烦。

        南洲园处处风景的名声不是浪得虚名的。姿态生疏地踩过一条用青石板铺就的宽敞小道，苏亦凉看着脚下斑斑点点的阳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才看到两边用漆成深绿色的细竹竿支了个精致高大的花架，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硕大肥厚的心形叶片将头顶的阳光滤得疏疏落落，走在里面，心仿佛都慢慢静了下来。

        苏亦凉知道南洲园很美，可惜在就读了快两个学期，她奔波在学习和校园霸凌间，着实没什么静下来欣赏的机会。

        许愿本来想一路和小姑娘聊着去食堂，话到了口边却在看到苏亦凉眼睛亮晶晶地四下张望的模样时被收了回去。

        看样子小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许愿不动声色，浅浅的怒意却丝丝缠上心头。这条路是通往食堂的必经之路，小姑娘在南洲园读了一年却真的除了教学楼和操场哪也没去过，没时间，不敢去。

        许愿不敢想自己没来之前，他的小姑娘受了多少苦。他看过张扬发来的资料，对苏亦凉的过去也算有些了解。她的母亲曾是京大的高材生，虽然出身农村家境贫寒，却凭着一张柔美漂亮的脸和当时已经娶妻的虞家大少爷虞鸿爵有过一段，直到傻乎乎地怀了孩子被虞家少夫人找上门来才知道自己跟了个有妇之夫，和虞鸿爵断了联系后她曾去过省医院想打胎，到底没能舍下肚子里已经八个月的孩子，回了家乡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惜难产血崩没能挺过去，苏亦凉是跟着小姨长大的。

        但总的来说，苏亦凉前面十四年没有虞家参与的人生，虽然清苦却十分快乐，被青城豪门虞家强行用了张扬也没查到的隐秘手段接回家后，反倒是噩梦的开始。

        他的姑娘从小优秀到大，资料上还附带了好几张苏亦凉年少时得奖拍下的照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眉眼稚嫩柔美，笑得阳光灿烂。

        那是许愿不曾见过的意气风发。

        他是应该感激虞家的，如果不是他们，许愿这辈子都很难和苏亦凉这样的姑娘有什么交集。可苏亦凉在遇见他之前因为虞家受了太多苦。

        “他们说这里春天会开满架的白色大花呢，特别漂亮。真好啊。”苏亦凉偶尔下课时也会发发呆放松大脑，听着同学们畅聊着身边趣事。

        虽然她没资格参与，也听得津津有味。

        许愿随手把小姑娘耳边一缕发丝撩开，神情懒散：“下次开花，我陪你看。”

        苏亦凉笑着点点头，算了算日期，却没抱太大希望。

        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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