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面圣

待男人的轿子抵达这皇城里最偏僻的邵阳宫，仇落跪在殿前已有不少时间了。

        而女皇端坐宝座，面带愠怒，显然与嬷嬷拥有一样的想法。

        “驸马爷到！”女官通传道，女皇斜了仇落一眼，吩咐道：“带他进来。”

        “是。”女官退了下去，仇落这才抬头瞄了一眼女皇。

        “你还敢看朕，像什么样子！”女皇见仇落那貌似乖巧听话的模样就来气，又呵斥道：“哪有人成婚当日将自己的夫君丢在宫门口的！你自己去打听打听！我们大夏建朝数百年，谁敢这么做！”

        女皇这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仇落不敢反驳，她的声量之大甚至使得她耳膜都有些发疼，只能又低下头装作后悔不安的样子。

        也怪她一时冲动，被男人的举动害得心慌意乱。当下只想着要离这男人远远的，纵马就是一顿狂奔，竟是忘了要等一等这明面上的夫君。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都停在邵阳宫面前了，哪还有办法找借口。

        男人很快就入了殿，掀起衣摆就在仇落身边跪下行礼。

        “草民燕择树拜见陛下，陛下万福。”他不急不慢地道，这架势，倒令人刮目相看。女皇不由抬首正眼看了一下，一个民间的戏子在面圣时能有这种不凡的气度，属实难见。

        “朕听说，你是一个伶人？”女皇的视线在他面容慢慢游走。他的长相清俊隽逸，眼尾稍垂而弧度柔和，薄唇轻抿。

        给人的印象就像一汪澄澈碧蓝的湖水，温润、沉静，没有一点攻击性，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卸下防备。比起伶人，看着更像哪个殷实人家的贵公子。

        “回陛下，草民是一名乐师，也曾习过几年舞。”男人不卑不吭地回。

        女皇对他莫名生出几分好感。

        这万里挑一的样貌、从容不迫的姿态，没有一点市井小民惯有的大惊小怪和庸俗鄙陋。只要不提起他的身份，他确实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女婿。

        “陛下，吉时已到。”一名年轻的女官在一旁提醒。

        女皇点了点头，“开始吧。”

        于是，一条中间结着花球的红绸带被捧了上来，仇落和男人各持一段，互看一眼。

        “一拜天地——”

        俩人转向殿外，深深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他们转向女皇高坐之处，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这时，仇落放慢动作，看着男人清隽的脸孔，只觉得心里甚是奇怪。

        在听见他叫燕择树时，自己内心竟有隐隐的失落。

        然，她表面依旧庄严，慎重地弯下了身。好似自己，非常珍爱这位夫君。

        她没看见，对面的男人，平静的黑眸中也闪过几分复杂。

        “礼成——”女官喊道，顿了一下，又说：“新郎送入洞房——”

        至此，绸缎交由男人拿着。他头也不回地退了下去，在女官的带领下离开前殿。

        仇落目送着他离开，只听身后的女皇揶揄道：“怎么？舍不得？”

        仇落没说话，好像只有她注意到男人强挺直身子，单手按着伤处的模样。

        “若是真的钟情于他，刚刚怎么又把他抛在宫门不管不顾的？”女皇又问。

        仇落缓慢转了回来，似乎真的满脸心疼，她内疚地朝女皇拜了拜，说：“女儿知错。女儿往后定好好对待他。”

        女皇看着她，威严无比，心里却很是复杂。透过她，女皇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位不知爱为何物，又如何去爱的自己。

        “你该长大了。”女皇只说了这么一句，仇落还没答，女皇已经在女官的搀扶下走下宝座。

        “走吧，客人都等着呢。”

        “是。”仇落跟在女皇后边，又往宫门看去，男人早已离去。

        他那伤口，该不会裂了吧？

        “殿下，快跟上吧。宴席的主人是您呢。”一位女官出声道。

        仇落咬了咬牙，反□□里有明风游，他能有什么事。

        于是毅然转身，快步跟上前面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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